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京营,可是他们这些勋贵的传统势力范围,也等于是他们各家的自留地。
这一下子被老顽固李邦华,把大部分将领免职,已经极大地损害了这些人的利益。
只见胖胖的朱纯臣走出队伍,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诉道:
“陛下,我要参李邦华这个左都御史一本。”
“他滥用陛下您给的职权,没有经过任何有司的会审,直接把人下进锦衣卫的大牢,这完全是打击报复。”
“可怜我那个孩儿,多么老实本分的一个人,就这样在锦衣卫大牢里面疯了。”
当然,他把所有责任都归结于李邦华,话语中没有提到皇太子。
毕竟那可是大明的储君,如果也参与其中,还真不好颠倒黑白,混淆视听。
其他勋贵见成国公带头,也仿佛打了鸡血似的,纷纷走出队伍。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大声声讨李邦华,这次处理不当的地方。
而文臣这边,也因为李邦华得罪了朝堂上太多的人,这个时候真是落井下石的好机会。
于是便纷纷在已方大佬的示意下,跪在地上发表各自的意见。
此时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检,也不禁头疼起来。
整个朝堂都站起来反对,他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好办。
眼前的这一幕,仿佛十年前的重演,那时候他也是雄心勃勃地想中兴大明。
所以也派李邦华去整顿京营,最终也是因为招致大部分朝臣的反对,导致那件事情不了了之。
这回他下定决心,绝对不能半途而废。
哪怕与全世界为敌也在所不惜,否则他的结局,肯定还是会挂在煤山歪脖子树上那一条路可走。
李邦华见此情形,正准备走出来与这些人争辩一番。
这种事情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也早就准备了应对措施。
可是朱慈烺却抢先一步走了出来,并大声地说道:
“父皇,儿臣有话说。”
皇太子的这一番话,不但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李邦华闻言后也是停下脚步,想看看情况再说。
就连唯一坐着的朱由检,此时也觉得非常诧异,这一点是他没有想到的。
不过这也是好事情,他只管坐在龙椅上,接着看戏就好。
太子爷年轻,哪怕说错话了也没人会计较,更没人敢计较。
朱慈烺说完以后,立马来到朱纯臣面前,大声地询问道:
“成国公,你也是知兵之人,我听说早年间还曾统领过京营,不知道对军规是如何看待的?”
面对皇太子的问话,还是他早年间比较得意的事情,朱纯臣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
反而是大吹特吹他当年的丰功伟绩,比如治军是如何得力,军规是如何森严等等。
殊不知,这正好掉入了朱慈烺特意设置的语言陷阱之中,为他接下来的悲惨结局,自已给自已挖了一个大坑。
只见朱慈烺笑眯眯地询问道:
“那成国公,本宫请问下你,如果一支军队主帅聚将,麾下将领超过一刻钟不到,半个时辰后被人在青楼找到。”
“并且某些犯错之人回来以后,反而仗着背后的权势,威胁上官,这种将领一般该如何处置?”
听到皇太子这样询问,朱纯臣顿时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此时他在心里面懊悔起来,没想到自已最疼爱的小儿子,这么不争气。
这种事情平时做做也没什么,毕竟大家都这样。
可是这次被皇太子当场抓到,事情就不好办了,搞不好他全家都要倒霉。
毕竟当今圣上眼里面,可是揉不得沙子的,一旦罪名坐实,他的儿子小命就保不住了。
朱慈烺也懂得趁热打铁的道理,根本不给朱纯臣反应的时间,反而转头询问起来:
“既然成国公想不起来,那么,襄城伯,你作为目前京营的总督,你来说说看?”
此时的襄城伯李国桢,心里面顿时也慌乱起来。
皇太子这个时候让他来回答,等于把他放到火上来烤,左右都为难。
成国公府家大业大,一直都是大明顶级的勋贵,其祖上那可是被封为东平王的朱能。
他的家族在军队中,绝对算是树大根深,一般人谁敢得罪这样的门阀。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伯爵,与公爵还差两级,如果此时得罪,今后在军中他将寸步难行。
不过另外一边是皇太子,这个更加不可得罪。
否则他的家族都将会被牵连,搞不好襄城伯这个爵位都保不住,那他可就成为家族的罪人。
当然,这些还是其次,关键要看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只有他的态度才是最关键的。
只见李国桢偷偷地用眼神看了一眼,发现朱由检面只是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的表演,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个时候,李国桢突然反应过来。
这次京营整顿正是陛下授意,李邦华主导,皇太子协助,那么陛下的心思就不言而喻。
想通这点以后,李国桢就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站错队,一旦错了他和他的家族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只见他走出来,大声地回复道:
“军中一旦发现这种情况,按律当斩!”
朱慈烺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追问道:
“如果此人长期吃空饷,喝兵血,其麾下部队缺额竟然达到七成。”
“一个副将本应统帅7000人的部队,经过查验,只有2000人不到。”
“这种人,按军律该如何处置?”
面对这个问题,李国桢想都没有想,就回答道:
“按律当斩,并且祸及家族。”
反正已经迈出第一步了,那现在就算得罪狠点,也无所谓了。
再说他们襄城伯这个爵位,也已经传了200多年,不是谁想动就能轻易动的。
此时的他,应该紧紧地抱着皇太子和陛下的大腿,这才是上上之策。
朱慈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随后笑着询问道:
“成国公,不知道你对这个处置结果,有没有异议?”
“如果你还不服气,我们再把所有的事情摊开了说,让督察院和兵部共同参与会审。”
朱纯臣早知道他的小儿子干的那些事情,其实也是他私底下授意的。
而且吃的空饷,大多数进了他的口袋,哪敢让人细查。
这要是拔出萝卜带出泥,连累到在其他部队的将领,到时他们成国公府的损失就大了。
可是他的小儿子又不能不救,于是他连忙跪倒在地,恳求陛下恕罪。
朱慈烺接着转过头,又对其他发难的勋贵说道:
“本宫这里还有其他遭受惩处将领的真实情况,你们要不要一起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