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希月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问身旁瑟瑟发抖的小太监:“什么时候发现的?”
“五更的时候,我们刚到隔壁屋坐下,马公公听到屋内似乎隐隐有女人的哭声,便命奴才来查看情况,没想到奴才刚推门进来,那女人哭声突然没了,奴才觉着像是从棺材里发出来的,心里奇怪,便走近来看,就看见杨仵作躺在里面……”
小太监声音都在抖,越说越害怕,带上了哭腔。
“奴才吓坏了,想叫他起来,可怎么叫杨仵作都不应,奴才察觉不对,想着赶快回去向公公复命,刚走一步,又听见了女人的笑声,回头一看……就看见……”
小太监说不下去了,不住用袖子擦头上冷汗。
“看见什么?”柳希月追问。
小太监似乎怕极了,吞咽两口唾沫,才艰难地继续说道:“看见杨仵作在笑!而且那女人的笑声,分明就是……”
“荒唐!”李珩猜到他要说什么,冷喝一声,打断小太监的话。
小太监缩了缩脖子,抖得更加厉害,嘴上却坚持:“奴才所言,句句属实。”
李珩面色更沉,转头冷冷睨他一眼,小太监只觉那目光冷冽如刀,如有实质,令他遍体生寒,立马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李珩掉转目光,看向柳希月:“你怎么看?”
柳希月瞥一眼杨仵作带笑的面庞,沉吟片刻,问道,““五更,几乎是刚开始验尸,杨仵作就遇了害。我们走后,还有谁来过?”
“并无旁人来过。”刑部尚书章明岳开口答道,“柳小姐身份尊贵,非同寻常,为了避免冲撞了柳小姐,下官专门吩咐验尸时只得杨仵作在场,其余人等皆在隔壁等候。”
说完,又继续补充:“杨仵作是京内最老道的仵作,从业多年,口风极严,故特意安排他为柳小姐验尸。”
“门口可设了守卫?”
“自然是有,都是马公公亲自带来的锦衣卫。”
“这不可能。”柳希月眉头蹙起,“无人进,无人出,杨仵作是怎么死的?柳小姐的尸首是怎么消失的?”
“若是柳小姐死不瞑目,魂归索命,再自行开窗离开……”小太监犹不死心,怯怯开口。
魂归索命?
柳希月忍不住嗤笑出声。
魂还在这呢,何来索命一说?
柳希月嘴角挂上了意味不明的笑意:“看来确实有鬼。”
李珩眼风扫来,如入骨的尖刀,似要将柳希月钉在原地。
柳希月毫不在意,迎向他的目光,慢条斯理吐出个六字:“三司中有内鬼。”
“内鬼?”三司三人神情俱变,“这话从何说起?你可有证据?”
柳希月只是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冷,目光在三人脸上转一圈,笑吟吟道:“验尸,等查明杨仵作死因,一切便可真相大白。”
“丢的是柳小姐的尸首,验一个仵作的尸首有何用?又如何揪出内鬼?”三司三人对视一眼,由大理寺卿起头提出异议,“现下当务之急是找回柳小姐的尸首!”
柳希月伸手敲了敲棺材侧边木板,解释:“杀害柳小姐与杨仵作的应该为同一人,不然为何大费周章地潜入刑部劫走尸体?想必是发现柳小姐地尸体上有找到他身份的关键,甚至不惜冒着风险杀人。”
她的手指慢慢敲打着棺材,发出“咚咚”的响声,一声又一声,竟有令人惊心的感觉:“柳小姐的尸体已经丢了,杨仵作是我们仅有的证据,只要通过杨仵作找出凶手身份,就能找回柳小姐的尸体,查出内鬼。”
李珩扫过她苍白的脸,出声命令:“验。”
“属下这就去安排仵作。”谢天云得了李珩令,不敢怠慢,即刻便要出去张罗。
“不必。”柳希月拦住他,下巴微扬,神色淡漠,一身贵气藏而不显,“取刀和皮手套来,我亲自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