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相被刺消息在一周戒严令取消后，又伦敦广播电台发布，首相虽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实在年事过高不能再履职。
英国上下一片哗然。
与其他内阁制国家不同，英国并非议长直升内阁，也不像其他总统制国家，又副职直接履行职责，英国的部长们开始了竞争。
不过在新首相出现之前，副首相有等同首相的权力，他发布了一条耐人寻味的政令，恢复前海军大臣的荣誉，并向议会提名改任尼康·耶维奇·柯美仑为新内阁的海军大臣。
如果不是两人党派不一致，甚至有人会怀疑首相是副首相做掉的。
不过海伦没时间想这些，他看着烟雾缭绕的会议室里，气血翻涌。
在柯美仑家的提香庄园的钟楼高塔会议室里，坐满了整个欧洲最著名的律师，整个辩护团队27人里，多数都参与修订过宪法，没整几个狠活，都没资格进这个钟楼。
会议室灯光不甚明了，律师们清一色的黑色长袍，假发套，抽着香烟，整个场面压迫感十足。
卡罗站在弧形阶梯讲台的中央，他拍拍手让已经快失控的众人安静下来。
一个坐在次席的大律师看了一眼卡罗，脸上浮现了一丝淡淡的疲惫。
一个下午了，什么都没讨论出来。
“绅士们！家父因为内阁的诸多事宜，不能抽身，由本人来主持这场讨论！”
坐在中间位置的是威廉姆斯风轻云淡地索了一口呼吸器，随手翻了翻手里的文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次席的霍特勋爵摸了摸下巴，又带着丝丝火星看向了中间的威廉姆斯。
整个下午的讨论，威廉姆斯从头到尾都没参与过一句话。
“我看到了各位的努力，但我们要给赫拉尼争取到更大的权力，这才是我们坐在这该死阁楼里的初衷，”卡罗一拍手，一个仆人将写满案情的黑板拉开，卡罗将询问的目光看向了威廉姆斯。
但他依旧一言不发。
一个坐在第二排的老律师无奈地开口道，“案件太明确了，不好做推定性假设。”
海伦循着声音看向了那边，然后他感慨了一句世界真小，那不是审雅各布的法官么？
“是的！”卡罗无奈地拍了拍黑板，“所以我要说的是拉姆家族，额外出资3吨黄金！务必把拉姆家的长子保下！”
3吨黄金，海伦眉毛一跳心里说，你给我一顿黄金，我分分钟让他安安全全回到荷兰。
全场虽然对这笔额外的收入有点小惊讶，但也没有海伦那么震惊，只是小小地唏嘘了一会，这三顿黄金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到这个时候首席辩护律师威廉姆斯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他慢慢地拿起那份卷宗，轻轻地点了点桌面，“先生们，我们的当事人的案子里，刺杀过程，刺杀结果，都是完全明确的，各位想必也知道，就算辩护也不会改变什么？”
“大陆法系和大英法系基本上都认同，案件的判断一切以法律基础为标杆、事实基础为对照、考量犯罪故意，三者合一则罪名成立！”
威廉姆斯像一只肥胖的企鹅，缓缓地走在台阶上，这位法律界的权威有三四次楼那么高，没人敢反对他的话。
“我大英的特色，是判例法！”威廉老爷子的目光从他老花镜下透出来，像一头鹰隼，落在了一旁的海伦身上，海伦避开他的眼睛，抠了抠手指。
“1890年那场蓄意的谋杀，对我们非常不利，他指向了一种可能就是终身监禁！”
老神仙放屁就是不同凡响，一下就说到了根上，前面的判例起了高调，怎么辩护这都是个不低于50年的结局，弄不好还得辩死当事人。
如果辩死了，那这法律界还怎么混！
斜斜的暮光落在这位剑桥勋爵身上，他那满是褶皱的脸上，依旧非常的平静。
“不过有一点我注意到了，”威廉姆斯用口水打湿了卷宗，借着窗口的斜光慢慢翻了起来，细小的沙沙声在狭小的会议室里非常清晰。
谁也不敢催促这位老勋爵，海伦撇了撇嘴，给他装的，刺王杀驾的天字一号大罪，你还能通天了不成？
“我注意到赫拉...赫...犯罪人的供词，他称这是一场伟大的爱情献祭！”威廉姆斯对这个当事人的名字一点也没记住，也不知道他这一下午的卷宗是怎么翻的。
“我相信，绝大多数人认为这样一句话就是疯话！”威廉姆斯他用他那脆弱的关节瞧了瞧弧形的会议桌，全场静悄悄的，“当事人说他刺杀首席是为了艾丝...夺丽娜...”
“艾丝朵娜~”卡罗看不下去了。
“谢谢少校先生，”威廉姆斯喘了一口粗气，早上的豆子吃得有点多，他已经八十多岁了，如此狭小的空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没有一个像样的政治目标，至于献祭爱情，就像..."威廉姆斯肛门用力，放出一个响来。
会场里哈哈大笑。
“所以能解释通的就是，他是个精神...障碍者！”威廉姆斯没有攻讦人的习惯，但他嘴跟淬了毒一样，“他刺杀首相就是因为他精神障碍在那个时候爆发了，不受意志支配攻击了面前的所有人！”
威廉姆斯将一张照片举了起来，那是一张刺杀的记者照，照片里持枪的赫拉尼面前空无一人（被吓跑了），“就像这样！”
全场60只眼睛静静地看向了威廉姆斯勋爵，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大佬就是大佬。
“所以我们应该做的，不是减刑辩护，而是无罪辩护！”
一番话下来，讼棍们纷纷觉得，还是自已道行不够。
“妙~”海伦带头拍起了手，接着所有人都为他的无耻送上了敬意，什么叫专业，这个就叫做专业。
威廉姆斯这个大讼棍摆了摆手，对大家的崇拜非常的享受，继续索了一口呼吸器，“你们要立马去荷兰，给当事人准备一套完整的就诊记录，以及找最权威的专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