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名字晦涩难懂,病情也糟糕得一塌糊涂,她的夫君没多少时日可活了。
甚至可能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发作,就离开人世了。
噩耗砸得她晕头转向,她甚至不记得究竟怎样走出的医馆,若非偶遇刑部的暗探,将她搀扶回了家,怕是在大街上就出了丑。
起初她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一口咬定是医馆大夫为了多收药费,故意夸大病症欺骗他们,拉着杨仵作又跑了好几个大医馆。
可结果却都一样。
她终究死了心,在家闷头哭了好几日。
悔恨和自责占据了她的内心,若不是当初她偷偷放灯,又怎么会惹得杨仵作患上这样的重症?
若不是因为她,他这辈子得少受多少苦痛,是自己害苦了他。
可杨仵作却对她道,遇见她是这辈子最大的幸事,生死有命,就算重来一次,他仍会不顾一切下水救她。
可她还是无法原谅自己,日渐消沉。
杨仵作不忍看自己妻子这般难过,作主让她带着孩子回乡下散散心,看望在家的老母亲。
她拗不过他的一番好意,只得回了乡下。
事发前两日,她放心不下杨仵作,悄悄回过燕京。
可一回家,就看见杨仵作异常焦躁的在屋中踱步,她从未见过他这番模样,心中奇怪,几番追问,杨仵作才说了实情。
原来京内有户高官嫡女出了意外,其父不想自己女儿被人开膛验尸,可验尸格录又签了,得想法子将尸体偷换出来,而偷换的法子,是要杨仵作的命。
只要杨仵作肯答应,便有四十两黄金作为报酬。
四十两黄金......
他这一辈子从没接触过这么多钱,他也不敢相信自己这条烂命竟然值这么多钱。
这四十两黄金,就算交完询哥儿的束脩,也够自己妻子儿女一辈子吃穿不愁,甚至还可以给儿子女儿都挑个不错的书院读书,为儿女铺一条锦绣前程。
秦氏坚决不同意,她不要什么荣华富贵,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和和美美的就好。
可杨仵作劝她,他随时都可能毙命,他一死,家中的积蓄和衙门的抚恤金连询哥儿现下的束脩都不够,而秦氏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她外出务工赚钱,她们到时候该怎么生活?
横竖都是死,自然是拿钱最好。
就当为了孩子,这笔钱也必须拿。
说完,又让她带着孩子们赶紧离开,当作没回来过,避免东窗事发,牵连到他们。
秦氏虽是不舍,但见杨仵作决心已定,只得挥泪拜别,这一走,就是天人永隔。
“你是说……”柳希月默了片刻,斟酌着词句,“是那位高官找杨继尘偷换尸体?”
秦氏点头:“但外子并未见过那人,都是派人传的话。”
“传话的人是谁?”柳希月追问。
“是那日在医馆外偶遇的暗探。”秦氏笃定地答道,“我不认识他,是外子告诉我的,他也在刑部当差。”
柳希月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是她的父亲派人买命偷换她的尸体?仅仅是为了不让验尸?
这么荒谬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一旁的谢天云见柳希月不说话,连忙上前问道:“你可还记得那人容貌?可能帮助画师画出画像?”
秦氏点头。
正说着,一名锦衣卫捧着一卷画轴走了进来,对谢天云和柳希月禀报:“十六,书琦那边的画像画出来了。”
柳希月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招手示意锦衣卫将画卷展开。
随着画卷徐徐展开,一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庞出现在众人面前。
“是他!我那日在医馆外遇见的暗探就是他!”
柳希月看着画像上那张熟悉的脸,脑袋里轰隆一声巨响,看着画像,半天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