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白日梦
苏省
溧城第二高级中学
‘‘话说，七十多年前，出现了什么灵能，又过了几年，妖族叩边，杀的呀那是天崩地裂，好死不死魔族又冒出来了......后来我的好乖孙就是死在兽潮里......”
“要我说这妖族比魔族更可恶，要是我有灵能，我非要......’’
‘‘欸，王老头，慎言，你不知道现在有妖族也是公民了嘛，新闻上都说了，你这老头千万别往外乱讲。’’
‘‘是极是极，年纪大了嘴巴碎，没事没事，咱这是小地方没妖族......’’
......
‘‘方玄！你在干什么！想睡觉回家去睡，学也别上了，能让你睡个够。再重申一遍，现在是高二，高中最重要的一年。”
“好了同学们，我们看下一道题，来，班长讲一讲......’’
班主任余气未消，恶狠狠地说道。
方玄扑腾一下从梦中惊醒。
这个身穿肥大校服但面容清秀，身材挺拔的十八岁少年目光慢慢聚焦。看到熟悉的环境，耳边萦绕着班主任如蚊蝇般吵闹的斥责声，内心渐渐平静。
他慢吞吞地站起身来，将椅子架在桌上，随后整个人身子压着椅面，称得上唯一缺点的双手伸在课本空白处勾勾画画，百无聊赖。
‘‘玄哥，你不要命啦，居老太的课都敢睡，哎，你口水流下来了，喏，给你张纸擦擦。’’
好友郑博文伏在桌面上，将自己藏在前桌体委宽阔的肩膀后，手中抓住一张纸，从桌边低递过来。
【我又睡着了嘛，最近老是睡着，还做白日梦，老想到小时候的事，是不是太操劳了，不对不对，肯定是地磁暴的原因，抖海上都这么说】
方玄擦着蕴含梦境的口水，自己骗自己。
‘‘博文，还是你体贴，溧城第一暖男。’’
方玄俯下身去假装从桌肚里摸索课本，偏过头对着郑博文挤眉弄眼。
‘‘哎呀哎呀，这是什么话，都几把哥们。’’
郑博文嘴巴好似要裂到耳朵根，一边低声笑着一边手左右摆动，带着三分随意三分漫不经心。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还有一点纪律吗！给我出去！站门口去听，站到下课!’’
班主任居琴的声音如约而至。
方玄沉默地收拾着课本准备出去。
郑博文一张长长的马脸顿时失去了玩闹的活泼，不情不愿地收拾起来。
‘‘报告老师，我申请和他们一起站到外面听。’’
铁三角里剩下的一位大神，蒋豪，用手扶了扶眼镜，站起身来对着班主任犯贱。
‘‘滚~~~!!!’’
居琴，这个年近五旬的老教师怒火中烧。
尖利的声音从嗓子中迸发出来，拖着长长的尾音，好似要将这新建没几年的教学楼震塌。
三个清纯男高收拾好课本在教室门口站成一排。
耳边是班主任对着其他同学们的教导声，大意是千万别像门口三位门神一样，高二是最关键的一年，周末少去野外小心虫洞巴拉巴拉。
‘‘嘿，玄哥，今天就是周五晚自习最后一节了，要放了，爽!’’
蒋豪对着方玄低声说道。
‘‘是啊，放假期了想出去玩，不知道去哪，城里都逛烂了。’’
‘‘要我说，咱仨明天去骑行吧，骑到天牧湖去，我知道一个好地方，是个高尔夫球场，咱们去野餐，我骑上我刚买的法拉利自行车。’’
郑博文慢慢凑过来。
‘‘知道天牧湖离城区有多远吗，我看你是想炫耀一下自己那辆自行车吧。’’
‘‘没听说过谁买法拉利自行车不买法拉利的，你这叫什么呀，虚荣。’’
‘‘球球了，陪我一起去玩吧，我来买肯基基。’’
‘‘哎呀你早说嘛，嘿嘿。’’
三个站得歪歪扭扭的人一言一语低声讨论着出行计划。
忽然，从黑暗的楼道口传来一阵沉重的闷响。
铁三角的对话声顿时停了下来，三颗脑袋瞬间转向楼梯口处，死死盯着。
接着，一道人影从上层楼梯慢慢下至三班所在的一楼。
楼道幽绿的安全灯光把那无比巨大的球状物体照的好像古代的夜明珠般，其余身影藏在黑暗里让人看不真切。
三人瞳孔紧缩。
方玄郑博文一动不动，蒋豪瞬间将两人护至身前，但没有一个人离开。
郑博文声音颤抖。
‘‘玄，玄哥，是不是鬼啊。’’
‘‘少放屁，别出声。’’
方玄低声喝着，摆动手臂将两人揽至身后。
接着，那个圆球状物体顿了一下，从黑暗中慢慢走出。
一声声闷响敲击在铁三角的心房上，三人的心脏怦怦首跳，教学楼走道的白炽灯将那个无法言说的身影全貌缓缓显现出来。
‘‘三班蛮好的，有三个门神的。’’
挺着圆滚滚肚子又谢顶的教导主任阴阳怪气地说。
‘‘呼~’’
三人长舒一口气，心里短短数秒时间把教导主任骂了八百遍。
待主任巡查完走后，蒋豪嘀咕了句。
‘‘神出鬼没的，有病。’’
......
‘‘拜拜，明天见。’’
‘‘明天见，到家通知一声。’’
‘‘拜，注意安全。’’
三人在校门外互相道别。
方玄静静地走着，夜晚的路灯将他的身影拉的老长。
方玄低着头，走着早己走过几百遍的道路，他抬起头，望着远处小区中的万家灯火，每到此刻无与伦比的孤独便从他的心中涌出。
他轻轻笑了笑，毫不在意。
‘‘没关系，习惯了。’’
不知过了多久，方玄过了一条马路，走向自己租房小区外的便利店。
‘‘叮咚，欢迎光临~’’
电动移门缓缓打开。
方玄一如往常那样走向冷藏货架，拿起一个照烧鸡肉饭团，然后查看出厂日期和保质期。
看了一眼有没有打折活动，没有。
方玄习惯性的转过身去，闭起眼睛，用手指随机指向饮料柜中的某个位置，接着睁开眼。
【emmmm，今天运气不太好，喝绿茶，看来今晚要入睡困难了。】
方玄手拿食物走向自助结账机，目光注视着结账机的屏幕。
一秒，两秒，三秒，他不动了，只是盯着屏幕发呆，仿佛被深深吸引进去，屏幕蓝色的光照在他的脸上。
‘‘嗨？这位客人？’’
售货员小妹在柜台后怯生生地提醒。
‘‘哦，不好意思，最近总是走神，谢谢啊。’’
方玄恢复清醒，和售货员道了一声谢，尴尬地付钱走人，思维不由地发散。
【最近我这是怎么了，白天做梦晚上发呆，难道我有什么精神疾病吗？】
一路上心绪不宁。
滴~
方玄用门禁卡打开楼下的大铁门，缓缓向上爬去，穿过幽暗老旧的楼道。
‘‘咳咳。’’
方玄轻咳一声，将老旧楼道中沉睡的声控灯唤醒。
他摸索着口袋掏出一串钥匙翻找着，最终找出一把银白色钥匙塞入锁孔缓缓转动。
咔——擦
门开了，方玄回到他的小窝，屋内装修好似上个世纪的风格，到处是木质外包。
方玄换好拖鞋关上防盗门，打开屋内全部灯光，径首走入房间，将书包往墙边一甩，衣服一脱，生愣愣地躺回了属于自己的小床上，他打开手机翻找着信息留言。
【纪舟：玄，我最近研究了一下灵能觉醒，转发给你，‘‘孩子觉醒灵能有哪些预兆，家长必须知道。’’我看了一下还是比较科学的，至少不像其他视频那样乱讲。】
方玄心中不由地有一阵暖流缓缓流淌，赶忙向纪舟打去了电话询问近况。
‘‘喂？是纪舟吗，你在一高过的咋样，最近学什么了你们，功课多吗？’’
方玄躺在出租屋的小床上，翘着二郎腿，一边对着书桌上的台灯发呆一边打着电话。
‘‘哎呀，玄，别说了，最近那个什么教育部不是下发了材料嘛，教我们预了解如何觉醒灵能，我们班主任己经讲了几节课了，你们也应该讲了吧。’’
‘‘我可不想学这玩意，我懒，我也不想上战场。’’
方玄回应道。
纪舟沉默了数秒，缓缓开口。
‘‘掩耳盗铃是没用的，这十年来觉醒概率越来越高。”
“我知道八年前那件事对你影响很大，但这些年魔域越来越动荡，新闻上说混沌空间乱流越来越暴乱，小时候寥寥无几的虫洞都变得越来越多，你得有力量保护自己呀。’’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呢，我知道了，哎呀，不说这些了，明天出不出来玩呀。’’
方玄明显不想深谈纪舟嘴里的‘‘那件事’’，语气很是敷衍。
‘‘唉，我也劝不了你，周末我不出来，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好好学，最近少出去乱逛，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vx上问我。’’
纪舟像个老妈妈般絮絮叨叨地叮嘱。
‘‘好，你也照顾好你自己，我还有事，挂了。’’
方玄情绪低沉，只说了一句便匆匆挂断电话。
纪舟对着手机屏幕叹了口气。
方玄不知不觉间将头转向屋顶，盯着它发呆。
过了一会从胸口处掏出一个挂件，那是一份由树脂封存起来的西人合照。
小照片上坐在主位的是一位脸大大的老人，他笑眯眯的脸上全是褶子，像一朵盛开的老菊花，老人手中抱着一位十岁左右的稚童，稚童手中又捧着一个塑料西瓜，老人左右两边各站着一男一女，男的身材魁梧肌肉爆棚，女人明艳大方。
三个年长者都看着稚童，目光中尽是慈爱之色。
‘‘唉~’’
方玄唉了一声，像是无奈压抑到极致后的释放。
他缓缓将吊坠塞入衣服中，然后轻轻拍了拍。
【这日子该咋过还是咋过，不然还能咋过，瞎几把过呗】
方玄心中想着，将有线耳机塞入耳中，打开最常听的一首歌【Frozen Rhapsody——凝滞狂想】。
歌声悠扬的传来，一如每天放学后宁静的夜晚。
他双眼半眯着望向窗帘间隙处映照的月光，沧冷骨白。
‘‘Walk in the frozen rain。’’
“行走在凝固的雨幕中。”
‘‘Loraveler, where exactly is home。’’
“孤独的旅人啊，到底哪里才是故乡。”
他口中轻轻吟唱着，缓缓进入梦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