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柳希月惊叫一声,冲过去想要扶他。
十四一张脸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他虚弱地坐在地上,艰难地冲柳希月摆摆手,鲜血在他的位置缓缓堆积,很快就形成一汪小小的血泊。
“师兄……我替你包伤口……”柳希月看着他这样子,惊惧不已,慌乱地想去翻绷带与草药。
十四现在是关键人物,掌握了她身死之事的关键线索,又与岳从军等人有瓜葛,还能带她从这丛林中出去,所以不管是作为柳希月还是作为十六,她都不希望十四死。
可这战马是从岳从军手中抢来的,马鞍处并没有配备装有药品的包裹。
柳希月看着空荡荡的马鞍,无助感与悲伤将她团团包围。
十四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出声叫她:“十六,陪师兄坐一会儿吧。”
他缓缓说着,血液从他口中一点点溢出,看得柳希月触目惊心。
柳希月颤抖着掏出手帕,想要替他擦去嘴角的血污,可血污却越擦越多。
鲜血浸透了柳希月的手帕。
柳希月无助地停下手,哭出了声:“师兄,你的伤……怎么办……”
“没关系。”十四疲倦地闭上双眼,却还在柔声安慰她,“别费力了,陪师兄说说话,你想知道的,师兄都告诉你。”
柳希月此刻却顾不上那么多,她哭得泣不成声,颤抖着双手,不住地用帕子去擦十四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
“不哭了。”十四艰难地扯出一个惨淡的微笑,“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爱哭。”
“你的伤……”柳希月扶着他的身子,不让他背后的箭矢碰到土地,“再不处理会死的……师兄你再坚持一下,平王殿下肯定会回来接应我们的……”
“我活不成了。”十四淡淡笑道。
一个人在临死之前,是有预感的。
他能感觉到浑身的疼痛在一点点麻木,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与说话都变得格外吃力,可身体却越发的轻盈。
周遭的一切都仿佛隔了层薄纱,朦胧得仿若身处幻境,只有眼前泣不成声的少女无比的真实。
“十六。”十四目光停在她沾满血污的脸上,轻声喊她,“你听我说。”
柳希月止不住地啜泣,拼命点头:“你说你说,我都听着。”
“柳二小姐的尸首在刑部的暗房内,去的地图在我胸口的内侧口袋里,你拿去。”十四说话都十分艰难,却还是抬起手,费力地将沾了血的地图从胸口掏了出来。
柳希月没想到十四一开口便是她自己尸首的下落,怔怔地抬起头,看着十四灰败的脸,好半晌才艰难地开口问他:“柳家二小姐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她?”
柳家二小姐?
“不是我要杀她,是上头要她死,我只是奉命行事。”
十四的眼睛眯了眯,突然扯出一抹无奈的笑。
“我若不杀她,怎么才能将你救出诏狱地牢?”
“上头?”柳希月彻底呆住了,“是暗探所的掌事还是圣上?”
十四摇了摇头:“我们暗探,不只忠于圣上,这其中的门道太深,你暂时没有接触到……”
十四说着重重地喘了口气。
“不过你也不要接触了,从这里逃出去后,你千万不要再回京……”
十四说得着急,被不断溢出的血沫呛住,痛苦地咳嗽起来。
柳希月吓得不轻,下意识伸手想要替他顺气,可十四满目疮痍的背根本没有她下手的余地。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回京?”柳希月慌乱地问道。
“京里出大事了,你千万不要回去!”十四抚着胸口,抬头认真地看着她。
“是不是暗探所出了事?”柳希月突然想起几天前李珩意味不明的话。
“不只是暗探所。”十四又咳了两声,粗重地喘着气,“暗探所早就被人盯上了,我们触及了太多人的利益,你被陷害入狱,便是事情开端的第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