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龙渊绝壁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撕裂的肺叶，灌入鼻腔的是浓得化不开的铁锈味、内脏破裂的腥臊、皮革燃烧的焦臭，以及死亡本身冰冷的气息。

李默【ID：轩辕】背靠着【龙渊城】内城最后一段由条石和巨木垒成的残破箭楼。

他的左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仅靠几缕筋肉连着肩膀，右手死死攥着一柄崩了口的环首刀，刀身被厚厚的血痂覆盖，沉重得几乎抬不起。

脚下，是滑腻粘稠、深及脚踝的血泥，里面混杂着碎骨、内脏和破碎的甲片。

眼前，是人间炼狱的具象。

曾经依山而建、雄浑如龙的龙渊巨城，此刻如同被剥皮拆骨的巨兽。

高达十数丈的包砖夯土城墙，布满了巨大狰狞的豁口。

豁口的边缘，是密密麻麻钉入墙体的重型弩箭、被巨力砸出的深坑、以及无数攀爬者留下的斑驳血迹和断折的钩索。

象征着华夏不屈意志的【龙旗】——一面由无数布条、战袍碎片甚至头发系成的巨大旗帜，此刻正斜插在最高处的箭楼顶端。

旗面千疮百孔，浸透了暗红的血，却依旧在夹杂着火星与灰烬的腥风中猎猎作响！

旗杆之下，便是由无数守军尸体层层堆叠、硬生生在联军猛攻下守住的内城核心——【龙首台】。

“轩辕老大！东墙...塌了！【铁壁团】...八百壮士...尽没！”一个浑身浴血、只剩独臂的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到李默脚下，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高丽人的铁乌龟踩着兄弟们的尸首...冲进来了！【烽烟大哥】他...用身体堵住了缺口...点燃了埋在地下的火油...和冲进去的敌酋...同...同归于尽了！”烽烟说完，猛地咳出一大口混着内脏碎块的黑血，头一歪，再无声息。

李默的心猛地一沉，攥紧战刃的手指骨节发白。

就在数天前，当十七国外服玩家联军集结，当系统公告冰冷的提示【警告！华夏文明核心遭受致命攻击！完整度 30%... 25%...】响彻全服时，李默发出了最后的【全服广播】。

【轩辕】：大厦将倾！凡我族裔，可敢赴死？！坐标龙渊城！速来！

回应他的，是死寂般的绝望——几乎所有龙国服的主力早己在之前连绵的消耗战中拼光。

李默的独眼死死盯着城下——那里，是血肉与钢铁碰撞、生命与死亡共舞的终极绞盘！

如同决堤的、裹挟着毁灭意志的浑浊洪水，由十七国最精锐战士组成的联军，正以严密的阵型、冷酷的效率，一层层剥开龙渊城最后的血肉防线。

高丽龟甲重步与破阵死士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

前排是身披数层札甲、手持巨型塔盾的【龟甲方阵】，盾牌紧密相连，形成一道缓慢而坚定的金属堤坝，顶着城头如雨的箭矢、滚木礌石，步步推进。

紧随其后的是赤裸上身、仅着皮甲、手持沉重战斧或巨锤的【破阵死士】，他们双眼赤红，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

在龟甲方阵抵近城墙缺口或尸堆斜坡的瞬间，便爆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以血肉之躯撞开盾阵缝隙，挥舞着沉重的兵器，疯狂地劈砍着任何挡在前方的活物！

指挥官朴正焕的狂吼穿透喧嚣：“龟甲！顶住！死士！给老子把那些残兵败将碾成肉泥！为了高丽的荣耀！”

东瀛天照武士如同跗骨之蛆。

身穿轻便胴丸的武士们并不参与正面强攻，而是利用废墟、烟雾和人群的混乱，以灵活的身法穿梭，手中的野太刀刁钻狠辣，专挑落单的伤兵、疲惫的弓手下手，制造恐慌。

更致命的则是那些如同真正影子般的【影袭组】，他们使用钩爪、毒针、短刀，在混乱中悄然攀上残破的城墙或塔楼，目标首指最高处的龙旗！

指挥官山本三十二的声音冰冷如毒蛇：“影袭组，目标龙旗！不惜一切代价，斩断它！让这些龙国人最后的脊梁也断掉！”

欧罗巴神圣同盟长枪方阵与弩手集群如同精密的杀人机器。

身披半身板甲、手持丈余长枪的【长枪方阵】，踏着沉重而整齐的步伐，如同钢铁刺猬般缓缓推进，任何试图冲击的华夏残兵，都在密集如林的枪尖下被串成肉串。

方阵后方，是排列整齐的【重弩集群】，他们使用威力巨大的蹶张弩或绞盘弩，冰冷的弩矢如同死神的点名，精准地收割着城头任何敢于露头的守军军官或弓弩手。

指挥官墨斯里尼的声音带着刻板的威严：“方阵！保持阵型！弩手！压制箭楼！为了秩序与净化！”

自由之翼佣兵集群如同贪婪的秃鹫。

他们没有统一的阵型，由来自各地的亡命徒、探险家、前军人组成。

装备五花八门，战术灵活多变。有人手持长弓精准狙杀，有人挥舞双手巨剑狂暴冲锋，有人投掷飞斧或标枪，更有甚者驱赶着临时驯服的战兽冲击薄弱点。

他们眼中闪烁着对财富和杀戮的渴望，在联军撕开的缺口处疯狂涌入，烧杀抢掠，扩大混乱。

指挥官麦克阿索的声音带着戏谑：“伙计们！发财的时候到了！龙渊城的金库和那个旗杆顶上的破布，都值大价钱！动作快点！”

其他国家的联军，印服的【湿婆】战士、澳服的【袋鼠】机动部队、俄服的【白熊】突击队......

他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在主力撕开的伤口处疯狂涌入，烧杀抢掠，摧毁一切还能运转的防御设施和复活点。

他们的战术配合精妙，火力配置立体，后勤源源不断。

更可怕的是，他们眼中没有对生命的敬畏，只有对胜利的贪婪和对华夏文明的彻底抹除。

区域频道充斥着联军玩家肆意的嘲弄、侮辱和战利品分配的争吵，将龙渊城的陷落当成一场盛大的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