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小饭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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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2章 臭豆腐(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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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大理寺小饭堂
作者:
漫漫步归
本章字数:
8686
更新时间:
2025-07-07

那语气幽幽的,着实听不出什么笑意,语气里也尽是些感慨之词,她明明没有在笑,却不知道为什么,总让人觉得这蒙着面纱,自称自己被毁了脸见不得人的女子在幸灾乐祸的嘲讽自己。

握着铜镜的手下意识的捏紧了,被毁了脸的暗娼面上露出一丝茫然之色来:是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怀疑女子嫉恨自己吗?还是多心了?

天生一张美人脸,尤其还是似极了一位名声在外的美人,即便沦落风尘,不得不说,这些年她的日子过的还是不错的。那天上不可再得的月光死了,她便成了人世间的替身,顺带替死去的月光享受了一番“红颜祸水”的滋味。因着是那天上月光的替身,自是不消放下身段刻意讨好,甚至还要刻意拔高自己的身段,做出那份清冷爱搭不理之态。

她的日子过的这么好,自是惹人眼红。人总说同行是冤家,若说哪个行当的冤家连面上功夫都不做,那算计、厌恶、嘲笑时时刻刻都存在着,甚至当着人的面互相撕扯头花什么的,除了这个行当,还能有谁?

大抵也是习惯了身边女子的两面三刀,也习惯了互相算计、谩骂、争抢,甚至连遮掩都不遮掩一番了,以至于对身边所有的女子,她都是警惕的,不信任的,唯恐对方要使什么下作手段来暗害自己。毕竟即便是自己身边的丫鬟也是想着要踩自己上位的。

因着这般养出的老毛病,听女子这般幽幽的语气,尤其对方自己也被毁了脸……由此多心觉得她在嘲笑自己也不奇怪了。

将被毁了脸的暗娼的神色一一看在眼里,角落里的人动了动,却没有走出那阴暗的角落,只继续说道:“你啊!虽入了风尘,外头总说风尘女子可怜的,可你却半点不可怜,多少人为你争风吃醋,实实在在的日子过的那么好,却还能得个可怜的名头来博取同情。真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还是那般幽幽感慨的语气,仿佛是以友人、过来人一般的语气在感慨以及提醒她,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掺杂了几分让人多心怀疑的幸灾乐祸之感。

这样的人当然让人警惕了。便连靠近她,都会无端生出一股莫名的寒意来。

手握铜镜的花魁垂下眼睑,所以当日只一见那女子,她便本能的以保护自己之态拒绝了她所谓的要帮自己打响名头的好意。

“左右是死人的名头,抢就抢了,她还能活过来报复你不成?”那女子当时嗤笑道,“不抢死人的东西难道抢活人的东西引来麻烦吗?”

到底是在烟花地里长大的,又不是被家人保护着长大的那等单纯至傻气的女孩子,她当然不会信这女子的话了,是以一口便回绝了。

暗娼不能太显眼招摇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只是却未料到近些时日,那些恩客突然对她加倍痴迷了起来……想到这里,花魁下意识的摸上了自己的脸,面露不解之色。

她一直生的这般模样,这些恩客也对她尚可,却从未说过什么娶她进门的话,可近些时日突然痴迷成这般,甚至不惜为此回家同原配闹和离这种事却也还是头一回。

外头都传她是突然习得什么秘术,本事了得了。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这般的,这些恩客只是突然对她痴迷了起来,那般痴迷的模样……暗娼捏着手里的铜镜,心道:便是那死去的月光活着,那几个嘴上感慨自己长情,实则风流薄情的恩客也未必会痴迷成这般。

哪个长脑子的寻痴情人会从管不住下半身的嫖客里找的?暗娼心里清楚这些恩客的禀性。只是作为暗娼,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总是让人无法拒绝的。比之当真被娶进门做正室,倒是那几个恩客突然大方起来,那般掏心掏肺,恨不能将全数身家尽数奉上的举动是让人无法拒绝的。

烟花地里长大的女子早明白银钱这等俗物有多重要了。只是没想到这天上掉下馅饼的同时还砸下了无尽的噩梦。

加倍痴迷的几日却是彻底断绝了她往后的生意。

暗娼喃喃道:“托他们这几日的突然大方,我才赎了身。可也因着赎了身,身边没几个银钱了,往后生计……该怎么办?”

这话听的角落里的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那木然跌坐在地上的女子,似是头一回发现一般,说道:“我倒是未想到比之恨来,你担忧的更多的竟是生计?”说到这里,那人顿了顿,又道,“这叫我想起另一人来,比之你的俗气,她要的却是更多。”

“她要什么?”虽然这人没有提自己口中的“那个人”是谁,可暗娼却敏锐的意识到了什么,问道,“也是风尘女子?”

“是啊!”角落里那人点了点头,说道,“只是比之你这般自幼被拐卖的,她却是自己进的这地方,且心心念念想要的,就是你前几日唾手可得之物。”

“原是个贪名虚荣的。”暗娼恍然,顿了半晌之后,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的开口了,“为了当红颜祸水竟不惜入风尘?”

角落里那人点头,道:“只可惜也不知为什么,她心心念念所求的,老天爷就是不给她!比之你这等天生不费力的美人脸,她真是为了那个花魁的名头恨不能使尽全身解数了。哪似你这般,如此好的苗子,轻易便能得到她想要的,这般阴差阳错的,还真是叫人啼笑皆非呢!”

“我不懂这等人。”暗娼放下手里的铜镜,神情虽然枯败,可情绪却是十分平静,并不见两畔旁的屋宅中那些当真掏空了人家夫君、儿子的身子,并没有被寻错仇的暗娼那般的歇斯底里,而是平静的看着角落里带着面纱的女子,说道,“不过你当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了,你来找我,可是能给我想要的?”

这话一出,角落里那人便笑了,幽幽的叹了声“好生无趣!”之后,丢下一包药包,道:“真是个俗物!罢了,这药包能助你不需一身皮肉也能当稳那个花魁!我先走了,待你药包用完了,自会再来见你。”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目送着那蒙着面纱、戴着斗笠的女子即便是走,也一路沿着屋檐下的庇荫处行走,仿佛似那黑夜里的女鬼一般惧怕极了阳光的走出了宅子,暗娼拿起药包,随手解下腰间的荷包,从荷包中掏出一把小巧的剪子。

任谁也没想到身为一个做皮肉生意的暗娼,她随身携带在身边的竟是一把小巧的剪子,取下套在剪子上的皮鞘,暗娼拿起剪子,一把剪断了捆扎药包的扎绳,盯着那捆扎药包的扎绳看了片刻之后,暗娼发出了一声轻笑,将扎绳收了起来,放入荷包之中,而后又将那包药包的纸包打开,盯着里头灰色的粉末看了片刻之后,重新将药包收了起来。

作罢这些之后她才起身,踩着绣鞋的鞋底,就这般不修边幅的大剌剌的进了屋。进屋的瞬间,她伸脚一勾,将大门用脚带上之后,走到床边,搓了搓手,一把将床板抬了起来,低头看向瑟缩着抱着自己的腿脚,躲在床板下那四方大小的可藏人的暗室之内的女子,道:“人走了,可以出来了!”

女子抬眼,露出一张与那面上横亘了一条伤疤的暗娼七八分相似的脸,怯生生的喊了声:“姐姐?”

“我没有妹妹。”顶着一条伤疤的暗娼说着,将手里的药包递给那女子,说道,“人果然来了,东西在那里了。”

女子一见那药包,那张怯生生的脸上便露出了几分抑制不住的欢喜来,高兴道:“谢谢姐姐!”

“我没有妹妹。”那暗娼说着转身,回洗漱的架子上洗起了脸,铜盆里的水很快便自透明无色转为暗红,将脸洗净之后的暗娼转身,露出一张干干净净,不见半点伤疤的脸,她对那怯生生的女子说道,“我走了。”

方才入戏太深,差点忘了她才来这里两天而已,不叫露娘,叫露娘的是面前这个一口一个“姐姐”之人。她叫王小花,与面前这个露娘没有任何关系,至于先前那些……从怀里掏出早已写好的话本子扔给露娘,王小花向露娘伸出了手:“给钱!”

面前口中喊着“姐姐”的露娘则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忙不迭地抬头看向王小花,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问道:“姐姐,你要走了吗?”

“我没有妹妹。”王小花再次重申了一遍之后,伸手要钱的手往前伸了伸,道,“替你演一回话本子的钱,赶紧给了!”

面前泫然欲泣的露娘面容之上不见半点伤疤,显然那语气幽幽的女子不好相与,而面前这个当真引得恩客抛妻弃子,擅长哭泣的露娘也同样不是什么善茬。

那所谓的被误伤了脸的事,不过是一出戏而已。

也不知究竟谁诓骗了谁,又是谁设局套了谁。

不过这些,都与她王小花无关了,王小花的手往前伸了伸,催促道:“少废话!赶紧给钱!”

那名唤露娘的女子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只坠着流苏,小巧精细的荷包,又自荷包里取出一枚雕工精细的金色海棠花递了过来,王小花正要上前接银子,那露娘却突地将手收了回去,又自荷包里换了几枚普普通通的银锭子递了过来。

“无聊!”王小花看着露娘这番动作摇了摇头,一面接过银锭子小心掂着手里银锭的份量,一面说道,“你可不能少给我,我可是半点亏都不吃的!”

露娘见了王小花那副样子,面上没了方才喊“姐姐”的客套,只是冷淡的说道:“知道了。”顿了顿,见接了银锭子的王小花捧着手里的银锭乐开了花,嗤笑道,“既生了一张还不错的脸,这幅样子真是……难怪只是个俗物呢!”

被露娘唤作“俗物”王小花也不生气,只是一面收了银子,一面不以为意的说道:“我就是这等人!山猪吃不了细糠咋了?”说着瞥了眼一身细纱白衣,打扮精细的露娘,又低头看向自己还是为了挣这一出演戏钱才临时买的衣裙,道,“对了,我这裙子银钱也得你来付!当然,你若是不要我可就拿走了。”

街边成衣铺子里的衣衫怎会入得了真正花魁的眼?看着面前这俗物,露娘嗤笑一声,不以为意的摆手道:“拿走吧!”眼见对面的王小花再次伸出了手,露娘又自荷包里挑出个寻常的银锭递了过去。

所用每一物,哪怕是荷包里的小物件都精细的不比那些大族娘子逊色,甚至那些没那么讲究的大族娘子还没她用的好。若非如此,那些恩客又怎会将她捧的那么高?面前这俗物怎会懂这些?

若不是提前得了消息,怕那女人使出什么阴招来,她哪里需要去寻个俗物来顶替自己?

虽是将药包骗到手了,可看着面前的王小花,露娘还是忍不住皱眉道:“你这幅样子哪有半点那群风流子心中天上月光的模样?”她道,“不是叫你学了么?”

“我学了啊!”王小花一边收拾着自己的包袱,一边说道,“温夫人已经去世了,学不到了,我就学了那位做厨娘的温小姐,听闻那位温小姐就是个当街被人追杀还敢还手的,我学的难道不像吗?”

这话一出,露娘当即翻了个白眼,道:“谁叫你学做厨娘了?你还当真以为我这花魁是为那些恩客下厨得来的不成?名头响的是温夫人,不是温小姐。”

“可温夫人也不曾听闻有你这般讲究的。”王小花看着露娘身边每一样物件都力求精细,甚至连素日里坐着、趴着的动作都要事先对着镜子照着细细端详一番方才会拿出来给人瞧,举手投足的每个动作都是设计好的,这般讲究,真是叫一旁的人光是看都觉得累得慌了。

王小花忍不住道:“何必呢?过犹不及!”

“你懂什么?”露娘冷笑了一声,瞥向王小花,道,“那些恩客喜欢的就是我这个调调的。你还是学着点吧!”

“哦。”王小花“哦”了一声,看在钱的面子上就不同这露娘计较了,也懒得再废话,直接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便出了门。

学什么?学露娘吗?她被将军挑中送来长安时,将军的交待可是说的清清楚楚:将军要她学的从来不是那位温夫人,更不是什么露娘,而是那位温小姐。她出发前还怕弄错了,特意问了好几遍再三确定好了才动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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