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知道,可除了您和大公子,我实在不知道该求谁。”
纵观整个侯府,老夫人不管事,二房、三房管不着她们的事。大房的小辈里,二公子夫妻看着倒是好说话,可他们到底是余氏的儿子儿媳。三公子夫妻……算了吧。所以只有大公子夫妻能帮她们了。
看着拿着茶杯不断摩梭,却没有喝一口也不说话的张敏,谢瑶柔声问道:
“六妹妹,你是怎么想的?”
张敏飞快的抬眼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
“六妹妹,你要知道,哪怕我这次能帮你,婆母也是你的嫡母,你的亲事还是由她做主。她如今能为你找了何胜这一门亲事,日后又能好到哪里去。你一首躲着终究不是上册,自己还是要好好想想啊。”
谢瑶说这话是真心实意,她以前就是张敏这样的人,这才会和张梓禁差点错过了。
张敏再次抬头,苍白的嘴唇嗫嚅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却还是说不出口。
刘姨娘恨铁不成钢的掐了把她的手,急声道:
“敏姐儿,你说啊。”
“我……”张敏还是说不出口。
“六妹妹,你有心上人了吗?”
虽然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但谢瑶还是压低了声音。
刘姨娘大惊,可还不等她阻止谢瑶说话,就看到身边的张敏瞬间红了脸,头都要低到胸口了。作为母亲,刘姨娘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哭着又掐了把张敏,骂道:
“死丫头,你还真有了喜欢的人啊。你怎么这么大胆?还不快说。”
“娘……”
“你别叫我娘,不老实说出那男人是谁,你就别叫我了。”
眼见着这母女俩要吵起来了,谢瑶赶紧劝道:
“好了好了,刘姨娘你冷静些,听六妹妹慢慢说。”
碧桃更是上前,把两人拉开,各自按在椅子上坐下。
张敏低着头,声如蚊呐,但她终于开口了。
原来去年上元节,她带着丫鬟出去玩。可人太多,人群把她们冲散了。是一位姓温的读书人把她从人群里拉了出来,随后又帮她找到了丫鬟。后来两人在机缘巧合下又见过几面,一来二去的就生了情。
“温公子和五哥一样,也要参加今年的秋闱。他说若是今年有了好成绩,就会来府上求亲的。”
刘姨娘又气又急:“你们……你老实说,你们有没有……”
“没有。姨娘,我和温公子清清白白,没有跃雷池半步。”温吞如张敏也急了。
“好了好了。六妹妹你确定温公子对你是真心的吗?或者说,六妹妹你若是能拒了何胜的婚事,敢为了他努力一把吗?”谢瑶问。
……
思绪回拢,当时谢瑶问了那个问题以后,得到的是张敏胆怯却坚定的答案。刘姨娘母子走后,张梓禁也查了那个温姓公子。这人的长相、学业和品性都不错。夫妻俩一商量,决定有可能的话,还是要帮帮张敏。
张梓禁刚才说出刘姨娘的名字,谢瑶就大概猜到他想干什么了。可她还是不明白某些事,所以问道:
“你不是说,何胜和余忠有关吗。公爹和他俩都认识。他未必会阻止六妹妹嫁给何胜啊。”
换言之就是,加上张敏的事,张安也不会把余氏如何。
“那就让六妹妹把事情闹大好了。”张梓禁漫不经心的说。
不管如何,他们得回到侯府后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所以当天晚上,他们就提前回了侯府。
他俩回来的时候,梨娘和宋姨娘的斗争己经结束了,最终以梨娘被禁足为结尾。张梓禁和谢瑶倒是想做点什么,可大晚上的,他们也不好行动。于是这一夜,两人商量了一下,第二天就各自行动起来。
……
早上去向余氏请安后,谢瑶带着碧桃和芍药拿着补品去了宋姨娘的留春居。
“诶呦,大少夫人怎么来了?您大驾光临,我留春居蓬荜生辉啊。快,还不把侯爷赏的雨前龙井端上来。”
见到谢瑶,宋姨娘表现的十分热情。
谢瑶的嘴角不明显的挑了下,有些好笑。她怎么不记得,宋姨娘什么时候对她这么客气了。
“宋姨娘不必客气,我听说昨日五弟病了。昨日我不在府上,回来的时候又太晚了。这不,今天我特地来看看他。”
她看了碧桃一眼,碧桃就把手里的补品递了出去。
那是个半人高的朱漆食盒,盒内分三层铺着雪浪纸。最上层是个锦缎包裹的长匣,打开来是两支油润的野山参,参须如银线缠绕,芦头处结着三五个枣核状的芦碗,凑近能闻见清冽的药香。中层搁着个锡制密封罐,启盖可见晒干的建宁白莲,颗颗如珍珠,莲心己被细心剔除,底下垫着炒至微黄的淮山片,瓷白的片身上还留着细密的麸皮。最下层是个蓝布口袋,倒出的糯米粒颗颗莹白,混着一小把炒得焦香的粳米,捧在手里尚有余温。
“这是我刚从仓库挑的,都是补身子的好东西。”谢瑶笑着道。
“山参是上党老号的野山种,白莲和淮山都炒过,健脾止泻最稳妥。糯米混了炒粳米,回头熬粥时撒一把,米油能固住肠胃。等五弟能吃些干食了,可用这淮山磨成粉,拌着蜂蜜蒸糕吃,比汤药更养人。”
谢瑶顿了顿,继续笑道:
“还有我这个丫鬟,她原是大厨房的,您若需要,我可以让她帮您把这些处理了。”
说着,她指了指芍药。
芍药一笑,上前见过宋姨娘。
“奴婢芍药,见过宋姨娘。”
其它的也就算了,但那两个野山参,宋姨娘怎么可能不心动。她笑容满面的刚想接,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又露出一抹犹豫。
“多谢大少夫人了,可……”
“怎么了?”谢瑶疑惑的问。
可还不等宋姨娘再解释清楚,她就恍然大悟道:
“我知道了,姨娘是怕这些补品有问题是吧?”
宋姨娘大惊,赶紧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妾身只是……”
“好了,姨娘不必解释。昨日五弟被算计,您如今谨慎些也是正常的。这样吧,芍药,你就在这儿把这米熬成粥,还有淮山也磨了,拌着蜂蜜蒸成糕。我们先吃,没问题再给五弟端去好了。至于这人参,你也切点参须熬了吧,总要让宋姨娘知道,我不曾在这些东西上动手脚才是。”
“不不,我……”
宋姨娘的脸都白了,慌忙想解释什么。可谢瑶再次笑着摇头,还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姨娘,你不必解释了,我都明白的。”
说完,她故作受伤的轻抚了下平坦的小腹,忧伤道:
“我也是差点做母亲的人,怎会不知您对五弟的心呢。”
她的言语和神情都很认真,宋姨娘有些动容。她咬了咬唇,到底没再反驳谢瑶的话。
于是在谢瑶的指使下,芍药告罪一声,被人领着去了留春居的小厨房。
“真是多谢大少夫人了。”
“姨娘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的。”
……
谢瑶和宋姨娘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就聊了起来。
宋姨娘抹着泪向谢瑶诉苦:“大少夫人你是不知道,昨日我睿哥儿那样,我这心啊!那梨娘这个天杀的贱人,竟如此对我的睿哥儿。幸亏睿哥儿无事,否则我定要她好看!”
谢瑶暗中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要说到正题上了。她是真的不善交际,尤其是和不熟的人。若不是宋姨娘自己开始骂梨娘了,她都快接不下去了。
“梨姨娘确实不应该。不过昨日我不在,这事情的经过到底是怎样的?”她故作好奇的问。
“呸。什么梨姨娘,她还没开脸呢。”
宋姨娘啐了一口,然后说起了昨日张梓睿拉肚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