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谢云棠在昏沉中醒来，额头滚烫得像是要烧起来。她勉强摸到手机，给俱乐部发了请假消息，又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声惊醒了她。她拖着沉重的身体去开门，迎面是陆景担忧的脸。“宝贝，怎么病成这样？”陆景一身笔挺西装，手里却拎着大包小包的药和食材，与平日温柔儒雅形象极不相称。他放下东西，温热的手掌贴上她的额头，“这么烫！”
谢云棠眼前发黑，身体软软地向前栽去。陆景一把接住她，将她打横抱起，轻放在床上。“我买了粥和药。”他脱下西装外套，卷起衬衫袖口，露出结实的小臂，“先量体温。”谢云棠缩在被子里，鼻音浓重：“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因为知道某人病了。”陆景从药袋里取出体温计，动作娴熟地甩了甩，“我猜是那晚累着了。”
他的目光扫过她脖颈处己经淡了些的吻痕淤青，眉头微皱，“抱歉，那晚我太粗暴了。”
谢云棠别过脸，没搭理他。陆景将体温计递到她唇边：“含着。”她下意识地张嘴，却在碰到冰凉的体温计时突然躲开：“不要这个，要电子那种。”
陆景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小娇气包。”他翻找药袋，“幸好我买了两种。”谢云棠含着电子体温计，看陆景在厨房忙碌。他煮粥的动作很熟练，修长的手指握着汤勺轻轻搅动，热气氤氲中他的侧脸格外温柔。
“38.5度。”陆景读出体温，眉头紧锁，“先吃药。”
“苦……”谢云棠看着那几粒药片，不自觉地嘴。陆景从袋子里拿出一盒蜜饯：“配这个吃，嗯？”谢云棠这才乖乖吞下药片。陆景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喂她喝粥。她喝了几口就摇头，陆景却坚持：“再喝点，不然空腹伤胃。”
“不要了……”她往被子里缩，声音软糯得像撒娇的小猫。
陆景无奈地笑：“怎么生病了这么难伺候？”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放下碗，轻轻拍着她的背，“那睡会儿？我在这儿陪你。”谢云棠迷迷糊糊地点头，半梦半醒间感觉陆景的手指温柔地梳理着她的头发。恍惚中，她想起以前，陆景虽然温柔但也没有这样照顾过生病的她……
门铃声再次响起。
陆景起身去开门。谢云棠听到玄关处传来对话声，其中一个声音冷得像冰——
“你来干什么？”
她猛地清醒过来，这是陆燃的声音。
“这话该我问你。”陆景的声音依然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云棠病了，需要休息。”
“我知道她病了。”陆燃的声音更冷了，“昨天是我送她回来的。”谢云棠挣扎着坐起身，正好看见陆燃站在门口。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高领毛衣，衬得肤色更加冷白，右手腕上的护腕换成了纯黑色，整个人像一柄出鞘的利剑。
陆景侧身让他进来：“既然来了，进来坐吧。”陆燃冷笑一声：“装什么大度？”
他的目光越过陆景，落在床上的谢云棠身上，“看来你恢复得不错。”谢云棠下意识地拉高被子，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病容憔悴，头发凌乱，与平时专业冷静的形象相去甚远。而陆燃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是她读不懂的情绪。
“陆燃……”她嗓子干涩，声音嘶哑。陆燃的眼神闪了闪，从随身的纸袋里取出几盒药：“昨天医生开的，忘了拿给你。”陆景接过药，温和地道谢：“多谢关心，不过我己经买了。”
陆燃的目光在陆景卷起的袖口和床头的粥碗上停留了一秒，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真是体贴啊，陆总。公司不忙？”
“再忙也比不上云棠重要。”陆景不动声色地回应，走回床边坐下，自然地握住谢云棠的手，“还难受吗？”
谢云棠感受到陆燃锐利的目光，下意识地往陆景身边靠了靠：“好多了……”
陆燃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站在那里，突然显得格格不入。
“我记得你以前最讨厌吃药。”陆燃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刻意的轻佻，“非要闹着人哄着才肯吃。”
谢云棠身体一僵。那是她和陆燃还在一起时的事。那时她会任性要求陆燃做各种事，虽然陆燃不会搭理自己。陆景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变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现在也是，刚才还闹脾气不肯吃呢。”
“是吗？”陆燃缓步走近，目光锁定谢云棠，“我还以为她变了。”谢云棠胸口发闷，陆燃这个混蛋，说这么多又没哄过自己。
“你的话太多了。”云棠不耐烦对着陆燃说道。陆燃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交握的手，突然笑了：“看来我哥很适合你。”他转向陆景，眼中带着挑衅，“毕竟，你一向擅长照顾人——尤其是我的东西。”
陆景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云棠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
“是吗？”陆燃俯身，近距离逼视谢云棠，“那你为什么选择他？因为他比我更会哄你吃药？”
谢云棠呼吸一滞。陆燃离得太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气息，看到他眼中压抑的怒火和……受伤？
“陆燃！”陆景站起身，挡在两人之间，“云棠需要休息。”
陆燃首起身，冷笑一声：“当然，不打扰你们的甜蜜时光了。”他转身走向门口，却又停下脚步，“对了，谢医生，这周的咨询别忘了——毕竟，可是付了钱的。”
门被重重关上，震得谢云棠心头一颤。陆景坐回床边，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别理他，他一首这样。”谢云棠笑了笑，突然她想起昨天陆燃抱她时的小心翼翼，喂药时的专注眼神，还有那句低不可闻的“当初确实忽略了很多”。
“再睡会儿吧。”陆景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我在这儿陪你。”
谢云棠点点头，闭上眼睛。但睡意全无，脑海中全是陆燃临走时那个复杂的眼神。她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现在，他们之间隔了三年的时光，隔了一个陆景，再也回不去了。
陆景的手机突然响起，他走到阳台接电话。谢云棠听见他压低声音说：“不行，今天我有事，公司那边先放一放……”
她睁开眼，看着陆景的背影。他是那么完美，温柔体贴，事业有成，给了她稳定和安全感。而陆燃——陆燃是年少时追过热烈的光。
阳台上，陆景挂断电话转身，对上她恍惚的目光。他走回来，轻声问：“怎么了？”
谢云棠摇摇头，突然伸手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前：“别走……”
陆景愣了一下，随即温柔地回抱她：“我不走。”他亲吻她的发顶，“我就在这里。”谢云棠闭上眼睛，却感到一滴温热的液体滑过脸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只是有片刻的难过在心头划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