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云和会在两年后因无出被逼着让郡马纳妾呢?
元千楹绕过假山流水,刚进这个京都城外的别院,就瞧见了立在水池旁看着残荷的江浔之。
这人到底是怎么知道她在寻云和的?而且还精准找到了云和的住址?
不过,不管他,还是云和更重要。
元千楹提着裙摆匆匆和他擦肩而过,停都没停一下。
江浔之笔挺地站在原地,只看着公主的背影消失在打开的门里,轻叹了口气。
虽所有人都说她行事无状、恶毒自私,但其实在他眼中,她还只是个14岁的少女。
他能看出来公主应当也和他一样有了前世的记忆,但又和他不一样,现在的公主还是14岁时候的性子,行为处世也是14岁该有的样子。
但……
江浔之看向身后的侍卫,冷声开口,“将单家周围人家疏散开,准备好大量的水,以备不时之需。”
侍卫虽是疑惑,但很快领命而去。
元千楹虽对云和的情况有了预想,但着实没想到,再见云和的时候,她会是这副模样。
整个人虚弱地躺在了床上,眼底青黑,一看就是长期未睡的模样,呆呆傻傻地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纱帐。
手腕上满是淤青,应当是长期被捆住的原因。
一旁地太医写着药方递给丫鬟,见到永安公主过来,连忙起身行礼,“微臣参见永安公主。”
“云和是什么情况?”元千楹极其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太医,眼底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太医长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不该讲,但面前的是永安公主,若是不说实话,后续知道了,他只会更加麻烦。
“云和郡主,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但因长期节食脱水,出现了流产的症状,而且云和郡主受到了惊吓,应当是有了癔症,还需长期治疗。”
流产?
元千楹的手指一点点地攥紧,“咯咯”作响,已然是气急了的现象。
红袖看着公主攥紧的手,下意识走上前,“公主,先看下郡主的情况吧。”
元千楹从怒气中走了出来,缓缓走到床边,垂眸看着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云和,顿了一下,才开口喊她,“云和。”
元千楹的声音仿佛破开了一直关着云和的那个茧,在重重迷雾中撒下一缕光,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云和僵硬地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下意识地转头寻找声音的主人,而后对上了元千楹那双冷静又阴沉的眼睛,眼泪止不住地落在了枕上。
想开口,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元千楹猛地一滞,转头看向还未离开的太医。
太医被永安公主的视线吓到,连忙开口说道,“云和郡主的嗓子只是长期不进食不进水的原因,还需慢慢调理,后续是能说话的。”
元千楹拉住云和瘦得只剩下骨头的手,难以想象,就这样的一个身子里还住着一个疯狂汲取她身体营养的胎儿。“你不用说话,我问,你点头或者摇头。”
云和艰难地点了点头,眼眶中的泪一滴滴落下。
“你想离开皇宫,离开京都,对吗?”
云和点了点头,但迟疑了一下,又摇了摇头。
“是以前想要离开,但是现在不想了,对吗?”
云和点了点头。
“你和单家约定好,用婚事离开,对吗?”
云和点了点头。
“但单家破坏了约定,将你关了起来,企图将假的做成真的,从一开始就在欺骗你,对吗?”
云和眼眶中的泪一滴滴垂落,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你不喜欢单公子,所以这个孩子是他逼着你,怀上的,对吗?”
云和点了点头。
元千楹闭上了眼睛,压制着心里的怒气,开口问道,“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云和微顿了一下,坚定地摇了摇头。
元千楹站起身,看向太医,“她现在的身子,可以喝堕胎的药物吗?”
太医听了一堆不该听的话,正想立马离开,谁能想到永安公主先开了口,堕胎?
可这……
元朝律令中,是有不许私自堕胎的条例的。
可偏偏,他刚巧是妇科圣手,还就知道该如何配置堕胎药,太医简直头疼,斟酌着开口说道,“如今云和郡主的身子并不适宜堕胎,不过如今胎儿尚未满三月,待云和公主缓上一周,应当便可以堕胎了。只是,”
太医刻意压低声音,“如若堕胎的话,那云和郡主近期就不宜出现在外人面前了。”
潜台词的意思,就是怕是没有办法直接去判单家的罪了。
元千楹清楚地明白,若是想让云和独善其身,就不能把她给牵扯进去,可不牵扯进去,就没办法去弄单家,单家就会平安无事。
可若是牵扯进去了,云和只会先被流言蜚语给压垮,她是个女子,还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不会有人站在她这边,哪怕是事实都给摆了出去,都会有人受害者有罪论,最后留下的,只会是她婚前有孕。
甚至时间长了,等着她的是什么都可想而知。
这些人左不过都是些欺软怕硬的存在罢了。
元千楹平静地走到云和的床边,云和颤着手,抓住元千楹的手,摇了摇头,另一只手抬了起来,一笔一划地在元千楹手中写着。
[永安,不要救我。给我一份毒药,我死了,就能治单家的罪了。]
[我要,鱼死网破。]
元千楹抽回手,面上一丝一毫地情绪都没有显现出来,只这样安静地垂眸看着她。
所以,这样的云和为什么会在单家待了两年,最后在单家自杀了呢?
元千楹和云和关系其实只能算一同长大罢了,她从小就肆意妄为,也看不上宫里的这些公主郡主,只是云和住在太后宫中的侧院,经常能见到会多说几句话罢了。
但是……
“我在这里,有什么可鱼死网破的。”元千楹的话掷地有声,转身便要走,想起云和的性子,沉默又懦弱,忍住心里压制着的怒火,尽量保持语气平静,“你好好活着便是。”
“单家,纵使我全杀了,也掀不起什么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