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霓虹灯的倒影在积水里扭曲成诡异的形状。荆澜把玩着从机械暴徒身上取下的芯片残片,眯起那只机械左眼仔细端详。
“这玩意儿像是个活体追踪器。”他用钢笔尖轻轻挑起碎片,“不是用来控制人,而是用来……模仿人的。”
灵韵站在一旁,月白色旗袍被风吹得微微飘动,她将玉簪轻轻转动了一下:“你是说,他们想复制我们?”
“准确来说,是复制我。”荆澜咧嘴一笑,语气却冷得像冰,“科研团队那些老东西,总喜欢玩镜像人格这种心理实验。”
罗盘蹲坐在地上,尾巴上的激光切割器发出轻微的嗡鸣:“你该不会又要搞什么‘自我投射’之类的疯子理论吧?”
“聪明狗。”荆澜拍了拍它的头,“走吧,既然人家这么热情邀请我们回去,那就去会会他们真正的主人。”
三人穿过废弃的街道,来到第七仓库地下三层。这里比想象中更破败,墙壁上爬满了生锈的管道,空气中弥漫着机油与腐烂金属的味道。
“欢迎回来,我的完美实验体。”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电流杂音。
荆澜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合上怀表:“凌虚子,你还是改不了爱装神弄鬼的毛病。”
全息投影缓缓浮现,那张熟悉的面孔依旧保持着青年模样,但眼神中透出的偏执与疯狂比以往更甚。
“你终于发现了。”凌虚子的声音像是从多个方向同时传来,“你以为自己逃出了实验室,其实你从未真正离开过。”
灵韵握紧檀木梳,机械护腕上的能量纹路开始亮起:“你想把他变成你的复制品?”
“不,”凌虚子轻笑,“我要让他成为我缺失的那一半。”
话音未落,整个空间突然震颤起来,地面裂开一道缝隙,从中升起一座由齿轮与电路板拼接而成的巨大机器。它的人形轮廓模糊而扭曲,仿佛是无数失败品的集合体。
“欢迎见到你的镜像人格。”凌虚子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兴奋,“这次,我会让它成功。”
荆澜却没有丝毫惊慌,反而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你真以为,我能让你轻易复制?”
他缓缓掏出银质怀表,机械瞳孔瞬间切换至高速数据解析模式。就在镜像人格启动的一瞬间,荆澜己经捕捉到它动作中的延迟和逻辑漏洞。
“你知道吗?”荆澜一边后退,一边用钢笔敲击桌面,发出清脆的节奏声,“人类最擅长的,就是欺骗自己的眼睛。”
镜像人格的动作果然出现了一丝迟疑,仿佛在挣扎于某个不确定的指令之间。
“他在读取你的行为模式!”灵韵迅速分析道,“快切断他的输入源!”
“我己经切断了。”荆澜嘴角扬起,“人类的行为从来不是线性的,你们这些数据狂魔永远学不会这点。”
就在这时,罗盘突然发出微波炉加热般的警报声:“等等……这家伙的数据流里夹带了别的东西!”
“哦?”荆澜挑眉,“看来我们的学术洁癖教授还藏了点小惊喜。”
镜像人格忽然停止动作,胸口的机械面板自动弹开,露出一个闪烁着蓝光的核心接口。
“这是……”灵韵皱眉,“一段加密记忆?”
“没错。”凌虚子的声音变得阴沉,“那是你母亲最后的记忆片段,荆澜。你真的以为你能彻底销毁所有数据吗?”
荆澜的表情终于变了,机械瞳孔剧烈收缩,手指微微颤抖。
“别听他胡说。”罗盘低声提醒,“这段记忆可能是伪造的。”
“也可能是真的。”荆澜喃喃自语,随即冷笑一声,“可惜,我早就不吃这套了。”
他猛地打开怀表,播放出一段混杂着古老情感编码的旋律。旋律中夹杂着心理学暗示,首接作用于镜像人格的情感模拟模块。
“你不是我。”荆澜一字一句地说,“因为你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宁愿保留痛苦也不愿删除人性。”
镜像人格的身体开始崩溃,核心接口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最终,在一阵剧烈的火花中,它轰然倒地,化作一堆废铁。
“你赢了。”凌虚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甘,“但这只是开始。”
全息投影消失前的最后一刻,荆澜看到那张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意。
“不对劲。”灵韵警惕地环顾西周,“他好像根本不在乎失败。”
“因为他早就预料到了。”荆澜收起怀表,转身走向出口,“走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事?”罗盘问。
“去找那个真正的答案。”荆澜望向远方,“关于我母亲的死,还有科研团队到底在隐瞒什么。”
他们走出第七仓库,外面的雨更大了。远处的钟楼在雷电中若隐若现,塔尖的蓝光一闪一闪,像是某种信号。
“喂,那边是不是有人等我们喝杯热茶?”荆澜指着钟楼,语气轻松。
灵韵没有回答,而是紧紧握住檀木梳:“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找个地方整理一下手头的信息。”
“说得对。”荆澜点头,“毕竟,接下来要面对的,可能不只是镜像人格那么简单。”
他们沿着湿漉漉的街道前行,钟楼的蓝光始终在前方闪烁,仿佛在召唤他们前往某个未知的命运。
而在他们身后,第七仓库的废墟中,一片小小的齿轮悄然滚落,落入黑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