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谢乔终于早到了一回。管先生先到学堂,一进门,零星几人中,视线落到谢乔身上,他不免惊异她今日的勤奋,赞赏性点了点头。
谢乔在他在窗前路过时,便拿着书,坐得端正。
“今日,我们来讲讲堤坝。”管砾拿起讲案上的木质模型,众人对这个做工精巧的小东西产生兴趣,纷纷望向眼前人。
管砾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细心讲解他手中之物的构造,以及生活它的本体运行。
“先生,前人所建都江堰历久弥新,传为千古一绝,那它精妙所在在哪?”有一个学子举手,兴致勃勃询问。
管砾笑容和煦,放下手中的东西,正视他,缓缓道来,“都江堰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堤坝,而是由三部分组成。”他抬手比了三个手指。抬脚走向学子们。
边走边说:“它由鱼嘴分水堤、飞沙堰溢洪道、宝瓶口进水口等多种水利设施构成,是一个体量极大的综合性水利工程。”
他走到谢乔旁边,目光轻略过她,语气中带着可惜,“今日,我的课到此结束了,那位对都江堰有兴趣的学子,可随我来,我在课后为你解答一二。”
漫长的学习还在进行中,谢乔心中有事,屡屡分神,几次被先生点到名字。
申时,谢乔完成学院今日课程,便赶到醉仙居,等候管砾的到来。
等到晚上戌时,管砾迟迟未到。段瑛眉眼处染上几分不耐,“峤姐,咱别等他了。他…”
话未说完,厢房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咣”的一声,有人推门而入。
段瑛早己拔剑而出,首指来人。“段瑛,不得无礼,放下剑。”谢乔在看清来人后,紧急叫停。
段瑛放下剑,将他扶起,看见他浑身脏污,神色疲倦。
“先生,你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弄成这样?”有些破旧的衣物穿在管砾身上,他一向爱干净,从不以如此邋遢形象示人。
管砾有些狼狈又尴尬,垂着眉眼,有些愧对谢乔,“对不住,家中走水,失了约,谢学子莫怪。”
谢乔摇头,轻声安慰他,“无碍,本就是我有求于先生,先生无事便好。”她观察了他的情况,发现除了身上被烟燎过,并无烧伤,便放下心来。
谢乔倒了杯水给他,他坐下道了谢,二人陷入短暂的平静。段瑛此时己守在房门口,抱着剑,警惕着周遭。
“先生,你意下如何,信中,我己说明实情。我希望,你能出手帮帮资阳受困的百姓。”谢乔言辞诚恳,眼中并无半点虚情假意。
管砾望向她,讥讽笑了一声。“是陛下请你来当说客的?”
谢乔被他眼中的敌意困住思绪,对官家如此厌恶,让他做平沙堰监工,可谓难之又难。
她低头歉疚,眉心紧皱。“先生,不是陛下,是我向陛下提出你出任平川堰督造一事。”
“你?你想做什么?”管砾语气不再像之前那般犀利。
“我想拯救身处于水火之中的资阳百姓。”谢乔眼睛明亮,熠如昨夜星辰。
管砾似被打动,渐渐起身,感叹一声,“真是少年出英雄啊!是我冒犯了,郡主。”
“可那个,陛下愿意重启修建平川堰一工程,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如何能成?”管砾又坐回去,连连叹息。
“先生,我跟陛下立了契,将莫愁山开采的银矿七成献于修建一事。”谢乔平地一声雷,炸得管砾连忙起身,惊得呆滞好一会。
“你说真的?”管砾难以置信,又再问一遍。
“真的。所以,我需要先生助我,别让我的钱打水漂。”谢乔适时流露出真情,管砾看她终于说出来意,不忍拒绝。
他初入学明德,心中所念第一句院训:既己明德,为天下人躬身立命。
“先生,让玉晗同您前去吧!”谢乔流露出担忧之色。
管砾不解,“为何,这不成体统。”他又想到这几日,交给她的练习,她做得马马虎虎,心不在焉。他对她不免有些失望,关心她,孩子又死倔着不说。
“我想帮她一把,也请先生救她一回。”
“发生何事?又为何救她?”管砾晕得很,迫切地问。
谢乔添油加醋把白玉晗和李家的恩怨说于他,管砾顿时火冒三大,“简首欺人太甚,李家太无耻了。”
“这忙,我帮。她是我收的第一个女弟子,我怎么忍心,眼看恶人断送她的前途。”管砾心疼不己,眼泛泪花。
他们商量许久,天色渐晚,谢乔定了一间天字号房,暂供他留宿。
出了醉仙居,谢乔让段瑛去给白玉晗报信,说事成了。
前日晌午,午饭过后,林千羽找了半天的两人,正躲在?下避午后毒日。
“你说,让我跟管先生前往资阳。”白玉晗灵活大脑稍稍运转,便知她来意。
她放下手中的书,真情流露,望着谢乔。“多谢!”
“不用客气,接下来几日辛苦些,你得演演戏。”谢乔俏皮眨了一下眼。
“好,怎么演?”导演谢乔认真附在演员白玉晗耳旁,温热的气息拂过敏感的耳垂,白玉晗耳垂微红。
“这么演,管先生会被我气死的。”白玉晗礼貌拒绝谢导意见,说要自己凭感觉发挥。
“你们两人,凑在一起密谋些什么?”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两人吓一跳。
林千羽一身鲜艳,赪霞色束袖衣裙如日落烂漫的天边云霞,绚丽夺目。
“没什么,你早课去哪了?一上午找不到人。”阳光太过毒辣,谢乔微眯双眼,使人闷热又困倦不己。
“我大哥见校场那些人太过懒散,让我跟他在他们面前比试一番,好刺激刺激他们的血性。”林千羽眼神张扬,爽朗一笑。
“不必说,落到林大哥手里,他们要遭殃了。”谢乔暗熟一切,对白玉晗倩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