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7章

结成晦涩的暗金色铭文，那是规则之地中专门书写规则的符文力量。

　　“终于......”

　　杨平生的瞳孔微微收缩，即便失去了前世记忆，那些深埋在神魂深处的本能仍在指引着他，此刻幽冥的崩解非但没让他惊慌，反而验证了某个尘封的猜想。

　　太墟的吞噬固然是灭顶之灾，但那方超脱于万物之上的规则之地，却是连混沌都无法侵蚀的永恒存在。

　　震耳欲聋的碎裂声自远方传来，幽冥大地如同被重锤击打的冰面，无数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至视野尽头。

　　粘稠如沥青的黑暗物质从地缝中喷涌而出，却在触及空气的刹那凝固成尖锐的结晶。

　　在这天地倾覆的绝境中，杨平生看到了更惊人的景象。

　　无数金色丝线从虚空中浮现，它们交织成一张遮天蔽日的大网，正死死缠绕着某个剧烈挣扎的庞然大物。每根丝线都绷得笔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原来如此。”

　　他的轻笑淹没在空间的哀鸣中。规则之地的另一个入口始终藏在幽冥腹地，就像被蛛网暂时困住的飞蛾。如今这张维系了无数纪元的网即将破碎，被禁锢的存在自然要挣脱桎梏。

　　规则之地在幽冥的入口就要打开了。

　　伴随着天崩地裂的巨响，一道横贯天地的空间裂隙骤然显现。透过那道扭曲的缝隙，隐约可见规则之地内部流转的符文力量。

　　杨平生刚要抬手，整片幽冥突然被诡异的绿芒浸染。

　　“此路不通呢，平生。”

　　甜腻如蜜的嗓音贴着耳廓响起，带着几分撒娇般的嗔怪。

　　“这里呀......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杨平生骤然旋身，袍袖翻卷间已与来者对了一掌。

　　狂暴的冲击波呈环状炸开，将方圆百里的骨沙尽数湮灭。

　　待尘埃落定，杨平生和叶布心两人已各自退至一座冥山巅峰，隔着万丈深渊遥遥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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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天之上，应龙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竖线。

　　它俯瞰幽冥，只见规则之地的另一道入口正在缓缓开启，磅礴的法则之力如潮汐般涌动，搅动整片幽冥天地。

　　那入口处流转的古老符文，正是规则之地的符文力量，而这些，是本该只有它们这些上古大妖才知晓的隐秘。

　　“这......”辟邪浑身鳞片炸起，还未等它开口询问，白泽的身影已撕裂空间而归。

　　“出什么事了？”白泽刚稳住身形，便察觉到气氛不对。

　　应龙没有回答，只是龙爪指向下方。

　　白泽顺着方向望去，当看清幽冥深处对峙的两道身影时，它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规则之地的幽冥入口？！”白泽的声音几乎扭曲，“怎么可能......为何我从未感知到？”

　　作为通晓万界之事的大妖，它的神通与规则之地紧密相连，幽冥之事，本该尽在掌握。可现在，杨平生与叶布心竟先它一步发现了此地，而他们，都是鬼谷子的传人！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白泽脑海中炸开。

　　“难道......我们都被骗了？”它的声音发颤，“第一个进入规则之地的，根本不是妖族......而是人族？”

　　应龙的龙须剧烈抖动，眼中杀意暴涨：“不论如何，这道入口绝不能落入人族之手！全力助叶布心，绝不能让杨平生得逞！”

　　它原本还存有保留，但此刻，所有的顾虑都被抛诸脑后。

　　白泽却仍陷在混乱之中，它刚被李初漠之事扰乱心神，如今又见杨平生亲临幽冥入口，种种异常让它背脊发寒：“等等，应龙，此事蹊跷……”

　　话音未落，一道刺目的光柱骤然自幽冥深处冲天而起，直贯天穹，狠狠撞向高悬的暗日！

　　三位大妖同时僵住。

　　“那是……”白泽的瞳孔剧烈颤抖。

　　“混账！！”应龙的怒吼震碎云层，“是谁窃取了烛龙之心？！时机未至，烛龙若提前苏醒......”

　　它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在那道光柱的尽头，暗日的表层正在龟裂。

　　一缕炽白的火光，自裂缝中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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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冥的风忽然凝滞。

　　叶布心注视着杨平生的身影，恍惚间听见岁月长河里传来的叩问。

　　那个被无数先贤争论不休的命题，此刻再度浮现在破碎的天地之间。

　　"何为至情？"

　　当年尚且青翠的它，曾在王姬的藏书阁里发出这样的疑问。那些泛黄的竹简上记载着人类所有的情感范式：血脉相连的亲情，肝胆相照的友情，生死相许的爱情......

　　可当它翻遍典籍后，却用幽火焚尽了所有书卷。

　　"这些都不够。"跃动的绿焰映照着它扭曲的面容，"亲情会因利益反目，友情会因权势变质，爱情会因时光褪色......唯有......"

　　唯有知己。

　　就像此刻隔着混沌气流对视的两人，曾经不需要任何言语就能读懂对方眼底的星河。他懂得她站在巅峰时的孤寂；她明白他蛰伏时的野望。那种灵魂层面的共鸣，远比任何世俗定义的情感更为珍贵。

　　鬼谷门的穿堂风忽然掠过耳畔，叶布心仿佛又听见熟悉的叩门声。那些被时光淬炼过的记忆碎片纷至沓来，她从未告诉过他：自己有多喜欢听他叩门时的节奏；喜欢他推门而入时灼热的视线；喜欢他欲言又止的克制；喜欢他笨拙却真挚的关怀；喜欢并肩研习时的静谧；喜欢......

　　有什么突然暴烈翻涌，将旖旎的回忆撕得粉碎。

　　风又扑面而来，只可惜不是记忆，是杨平生再次出手。

　　轰！

　　深渊动荡，破碎的幽冥摇摇欲坠，混沌气流把两人隔开。

　　叶布心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土黄色的大道真痕正如毒蛇般钻入血脉，与沸腾的血液交融出狰狞的纹路。

　　曾经心意相通的默契，终究敌不过大道的分歧。无论多么眷恋往昔，此刻兵戈相向的两人，早已站在命运的对立面。

　　"很好。"叶布心轻轻颔首，眼底最后一丝温度消散，"看来那些过往......你也不在意了。"

　　“鬼谷子把我们教的很好，平生，事到如今，到我们自相残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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