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胆子很大。”
张玉林的声音，再次响起。
郑馨儿一边开车，一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还行吧。”
她可没忘记，自己刚才被吓得差点魂飞魄散的样子。
“前段时间，就在这附近。”
张玉林看着窗外，语气平淡得。
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有一辆车，从山上掉下去了。”
“车里的人当场就死了。”
郑馨儿的心，咯噔一下。
她猛地转过头，看向张玉林。
张玉林却没有看她，依旧望着窗外。
“后来，就一首有人说。”
“在这条路上，能看到一个女鬼。”
“专门找深夜单独开车的司机，搭顺风车。”
他说得轻描淡写。
郑馨儿听得，却是手心冒汗，后背发凉。
她下意识地，就想起了自己刚才的经历。
那块诡异的路牌。
那突然出现的白色影子。
那刺耳的电流声。
难道……
她不敢再想下去。
恐惧，如同藤蔓一般，再次缠上了她的心脏。
她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得厉害。
为了掩饰自己的恐惧，她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开口说道。
“是吗？”
“那我的运气还真是不太好。”
“刚才我好像就看到了一个女鬼。”
“白色的影子，一闪就没了。”
她本以为张玉林会像她一样把这当成一个玩笑。
或者，会安慰她，说她是看错了。
然而，张玉林却转过了头。
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在这一刻，变得异常的明亮，也异常的……
认真。
“你看到的那个女鬼。”
“是不是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
“头发很长，一首垂到腰间？”
郑馨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怎么会知道？
那个影子，一闪而过，快到她根本看不清具体的模样。
可是，被张玉林这么一说。
那个模糊的影像，却在她的脑海中，迅速变得清晰起来。
没错。
好像，就是穿着白色的裙子。
好像，就是有一头乌黑的长发。
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全部心神。
她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颤。
“你怎么……”
“知道的？”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张玉林看着她，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他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平静地说道。
“因为，她现在，就在你的车上。”
“就在……”
“你的后面。”
轰！
郑馨儿的脑子，像是被一颗炸弹，给狠狠地炸开了。
整个世界，都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她能感觉到的，只有自己那颗，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的心脏。
她的脖子，像是生了锈的机器。
一寸一寸地，艰难地，想要转过去。
她想通过后视镜，看看后面，到底有什么。
可是，她不敢。
她怕。
她怕自己真的会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留着黑色长发的女鬼，就坐在她的身后。
正用一双没有眼白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车内的空气，仿佛都变成了实体。
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就在她的精神，即将崩溃的边缘。
张玉林的视线，越过了她，看向了她的身后。
在他的视野里。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正趴在郑馨儿的座椅靠背上。
她的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眼睛，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她的嘴角，正缓缓地，向上咧开。
露出了一个，极其诡异，又充满了恶意的笑容。
她的目标，似乎并不是郑馨儿。
而是，坐在副驾驶的，张玉林。
那是一种挑衅。
也是一种，对于猎物即将到手的炫耀。
张玉林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他没有理会那个女鬼的挑衅。
而是转过头，看向了己经快要吓晕过去的郑馨儿。
“你……”
“你说的，是……”
“是真的吗？”
郑馨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也带着，最后一丝的，不切实际的期望。
她希望，张玉林能告诉她，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恶劣的玩笑。
张玉林看着她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
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那张清冷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笑意。
那笑容，像是冬日里，穿透云层的阳光。
瞬间，就驱散了车厢内，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阴冷。
“跟你开玩笑的。”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上了一丝安抚人心的力量。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鬼。”
郑馨儿，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愣愣地看着张玉林脸上那抹浅淡的笑容。
大脑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
开……开玩笑的？
他说，是开玩笑的？
那股将她整个人都淹没的恐惧，如同潮水一般，迅速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虚脱般的无力感。
还有，一股难以遏制的，从心底升起的怒火。
“你！”
她猛地一脚踩下刹车。
轮胎与地面，再次发出了尖锐的摩擦声。
轿车在空无一人的山路上，猛地停了下来。
她转过头，怒视着张玉林。
“这种事情是能随便开玩笑的吗！”
“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被你给吓死了！”
她真的，很想很想，冲着这个可恶的男人，大吼大叫。
然后，一脚把他从自己的车里，踹下去。
让他自己在这荒山野岭里去捉他那该死的鬼。
可是。
当她对上张玉林那双，平静得不起丝毫波澜的黑色眼眸时。
她所有的怒火，却又像是被一盆冷水给瞬间浇灭了。
不知道为什么。
看着这双眼睛，她就是，生不起气来。
甚至，在她的心底深处，还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
不能让他下车。
绝对，不能让他下车。
如果他走了，自己一个人，根本没有勇气，再继续往前开。
这种矛盾的心理，让她的胸口，一阵烦闷。
她重重地靠在椅背上，扭过头，不再去看张玉林。
“你这个人，真是……”
“无聊透了！”
她只能，用这样一句，毫无杀伤力的话，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张玉林并没有因为她的指责，而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抱歉。”
然后，便再次转过头，看向了窗外。
郑馨儿气鼓鼓地，瞪着前方的黑暗。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启动了车子。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
但是，她必须得承认。
有这个叫做张玉林的男人在身边。
她确实，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