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天慢慢亮起，浓雾渐渐稀薄，伴随着鸟儿的脆鸣，千川雪睁开了眼。
她面朝内侧，背后贴着宫尚角温热的怀抱，心中升起甜蜜的温情。
不由想起刚成婚那段时日，宫尚角还会早起练武，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会搂着她睡觉，二人再一同醒来。
千川雪仰头蹭了蹭宫尚角的下巴，宫尚角睁开眼，沙哑低沉的声音呢喃着：“雪儿，醒了？”
千川雪点了点头，小声道：“我想如厕。”
旁边小床上的宫远徵积极：“我来吧！”
千川雪憋红了脸：“不要，尚角帮我就好。”
宫尚角小心帮她移动身体，给她披了件毛绒裘衣抵挡寒意。
宫远徵撇了撇嘴，帮千川雪这种忙，他一次也没成功过。
解决完生理需求，千川雪坐在厚实的软凳上，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轻拢梳理着她的发丝，沾了精油的梳子力度适中地自上而下梳理。
宫远徵在旁一手挂着一件衣裳，征求千川雪意见。
“这件颜色好，更衬嫂嫂肤白赛雪。”宫远徵晃了晃他左臂弯上湘妃色狐绒袄裙。
宫尚角分了个眼神过去：“我倒觉得你右手那件碧色的更舒适好看些。”
千川雪打断他们施法：“远徵，把我柜里那件月白缂丝银鼠裳拿来，我想穿那个。”
宫尚角给她编了个侧耳蓬松麻花辫，耳后饰了朵缠丝海棠流苏，温婉又好看。
用完膳，千川雪问宫远徵昨晚的事：“昨夜你报了平安，我倒是忘记问了，抓住的刺客是哪家姑娘？”
“是浑元郑家的，名叫郑南衣。”宫远徵绕着发梢，发上铃铛清脆作响。
千川雪被吸引住视线，宫远徵乖顺着低头，攀着她的膝盖，隐秘地冲宫尚角眨眼睛。
染着昙花的红甲拨弄着云纹铃铛，千川雪眼中神色难辨：“在千川派时，我曾听过浑元郑家的名号，郑家家主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他女儿怎会成为无锋？”
宫远徵懒洋洋道：“好竹出歹笋呗。”
宫尚角没理会宫远徵的小动作，他更关注的是宫门安危。
“只有一个无锋？”
千川雪：“过于顺利了些。”
宫远徵：“一会儿我要去审问郑南衣，她若愿意开口，一切也就明了了。”
想起己经很久未见的云雀，千川雪摸着宫远徵柔滑的头发，提出建议：“或许，药人会知道些什么。”
宫远徵弯眼笑，抬起头来道：“我还没想到这个药人呢，多谢嫂嫂提醒。”
千川雪皱眉，另一只手扯住旁边宫尚角的衣袖，不安：“我总觉得不安，尚角，远徵，不如一会儿我去见见药人吧。”
“不行。”
“不可。”
他俩这时候倒是高度统一。
宫尚角看着千川雪的眼睛，声音软下来：“你如果要去，我陪着你，也放心些。”
宫远徵点头，“对呀嫂嫂，我有事要忙，哥哥陪你我也能安心呢。”
千川雪笑：“也好。”
这时候就体现人多的好处了，无论她想做什么，总会有人陪着她。千川雪默默想。
想起些什么，千川雪含笑看着宫尚角：“少主娶亲是喜事一件，不如我们角宫也添一件喜事，如何？”
宫尚角懂了她的意思，捏了捏她的手，笑：“总得问问他们二人的意见。”
宫远徵长了眼睛，自然看出南鸢和金复的不同，他道：“我看啊，他们不会不同意的，甚至巴不得有人捅破他们之间的窗户纸呢。”
——
云雀又见到了千川雪，不同的是，千川雪己经怀孕，她的丈夫看起来很是爱她，眼神中满是化为实质的柔情。
“恭喜夫人。”她声音艰涩沙哑，完全不像一个少女该有的声音。
“你的嗓子...？”千川雪讶异一瞬，随即明白，是远徵的手笔。
云雀一身素净，乌发雪腮，如高山的雪一般寂静。
千川雪看着她如今模样，情绪难言，她不想见这个无锋太久，便首接开口询问：“你在无锋时，有见过浑元郑家的女儿吗。”
云雀呼吸乱了一息，难道又有无锋进来了？
“没见过，每个无锋都有专属的寒鸦，并不时常见面。”
千川雪知道寒鸦是什么，云雀早前就己经吐露。
“无锋中，有名门名派的小姐吗？”
“不知道，我在无锋只有无休止的训练，并不接触别人。”
千川雪眼神落到她手腕处手链上，笑了一声：“你什么也不知道，我倒不知该如何问了。”
“只不过，你在意的人，会不会也进来了呢？”
宫尚角锐利的眼睛看着云雀，发现她呼吸不对，神色也有些波动。
“你叫云雀，有没有可能，她也姓云呢？”
云雀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哑着嗓子道：“不知道，我不认识姓云的。”
千川雪点头：“我也就随口一问。”
她侧头，宫尚角垂下头颅，听道千川雪在他耳边说：“尚角，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你一会儿去查一查新娘中有没有姓云的，仔细审一审她。”
宫尚角点头会意：“好，我现在就去。只不过，审问还是在地牢比较适合，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受得住。”
云雀闭眼，她是明白那些审问的手段的，让人生不如死。
姐姐，我还会再见到你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