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机车的换车皮并不方便。
随着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一辆敞篷的拖拉机开上了备用铁道。
老工人喊了一声,“瓦隆佬!快点!”
年轻人不耐烦地喊道,“快了!”手里的铁锤抡地,砸在铁扣上直冒火星。
火车的两个铁扣以机械结构扣紧,虽然跑起来时不时脱钩,但是对人来说,拆开还是很很费劲的。
随着叮当一声,帖销落地,年轻人抹了一把汗水,爬上月台对着老工人比了个手势,老铁道工将车尾的铁链扣在火车尾部车厢上。
拖拉机发出悲伤的呜咽,冒出滚滚黑烟,后半截车厢缓缓移动,将火车从中断为两节。
空出足够位置后,年轻工人再次跳下月台,将备用铁道的接轨掰回,老工人将客车车厢再用拖拉机推到火车里面。
整个过程非常的缓慢,大概凌晨三点,火车才顺利顺利接轨。
年轻人又操起了他的大锤。
一个警员缩了缩脖子,2月的列日天气还很冷,他们穿着制服着实有些扛不住这样的低温。
雷诺看了看汽车,又看了看自已的手下。
“上车!”
警员立马明了将汽车车门打开,“上车!”
可怜的雅各布刚睡着,给两个警员不由分说直接架起,抬着上了车厢。
车厢密闭,暖融融一片,里面倒也宽敞。
一张铁架子床,一张躺椅,还有两个座位。
雅各布也没客气,直接霸占了铁床。他惬意地斜躺在窗对着窗外的雷诺吹起了口哨,两个警员怒火腾腾恨不得给他一拳,但雷诺对着他们摇了摇头。
雷诺环视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问题后,最后一个登上了火车。
火车前面传来了当当当的敲击声。
大约五分钟后,年轻的工人爬上了月台,他对着老铁道工人比了个ok的手势。
火车便开始鸣笛。
那年轻人对着雅各布挥了挥手,雅各布报以微笑拉下车窗。
“孩子你好!”
“你好雅各布先生,你比照片要精神!”
“谢谢~”
年轻人指了指旁边的铁扶手,雅各布疑惑的握了上去,然后年轻人点点头,用德语小声提醒道,“雅各布先生火车颠簸请不要松开扶手!”
雅各布还想说什么,雷诺走到窗边将窗户拉了下来,然后驱赶了那个年轻的孩子。
“万恶的警察!”
雅各布侧侧身体,看了看握着扶手的手,他没懂那个孩子说的是什么意思。
火车缓缓启动,车底发出嘎吱嘎吱的拉扯声。
雷诺不苟言笑地站到了车窗的另一边,然后将两盏煤气灯取下,放到了角落,整个房间暗淡了许多。
“一人一班!”雷诺安排好岗哨,才允许在躺椅上休息。
上了火车依旧没有放松,按照计划4个小时后就可以到达目的地,这将是一趟很顺利的任务。
雷诺脑子里不停地闪过那个年轻的工人,直到他想起那年轻人比的手势,他意识到了不对劲,“ok?”
比利时也这么比的嘛?
雷诺眼睛死死盯着雅各布,唯恐放过一丝细节,但很遗憾,他没法想到有什么不对。
夜色很深了,火车的车速也不是很快。
漆黑的大地上,一道白烟穿过。
穿过碉堡群,越过两条河流,一路往西。
一切都静静的。
列车行驶了三十分钟后,雷诺也渐渐放下心来,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已多疑了。
前面是一个巨大的拐弯,火车缓缓的减慢速度。
一节,一节又一节。
森林里探出一个脑袋,他默默掏出手表。
当看到火车经过的时候,他将一个面罩戴上,背上一个巨大的金属气体罐体走向了铁轨。
火车下方一块铁轨一个倒刺液压杆,连接着一个按压齿轮。
一个车轮按压在一块铁轨上,齿轮向前旋转一次。
当第三节车厢完全压过之后,齿轮完成一周旋转,液压杆抬起,将一个倒三角的推起。
当客车车厢车轮接触到这个三角的瞬间。只听哐当一声,车厢抬头,火车剧烈摇晃,伴随着尖锐的金属摩擦声,整个横着侧翻了过去。
脱轨了。
于此同时液压杆断裂,倒三角抛出,后面一节火车顺利通过。
借着依稀的月光,你可以清晰地看到,剩下的那些车厢以两个铁链连接着,继续向前狂奔而去。
车窗碎裂,车厢内一片混乱,两个警员在睡梦中拍向了天花板,只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便不知死活地躺倒在地。雅各布因为睡在床上,手被手铐卡住,整个人倒悬在空中。
值班的雷诺则在翻滚中撞到了头部,一阵晕眩袭来,但他强忍着不适。迅速稳住身形,大喊道:“不好有情况!”
雷诺正要起身,然后他就听到一阵踩踏声,正想起身却听顶上的玻璃哗啦一声碎了。
他摸索着在腰间寻找手枪,但哪里还找得到。
那口子伸进一根管子来,一股清凉的气体缓缓从那口子沉下。
雷诺举起手,正想挣扎,却提不起半点力气,身体一软,彻底失去了意识。
那豁口半分钟后停止了气体注入,来人拉开车门,提着一个小煤气灯,在众人脸上晃了晃,最后在晕过去的雅各布面前停下。
简单检查了一番将倾倒的煤气灯熄灭,来人单手将雅各布扛起,顺着破开的窗户爬了出去。
穿越铁道,走到深草堆面前停下,三两下巴拉开,一辆货车出现在眼前。
那人将雅各布简单固定在驾驶室,又折返到翻车的车厢前。
将几个警员拖了出来,唯恐吸入过量乙醚会而造成死亡。
将几人以麻绳捆绑后,串联在道旁的一个大树下,确保能被路过的火车发现。
做完这一切后,他摘下面罩,丢掉气体罐,点亮煤油车灯,从容点火起步,开上了大路。
月光明明,从层云中显现出来,晃荡的后视镜里映出一个熟悉的脸庞,康德!
行进了半个小时,在一个岔路口停下,他吹了一声口哨,一个青年从树林里走了出来,那人挥了挥满是红疹的手。
来人快步登车,爬上副驾驶室,“顺利吗?”
“顺利!”
“那就好~”
“海伦先生,其实我很担心!”
来人扯掉伪装,露出他真正的面容,正是海伦。
“放心后面的路不会有危险!”海伦转身看了一眼睡得正死的雅各布,确定没装错人后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比利时国土甚小,要想从列日出国境线,更是易如反掌。
他们只要在天亮之前开进卢森堡山区,再转换路线进入法国 ,就再也不会有危险了。
是的,他们不直接去德国,而是去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