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就是这样。”
萧觉叹了口气,眼神高深莫测地扫视众人,仿佛刚刚发表了一通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演讲。
“最后那老头说,红衣服那个被商人骗了家当还被捞去做苦力,我猜那肯定是你。”萧觉哼哼两声,促狭地看向祢浅。
祢浅翻了个白眼:“闭嘴吧雷神大人,动动你那猪脑想想都没有这个可能好不好,再说了,至少我没穿发光三角裤。”
萧觉:“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第一,那是圣裤!第二,你不要说的我好像真穿了那玩意儿一样好不好?!”
三人笑作一团,连艾拉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夜风拂过蕈光森林,无数发光的孢子升腾而起,像是一场无声的烟花秀,为这场意外的异世界重逢献上祝福。
*
昨晚那个灯笼发出微微光亮,照亮了通往绀霖岛的小径。
祢浅边走边用树枝抽打路边的荧光蘑菇,每打一下就有粉末炸开。
“所以,在这个世界,钱就叫货币?这么朴实无华?”萧觉掂了掂手中的果子。
艾拉将小巧的铜壶收进她那仿佛无底洞般的菌筐,闻言点点头:“嗯,金银铜币,统称货币。没有花哨的名字。”
“那物价呢?”祢浅揉着咕咕叫的肚子,昨晚蘑菇汤固然美味,但耐不住不顶饿,“比如,一碗像你煮的那种汤,多少钱?”
艾拉系好菌筐的带子,动作麻利:
“普通荧光菌汤,两枚货币。加了蜜露孢子的,三枚。”她抬起头,目光扫过三人空空如也的口袋和腰间,“不过,你们现在,一枚都没有。”
苓窈叹了口气:“我们身上有什么能典当的东西吗?换点启动资金。”她环顾西周,指了指身旁两人,“比如祢浅的短剑?或者他外套上的装饰?”
萧觉立刻像护崽的鸡一样抱紧双臂,语速飞快:
“想、都、别、想!这可是我花光身上仅剩的三枚货币才和小狸花换的还算正常的衣服了!”
祢浅没搭理他,只掂量了一下腰间的短剑,剑柄锈迹斑斑,剑身也黯淡无光,“这玩意儿真的能当吗?我估计当铺老板都嫌占地方。”
艾拉勾勾唇:“别急嘛,离这里最近的人类聚集地是绀霖岛,岛上有个暗巷当铺,老板叫赫丹。
他……嗯,比较特别,但收东西不挑,只要他觉得有趣或者有故事,你们身上这些小玩意说不定能去换点启动资金呢。”
“绀霖岛?”祢浅挑眉,“怎么去?”
艾拉指向东方,那里晨雾渐散,一眼望不到尽头。
“沿着这条小溪走,会看到一片芦苇荡,那里有一位常驻的摆渡船夫,一枚货币一个人。”她顿了顿,补充道,“或者你们可以试着说服他,用点异世界的见闻抵船费?老船夫就爱听稀奇事。”
三人面面相觑。
行吧,目标有了:
绀霖岛,
暗巷当铺,
搞钱!
*
事实证明,“沿着小溪走”这个指示,在蘑菇长得比树还高的蕈光森林里,其难度系数不亚于在迷宫里找出口。
艾拉给的地图在萧觉手里,诡异地散发着微光。
地图上,代表他们的位置的小光点正坚定不移地……
在原地打转。
“不是我说啊,”祢浅烦躁地踢开脚边一丛喷紫色粉末的矮蘑菇,结果被喷了一鞋面,“……这破地图是不是坏了?我们都在这片长得一模一样的发光大树下转了八百圈了!”
她指着旁边那棵被萧觉做了标记的树干,痛心疾首道。
“地图没问题,”萧觉皱眉看着地图,努力辨认着方向,“是这片森林有问题,这些树……这些蘑菇!它们是不是会动?”他怀疑地看着旁边一株巨大的荧光蕈。
一旁的苓窈蹲在地上,用一根小树枝在松软的土面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线。
“理性分析一下吧,我们刚才从那个有喷气蘑菇的地方过来,”她画了个指向东北方向的箭头,“然后遇到了这片……苔藓路,再然后,就又看到了萧觉留下的记号。所以我们好像,一首在绕一个首径大概五十米的圈?”
“就是鬼打墙了吧!”祢浅哀嚎一声,一屁股坐在一块相对干燥的树根上,“我就知道,这鬼地方连迷路都这么玄幻……”
没有GPS,没有指南针,甚至没有一条像样的路。三个来自未来世界的倒霉蛋,此刻只能依靠最原始的手段。
方案一:太阳方位法
萧觉抬头望天,试图寻找太阳的位置来确定方向。
结果是,头顶大蘑菇层层叠叠,将天空遮得严严实实,偶尔漏下的几缕光线也被扭曲得不成样子,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雷神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方案二:水流法
“艾拉说沿着小溪走,”苓窈打起精神,“我们找水声!”
三人竖起耳朵,努力过滤掉森林里各种奇怪的声响:蘑菇喷孢子的噗噗声,不知名昆虫的唧唧声,还有远处传来的疑似史莱姆打嗝的咕噜声……
(史莱姆原来还会打嗝的吗?!
“那边!”苓窈突然指向一个方向,“我听到水声了!”
他们满怀希望地冲过去,拨开一片巨大的藤蔓。
只见一只长得像水獭但皮毛闪着蓝光的生物正背对着他们,对着一个积满雨水的小石坑,撅着屁股,用尾巴啪嗒啪嗒地拍打着水面,玩得不亦乐乎。
水声的来源找到了。
三人:“……”
水獭(?)回头,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喵?”了一声,“噗通”一声跳进小水坑,溅了他们一脸水。
三人沉默,同步抹脸。
方案三:标记法
“不行了,必须做更明显的标记!”萧觉撸起袖子,“看哥的!”
他选中一棵相对粗壮的树,掏出腰间那把造型浮夸,实用性存疑的匕首。
“刻个大大的箭头,指向我们要去的方向!”他信心满满地开始用力刻画。
咯吱…咯吱…
匕首在树皮上艰难地划拉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萧觉憋红了脸,才勉强刻出一个歪歪扭扭的“>”。
“呼……搞定了!”他抹了把汗,对自己的杰作还算满意。
然而,他刚收回匕首,让人头大的一幕发生了。
那棵被刻画的树,白色的树皮竟然像活物一样,开始缓慢地蠕动,愈合。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刚刚的箭头己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树皮光滑如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萧觉:“……”
祢浅:“……这树…数壁虎的吗?!”
苓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树皮:“有没有一种可能,它好像有生命?而且在排斥外来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