林嘉决定忽视他的问话,打开了手里的书,认认真真看起来。
他最近总是如此,自从梅子酒......他好像越来越不掩饰了,时不时撩一下,试探一下,巴不得她亲口问一句。
“你是不是喜欢我?”
但不知道为什么,林嘉问不出口,她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不想要有变化,变化有好有坏,谁也不能保证,她们改变关系现状之后,迎来的肯定是一段更美好的关系。
她不敢赌,也不敢去触碰,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郏晨见她还是不接招,心底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追女孩子,果然是任重而道远。
“在看今天那本书吗?”郏晨很自然地拢了拢刚才故意拉开的领口,很自然地转变话题,引起林嘉的注意。
“嗯,我觉得青岩作家真的很厉害。”林嘉由衷地说,她在那样不被理解不被尊重的境况下,可以突破自我,改变所处的环境,去取得今天的成就,真的很了不起。
十年前,青岩作家还只不过是一个被困在农村家里的妇女,十年后,她却已经是畅销书作家了,而且变得温柔而强大。
书里讲述了关于她自已的故事,她从一个不幸的原生家庭里,跳到了另一个不幸的家庭。她说,农村女孩子,当年眼界不高,以为嫁出去了,就能解救自已,这是她们能想到的唯一的方式。
但那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一个火坑,自已不站起来,不独立,不思考,那只能麻木地痛苦下去。
并不是每一段婚姻或是感情都是痛苦,但如果感到痛苦了,就要停下来,要去思考,要去修正,或是切断,只有当我们自已是平和健康的状态,我们才能去承接健康幸福的情感。
这一点,不管是爱情,还是亲情,亦或是友情,都同样适配。
她很羡慕也很欣赏青岩作家,得多强大努力,才能做到这一点。
看着林嘉眼里的光突然黯淡下来,郏晨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跟她一样坐在了地毯上,黑色的睡衣在白色的长毛地毯上很是显眼,缓缓地和她的紫色睡衣靠近。
“那你有没有发现,你也很厉害。”
郏晨刻意放缓的声音在林嘉耳边响起,她才发现他坐得离自已那么近,但她并没有觉得反感,只是有些疑惑地说着。
“我?厉害吗?”
“很厉害。你比自已以为的,要厉害很多。”郏晨娓娓道来,客观且诚恳地说着他发自内心认可的观点与事实。
林嘉有个观念上的误区,她总是习惯性把自已放在低位,把别人放在高位,习惯去仰视他人,也习惯性地不断贬低自已,这甚至属于一种对自我的精神虐待。
郏晨内心在心疼地叹气,口头上却在用他严谨且令人信服的理性口吻和她说着。
“我们这半年时间了,你完成了很多事情。你考完了高考,没有意外的话,按照那天我们对题的结果,应该是考上的了。工作上的进步也很大,这一点不用我详细介绍,你自已应该也能察觉到。”
“可是,我觉得我只是在做所有人都会的事情。并没有......”林嘉蹙起眉头,有些不认同郏晨的夸奖,她下意识想反驳,却被郏晨按住了手。
他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泛着冷白的光,就那样搭在她手上,两只手覆盖着,一时间,她突然忘记了自已要说什么。
而郏晨就趁着这个时间,对她肯定式地输出。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你这样的。每年参加高考的人那么多,通过率也不过是75%而已,你才准备了2个月不到,已经是全国性考试那75%的人了。”
“工作的事情,我不过示范了一遍,第二次你自已就能上谈判桌,和人签合同了。从来没独自出过远门,却也能自已去到另一个城市去考察加工厂,签订合作。这些事情,在我公司那么多员工里,也只有上层几个管理能做到。”
“你情绪稳定,待人谦和,善良又乐于助人,你身上的闪光点有那么多,别总忽视它们,好不好?”
手背上那只宽大的手甚至晃了晃,让她有种对方在撒娇的感觉,但他说的话却让她陷入了沉思。
她,她真的,有他说的那么好吗?
“也不是情绪稳定,我一回家,一接到家里电话,就会......”林嘉有些说不出口,她总觉得那种时刻的自已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那不是你的错,情绪没有得到释放就会反扑,不要对自已太苛刻了。”郏晨垂下眼眸,视线落在茶几上交叠的两只手上。
她总是对每个人都很好,对所有事情都习惯性的妥协,唯独对自已,却是那么残忍。
她好像觉得世界上不会有人爱她,不会有人喜欢她,连带她自已都讨厌她自已。
他见不得别人欺负她,更难受的是,她总是自已欺负自已。
那年夏天的傍晚,他见色起意,对温柔有种近乎执拗的执念,她就那样落在他的眼里。那时候的他,从没想过,他喜欢的女孩子,会被人欺负得那么难过,甚至连她自已都欺负自已。
满腔的情绪在汹涌着,翻腾着,他看着垂下眼眸沉默着的她,有些心疼又有些生气,最后手上一用力,把她拉到了自已身前,双手从身后往前揽着她。
林嘉有些愣住了,不知所措,脑子里全是浆糊,派大星的脑子这会儿都能比她好使。
她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察觉到他在细微地颤抖,像是在压抑着兴奋,又像是在压抑着过分激烈的情感。
“我很喜欢她的,你别再欺负她了,好不好?”
他垂下了脑袋,靠在她的肩胛骨上,声音低低地从她耳垂边导入,流到了她心里。
她放弃了准备的挣扎,抿着嘴,身上是他的重量和热量,沉甸甸的,暖和的,微微颤抖的声音却蕴含着浓浓的哀伤。
她把手覆盖在他揽着自已的手上,借着他的力量,把自已搂得更紧。
尔后轻轻应了一声。
“嗯。”
郏晨顿了顿,手上多用了几分力度,把她整个人都揽在自已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