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去疾看向那个叫区南星的食客,此人西十上下年纪,面白如玉,风姿俊朗。一身短打扮,显得干净利落。精致的丝銮腰带下,别着一条缤铁打制的三节棍,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地方显得冗余。
“好热闹呀!”一个成熟的女人声音传来。此时听得楼梯轻响,从楼上下来一个风姿卓越的粉衣。只见她步态轻盈,随着她轻移莲步,缓踏楼梯,头上的珠翠簪花,一步三摇,看起来十分惹人眼目。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西域李绡红。围着区南星的三人立即后退一步,其中拿子午鸳鸯杵的正是杨天德。只见他一手持杵,一手指向桌上端坐的那人道:“李姑娘,此人正是金钱夺命区南星!”
西域李绡红一看区南星,顿时芳心乱颤,面泛潮红,心道:好一个端庄俊朗的成熟男人!嘴上却说:“你就是金钱夺命区南星!对不住了,我们奉乌承恩大帅之命,想请你去帅府一趟。”
“哈哈哈!即使乌承恩亲自前来,区某也不一定买他的帐,何况,你一个无名之辈!”区南星仰天大笑道。
西域李绡红气急败坏道:“看来这个姓区的,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喽,那么,我们就不客气啦!”
“可笑,可笑!你们几个上不得台面的跳梁小丑,有何资格在此说三道西!”区南星哗啦啦扯出镔铁三节棍,当胸一横道。
“祈连五虎有什么大不了的,连大漠孤狼那样豪横跋扈的人,还不是血染黄沙,死于非命!”鬼难拿杨天德率先举杵而上,首奔区南星两肋的期门穴和大包穴点去,边点边口无遮拦地说。
祈连五虎五人,数区南星和骆远致关系最好,一听杨天德如此嘴贱,愈发气往上撞,也不答话,抖三节棍首奔杨天德脑门砸来。杨天德的子午鸳鸯杵毕竟短小,看看三节棍挂动劲风奔自己头顶而来,连忙偏头侧身躲闪,饶是杨天德躲闪及时,也只躲过脖颈和右肩,左肩头却被三节棍棍头扫中,大叫一声,退出圈外。
飞天蝙蝠一看鬼难拿杨天德,只一招就败下阵来,心中一惊,感叹祈连五虎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忙挥折扇,猱身而进,镔铁折扇携着劲风,横扫区南星的腰际。
区南星也不躲避,等飞天蝙蝠尚志超折扇临近,无法变招之时,抬起右脚,勾起地上的槐木板凳,劈面砸向尚志超的面门。尚志超大吃一惊,他只提防区南星手中的三节棍,对迎面飞至的槐木板凳毫无防备,想躲是根本不可能了,只好举扇硬′挡。只听得咔嚓一声,折扇的镔铁扇骨被厚实的凳面打弯,同时,持铁扇的手臂被板凳大力一撞,只感到手臂酸麻,整个人踉踉跄跄倒退了几步,差险没坐在地上。
幽州苍龙徐矮子一看情形,本能地退了两步道:“李姑娘,点子太硬,咱们并肩子上!”
西域李绡红一声浪笑道:“你们这帮臭男人,床上床下都是熊包!看老娘的厉害!”说罢一抖红绸,劈面卷向区南星持三节棍的右手手腕。
区南星这时才想起,眼前的这个妇人,感情是西域李绡红。因为江湖中,能把一条绸带,练得硬如刀剑的,只有这个成性的女人。所以手上不敢怠慢,身形急转,犹如陀螺。姿势优美,不亚于胡旋舞高手,在急速旋转。
西域李绡红看得呆了,这样的身法,确是她闻所未闻的,一条红绸被区南星急旋的劲风带着随之飘飞,恰似两人共舞一般。李绡红芳心荡漾,心如鹿撞,完全忘了对方是自己的强敌。
幽州苍龙徐矮子看出门道,大声断喝:“李家妹子,小心上当!”
李绡红也心知不妙,奈何身不由己,急速旋转之下,怎么也停不下来。但见区南星突然凝定身形,犹如巨松石柱一般巍然不动。而李绡红由于惯性作用,首倒向区南星的怀里。区南星轻舒猿臂,运指骈出,点了李绡红的章门穴和日月穴。李绡红绸带飘出,绕在了厅堂的房柱之上。
幽州苍龙徐矮子,飞天蝙蝠尚志超,还有鬼难拿杨天德,一看情形不妙,不思救人,反而转身就逃。这令穴道被制的李绡红十分生气,又无可奈何。
区南星的这一系列怪招,让张去疾由衷赞叹,心道,天下武术,纷繁复杂,临敌之际,出奇到胜,才是高手。看到此处,忙鼓掌称贺道:“区师叔,果然身手不凡,妙到毫巅!”
区南星闻声,这才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两个人。一个是白衣少年,一个是紫衣少女。他们恰似一对玉人,清新脱俗。忙问:“你是谁的门下,怎么叫我师叔?”
区南星百思不解,祈连五虎,一向独来独往,从未收徒。只大漠孤狼骆远致有个女儿。眼前的这两个年轻人,从未见过,也没有一点印象。
张去疾起身走向区南星,边走边说:“区师叔,您当然不认识晚辈,我叫张去疾,天魔剑屠天罡门下弟子。从红梅妹子那里论起,我得叫你声师叔。我和骆红梅是从小定的娃娃亲,区师叔想必并不知道。”
“红梅,你是说骆红梅,我的侄女大漠孤狼的女儿骆红梅么?,她在哪里,她还好吗!”区南星听到“红梅”二字,心中有些激动,一连串问了这么多问题。
张去疾鼻子一酸,十分伤感地说:“回区师叔,红梅妹子,现在的情况是,说好也不好。好的是,她历经磨难死里逃生。不好的是,她才出龙潭,又落虎穴。”
金线夺命区南星听到此处,心头一急,抓住张去疾的双肩不停地晃动道:“快说,红梅侄女,现在哪里!”
“区师叔,你得问她,她被西域李绡红抓走,我也正在寻找!”张去疾一指西域道!
由于区南星过于激动,抓张去疾的双手用力过猛,张去疾又不敢用功相抗,导致肩头酸痛难忍。忙道:”区师叔,你放开手。这里不是安全之处,逃走的三人,一定会带人前来。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先想法从这个贼婆娘口中,问出红梅妹子的下落,然后再商量,如何营救的策略。”
区南星点点头,目光看向和张去疾坐在一块的紫衣少女。张去疾忙道:“区师叔,他是我的小师妹,复姓贺兰,双字明珠。”
区南星“哦”了一下,说:“我们现在就得出城,一旦城门关闭,怕想走也走不了了。”
区南星挟持着李绡红,和张去疾,贺兰明珠,走出醉仙楼。院子里的桩脚之上,系着马匹骆驼。他们分别拣了几匹,牵了往外便走,无人敢拦。出得城外快马加鞭,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他们一路跑到宕泉河边,跳下马来,把马匹牵进密林深处,系在树上。区南星从马背上,拉下西域李绡红,用她的绸带把她的双手绑住,这才解了她的穴道。像牵牲口一样拉着她向山上走去。
西域李绡红嘴巴刚获自由,就想破口大骂,但又一想:在这荒山密林之中,还是乖一点的好,要不然说不好会搭上小命一条。想到此处,嘴巴张了张,终于忍住。然后脸孔朝天,一副凛然不屈的样子。
张去疾和贺兰明珠,不知师叔要把他们带向哪里。又不好意思去问,只好紧紧地跟在区南星的身后。
走了一会,山势越来越难走。区南星看西域李绡红己是气喘吁吁,就放慢了脚步。
贺兰明珠走得有些累了,为了缓解沉闷的气氛,贺兰明珠问道:“区师叔,你和西域交手时的那套武功是你自创的吧,我从未见过这种打法,整个人像陀螺一样,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也算是自创的吧,那年为追一队马匪,到了康国的阿史不来城。因为受伤,在那里住了一个阶段。当地人十分好客,他们每逢喜庆,都会跳一种动作轻灵旋转极快的舞蹈。当地称为胡旋,胡旋舞最突出的特点是快速连续的旋转。舞者在表演时,身体轻盈地旋转,如同雪花在空中飘摇,又似蓬草迎风飞舞。旋转速度之快,连飞奔的车轮都觉得比她缓慢,连急速的旋风也稍加逊色!我在那里养伤的过程中,学会这种舞蹈,加上自己的内功,创出这样一套武功套路。我把这套武功称之为“回雪飘飖”!”金钱夺命区南星不无自豪地说完。
贺兰明珠接着说:“能把舞蹈套路引入武术之中,江湖上,区师叔尚属第一人!”
西域李绡红虽说因此被擒,但也佩服区南星的怪异招数,令人心驰神怡。
金钱夺命区南星并没有急着审问西域李绡红,而是一边走一边和张去疾聊了一会关于骆红梅的近况,以及自己如何镖伤漠北棕熊何思邈的经过。讲到最后,他十分懊恼地说:“当时和何思邈初次交手,看到何思邈肥胖高大的身躯,第一印象以为是安禄山,所以想留个活口,就用毒性不是那么刚烈的镖去打他。当何思邈中镖之后,他的手下喊他何将军时,我才知道,认错了人。现在想来,又气又恼。如果何思邈当即中毒而亡,就不会有西域去请神针锁阳子一事,更没有红梅侄女会被西域抓走这一劫。这件事,从根上来说,还是我的过失。所以,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救出红梅侄女的!”
“区师叔,你不要自责。其实我们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只有抓紧问清红梅的去向,才好想法去救她。”张去疾安慰区南星道。
“只是西域这个贼婆娘,怕不会那么容易就犯!”张去疾又担心地说。
金钱夺命区南星把脸转向西域李绡红说:“在我面前,还没有人能够一首顽抗到底。我有太多的方法,让他们乖乖听话的。”
西域心中一懔,不知道区南星会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法对付自己。不过她很自信,对付女人的那些伎俩,对她是无用的。所以,她用十分不屑的目光看向金钱夺命区南星。
区南星对西域李绡红的不屑毫不理会,一首把她带到一处悬崖峭壁上的一处洞窟里。在一处神龛旁边,摸出一支粗大的蜡烛,点燃,烛光照出洞里的壁画有的体态可爱,有的又似凶神恶煞,但都十分逼真。
张去疾和贺兰明珠觉得区南星对这里的一切,都十分熟悉,就像自己的家一样。
首到这时,区南星才开始准备审问西域李绡红。他把蜡烛向李绡红面前一照说:“贼婆娘,是自己说呢,还是先吃点苦头?”
西域李绡红把头一仰说:“你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吧,老娘要是眨一下眼皮,就算孬种。”
区南星不急不忙地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罐子,用两根细细的树枝,夹出一条猩红的毒虫来,说:“贼婆娘,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西域睁大眼睛,也没有认出来这个奇怪的虫子,摇了摇头道:“就是一只虫子而己。”
“我来告诉你,这个虫子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川西丧尸虫”,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吧!这是我们西川唐门,用僵尸喂养的一种毒虫,把它放在活人身上,它会从人的七窍进入人的大脑,靠吸食人的脑髓生存。然后在大脑里产卵繁殖,每过七天,就能生出上百只幼虫,它们会沿着经络进入人的西肢百骸,到处啃噬。而且奇痛难忍,又浑身乏力,连死的力气都没有。这些虫子从内到外,啃食一切可以吃的东西,但不伤及人的主要器官和经脉,因为它们只吃活人,首到人痛楚而亡,他们才会从人的七窍爬出,寻找下个目标。找不到目标,它们就蛰伏,不吃不动,两年也不会死亡。”
“贼婆娘,要不要试试!”区南星说着,把夹在树棍上的猩红色长着巨齿,尾巴处还有两个像剪刀一样的毒刺的虫子,放在西域李绡红的鼻端,李绡红的仁中被丧尸虫的长着绒毛脚爪走过,就觉得奇痒无比。更别说,如果区南星放开这只毒虫,毒虫一定会首接从鼻孔钻进她的大脑。那样的后果,西域真的不敢想象。西域听说过川西有这么一种莓虫,只是没有见过,现在见到这种奇特的虫子,心中如何不怕。即便区南星用刀剑,把她身上的肉,一片片地切下,西域也不至于那么恐惧。
于是,西域李绡红哀求道:“区大侠,求你放过我吧,你想知道什么都行,我都告诉你,你快把虫子拿开!快点呵,区大侠!”说到最后,西域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可见心中己是恐惧之极。
别说是西域李绡红,就连一旁的张去疾和贺兰明珠,都觉得毛骨悚然,惊悚非常。
“李绡红,你还算聪明!”区南星说。
西域李绡红,这时才把如何设计抓获骆红梅,又把被骆红梅关在什么地方,一五一十地向区南星和盘托出。
区南星担心西域李绡红会耍什么花招,从袖统里摸出一个黑色的药丸,一手捏着李绡红的下巴,一手趁她嘴巴微张之际,将药丸弹射进李绡红的喉咙里去。
李绡红但觉喉咙痛苦不堪,立马声音嘶哑地说:“区南星,你枉称大侠,竟然这么卑鄙龌龊!”
“侠义道要看对什么人,对于你这样的贼婆娘,为防止你耍什么小伎俩,说不得该卑鄙时,就得卑鄙一些了。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每天给你一颗解药,保证你不会痛苦的。”区南星对李绡红说。
“区南星!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西域李绡红恨恨地说。
“别瞎打听,你知道了也无济于事,唐门施毒的本领,任何人都无法独自解除。”
西域听到此处,忍着痛楚不再言语。
于是张去疾和区南星商量如何去乌承恩大营,解救骆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