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村的晨雾裹着焦糊味漫进地宫。林秋生蹲在岩壁前,指尖轻轻抚过昨夜被血月灼烧出的焦痕——那些原本刻着「破界之钥」的血字,此刻正渗出淡金色的光,像被某种力量重新激活。顾清欢的药箱搁在他脚边,箱盖半开,露出半支沾着黑血的银针——那是她昨夜为李婶孙儿疗伤时留下的。
「秋生哥。」顾清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疲惫。她捧着陶碗,碗里盛着泛着金光的药汁,「小桃醒了,说要喝你煮的药粥。」她的目光扫过林秋生后颈——那里的黑纹早己褪尽,只余一片淡粉的光痕,像被吻过的印记,「她还说,要谢谢你昨夜用骨刃护着她。」
林秋生接过陶碗,指尖触到碗壁的温度,突然想起昨夜小桃哭着拽他衣角的模样。那时他的骨刃正与血月对抗,根本顾不上她,是小桃自己爬进他的庇护圈,用稚嫩的手捂住他的伤口:「疼......但我帮你吹吹就不疼了。」
「走。」他将陶碗小心放进药箱,「先去看她。」
两人穿过村口的老槐树时,晨风吹落几片焦黑的花瓣。林昭正带着新血脉者在演武场练共鸣阵,他的骨刃与林秋生的骨刃相碰,金红与粉白的光纹在刃身缠绕,竟比昨日更亮三分。见他们过来,林昭眼睛一亮:「秋生哥!你看,我用双生共鸣引动了村后的灵泉!」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村后那口枯了三年的老井正翻涌着清冽的泉水。井水表面浮着细碎的金斑,像撒了把星星。顾清欢蹲下身,用银针蘸了蘸泉水,针尾立刻泛起粉白的光:「这是......被血月污染的灵气?」
「不。」林秋生的骨刃突然发烫,「是血脉共鸣唤醒了它。」他望着井边围观的新血脉者——昨天还躲在屋里的老人、抱着孩子的妇人、甚至总爱偷懒的二赖子,此刻都仰着头,眼里闪着光,「他们体内的血脉,在回应灵泉。」
「秋生!」苏九娘的声音从井边传来。她手持青铜铃,铃身的镇邪纹泛着幽蓝的光,「刚收到消息,玄霄宗的残部在三十里外的鹰嘴崖集结。他们带着......」她顿了顿,「带着半块和地宫神脉碑一样的玉珏。」
林秋生的瞳孔骤缩。他摸向怀中的神脉碑残片,残片突然发烫,与井边的老槐树产生共鸣。树洞里飘出张泛黄的纸页,正是林震北绝笔的残页:「若血月再临,持双珏者,往鹰嘴崖。」
「双珏?」顾清欢的目光扫过林秋生怀中的残片,又落在井边的老槐树上——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浅痕,形状竟与残片严丝合缝,「难道神脉碑有两块?」
「不。」林秋生的声音低沉,「是两半。」他将残片按在树洞里,残片与树痕完美契合,发出清越的鸣响。树洞深处,半块刻着「守」字的玉珏缓缓滑出,与他怀中的残片合二为一,形成完整的「神脉碑」。
「原来......」顾清欢的指尖轻轻抚过碑身,「这才是真正的神脉碑。地宫里的,是用来迷惑玄霄宗的赝品。」
碑身突然浮现出星图,中央刻着一行血字:「双珏合,血月破;血脉醒,天道锁。」
「天道锁?」林昭的声音发颤,「难道血月不是天道的武器,是......」
「是锁。」林震北的虚影从碑中走出,与林秋生的身影重叠,「三百年前,我们用血脉封印了天道,却被魔修篡改了规则。血月,是他们用来解开这道封印的钥匙。」他的目光扫过众人,「而你们,用「守护之心」唤醒了血脉的真正力量——不是对抗,是重塑规则。」
话音未落,鹰嘴崖方向传来剧烈的轰鸣。林秋生抬头,看见半空中悬浮着半块玉珏,正与神脉碑发出相同的光。玄衣人的身影从玉珏中走出,这次他的右脸不再腐烂,而是泛着与血月相同的暗红:「林震北的小把戏该收场了!今天,我要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天道」!」
「他在干扰血脉共鸣!」顾清欢的银针突然刺痛,「我的针......在排斥他的力量!」她的指尖渗出鲜血,「秋生,用你的骨刃引动双珏!」
林秋生握紧神脉碑。双珏的光与骨刃的金红莲花交织,在半空形成巨大的光网。光网所过之处,玄衣人身上的黑雾被灼烧成灰烬,连他手中的玉珏都开始龟裂。
「不可能!」玄衣人的声音里带着惊恐,「你们不过是血脉的奴隶!」
「不。」林秋生的目光扫过人群——小桃正给李婶孙儿喂药粥,林昭在教新血脉者练共鸣阵,苏九娘的青铜铃在风中轻响,「我们是血脉的主人。」
光网突然收紧。玄衣人的身体开始透明,玉珏的碎片纷纷坠落。在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原来......这才是天道想要的答案......」
晨雾散尽时,鹰嘴崖的玉珏彻底碎裂。林秋生将双珏重新合二为一,神脉碑的光温柔地洒在每个人身上。顾清欢靠在他肩头,轻声道:「你看,天要亮了。」
林秋生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点了点头。他能听见血脉中的声音——林震岳的战魂在欢呼,林震北的执念在叹息,老铁匠的打铁声、苏九娘的青铜铃、顾清欢的银针,还有二十八个血脉者的呐喊,此刻都化作同一股洪流,涌向更辽阔的远方。
「走。」他牵起顾清欢的手,「去鹰嘴崖。玄霄宗的残部,该清一清了。」
山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腰间的弑神令。牌面上的「守护」二字在晨光中泛着温暖的金光,像一句无声的誓言——守护血脉,守护同伴,守护所有值得守护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