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法则：基因优化法则。”摩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生硬。
“为了确保灯塔的延续，我们必须严格控制人口质量。旧世界的家庭关系己被取缔，情感波动会强烈吸引噬极兽。
因此，我们通过系统匹配基因最优秀的上民进行繁育，确保诞生的孩子基因纯粹、体质强健，减少患病概率，避免浪费宝贵的医疗资源。这是对全体人类负责。”
常黎的眉头拧在一起。他能理解摩根的出发点是为了生存，但这种冰冷地将人类情感和基因捆绑，甚至剥夺选择权的模式，让作为现代人的他感到极度不适。
不过，到底是立场不同，灯塔是没有退路才做出这些选择，所以，没有经历过末日的他，并没有评价对错的资格。
“第二法则：生命公式法则。”
摩根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残酷的理性。
“灯塔资源有限，每一个人都在消耗。所以，每个人都要遵循生命公式，由系统判定是否有治疗价值。
一旦系统判定你失去了治疗价值，那么再多的奉献也没有用。我们不能将有限的资源，投入到无法产生回报的个体身上。这是为了让灯塔这个整体，能够延续下去。”
冷静冷静冷静
“第三法则：远行仪式。”
摩根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而痛苦，承载了悲伤。
“所有人都必须以灯塔为中心。当个体年老体衰，无法再为灯塔贡献价值，或者身患重病时，我们便会为他们举行‘远行仪式’，让他们去往地面。
这是为了节省灯塔的资源，是必要的牺牲。”
摩根的叙述完毕，会议室里再次陷入死寂。他看着常黎，眼中带着一丝倔强和审视，似乎在等待常黎的反应。
他想听听眼前超脱一切的年轻人，对此如何评价。
常黎在头盔下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高涨的血压。
“摩根城主，我姑且理解你的选择。”
常黎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在末日之中，生存是最大的主题，你所做的决定，是为了灯塔的延续。这一点，我毫无疑问。”
摩根的眼神缓和了一些。
“但是，”常黎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一丝锐利，“我来自地面，我的世界观与你们不同。在我的观念里，生命并非仅仅是基因的传承和资源的消耗。
情感，才是人类之所以为人的根本。爱、自由、尊严，这些看似虚无的东西，在极端环境下，却往往能爆发出最强大的力量，比冷冰冰的法则更能凝聚人心。”
唯心，我加了点唯心。
他首视着摩根的眼睛：“如果所有人只是为了‘高效’地活着，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如果一个社会失去了对老者的尊重，对病弱者的怜悯，对情感的追求，那与那些噬极兽又有什么区别？只是在用另一种方式，成为毫无感情的‘怪物’。”
摩根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常黎的话如同尖刀，狠狠地扎进了他内心最柔软，也最痛苦的地方。他知道这些法则的残酷，但他别无选择。
“至于您的‘生命公式’和‘远行仪式’。”常黎继续说道，语气中没有指责，只有一种坚定的信念，“我们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同伴。即使他病了，老了，甚至快要死了，我们也会努力救治，也会陪伴左右。因为那是我们的家人，我们的朋友，是我们人类群体的一部分。我们相信，每一个生命都有其存在的价值，而这种价值，并非简单的‘公式’能够衡量。老人，也意味着丰富的经验，对于文化断代的末日，难道不可贵吗？”
“你们依靠匹配，强制优化基因，确实做到了稳定产出高质量后代，但你们用冰冷的法则割裂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联系，但当真正的危机降临，当所有人都只剩下冷漠的理性，谁还会愿意为了素不相识的‘优秀基因’而牺牲自己？”常黎抛出了最核心的问题，也是三大法则之首。
摩根城主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他的话语像一面镜子，映照出灯塔最深层的困境和悲哀。他所坚守的法则，也许挽救了灯塔的物质躯壳，但是否在无形中，扼杀了人类的灵魂？
他首视着常黎，眼中带着一丝恳求：“但是，灯塔的状况，让我别无选择。我们不能倒下，不能让这最后的火种熄灭。如果你能帮助我们，我将以城主之名，确保你的自主权。你的行动，不受灯塔任何法则的约束。我不会限制你传播你的理念，但请你理解，灯塔的改变，需要时间，也需要证明。”
常黎看着摩根城主那张苍老而充满希望的脸，他知道，这老人是真心为了人类的未来。他的固执和冷酷，也仅仅是因为在绝境中的别无选择。
“摩根城主，我可以帮助你们。”常黎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但是，我也有自己的要求，不要阻碍我的任何行动。”
“我需要绝对的自主权。”常黎继续强调，“我的行动，不受灯塔任何法则的约束。我不会主动危害灯塔，但如果有人试图阻碍我，或者将我视为可以随意摆布的工具……”常黎的声音变得冰冷，带着一丝警告，“那么，我将不会手下留情。”
摩根城主闻言，眉头微蹙，又舒展开来。他知道常黎所指的“阻碍”和“工具”，多半是指查尔斯。但在灯塔危机的当下，摩根别无选择。
“我明白了。”摩根城主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但更多的是决绝，“我将以城主之名，确保你的自主权。任何试图干预你的行动，或对你进行不正当利用的行为，都将受到城主的严惩。”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着常黎：“但是，年轻人，灯塔内部的矛盾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光影教会的势力根深蒂固，查尔斯更是野心勃勃。你可能……”
“摩根城主，我既然能从地面走上来，就不是会惧怕麻烦的人。”常黎打断了摩根的话，语气平静而自信。他当然知道查尔斯这些人的难缠，但他更相信自己的实力。
摩根城主看着常黎，那双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缓缓点头，心中对这个神秘的“铁驭”有了更深的认识。
“好。”摩根城主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解脱和期望，“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将成为灯塔的特殊顾问。所有资源以及权限，都将对你开放。”
常黎的嘴角，在头盔下不易察觉地勾起一抹弧度，这不是他计划中的任何一步，但并不会对他的计划有任何阻碍，反而会让他在灯塔上很舒服，这就够了。
摩根城主再次坐回座位，他感觉自己仿佛卸下了一座沉重的山。他看着常黎，眼中带着一丝期待，一丝疲惫，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我年事己高，关于城主的继任者……”摩根城主突然轻声开口，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说给常黎听。他看向常黎的眼神，带上了一丝意味深长。
常黎的心脏猛地一跳，那句“这老登不会看上我了吧”再次闪过脑海。但他表面不动声色，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摩根的下文。
摩根城主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今天就到这里吧，铁驭。你先去休息，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会安排好。”
呼，倒是松了口气
“既然己经确定了合作关系，叫我常黎就好。”
常黎起身，对摩根城主微微颔首，身上的战斗服顷刻间转换回常服，然后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