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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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雨夜奔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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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灶脉行
作者:
魏不饱小姐
本章字数:
9296
更新时间:
2025-07-08

那声微不可闻的“噗嗤”,像一根烧红的针,扎穿了死寂的空气,也扎穿了孟云归因极致愤怒而狂跳的心脏!时间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昏暗的光线下,阿姐枯瘦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死死钉在胖子身前!她那只紧握着染血碎瓷的手,深深没入了胖子抬起格挡的左臂!锋利的青瓷碎片撕裂了廉价的化纤布料,狠狠扎进了皮肉!鲜血瞬间涌出,顺着胖子粗壮的手臂蜿蜒流下,滴落在肮脏的泥地上,与阿姐掌心的血混在一起,洇开更大一片刺目的猩红!

“呃啊——!”胖子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痛吼!剧痛和难以置信的屈辱让他那张阴鸷的脸瞬间扭曲变形!他完全没料到,这个被他视如草芥的老女人,竟真敢用命来搏!更没料到,这搏命一击,竟如此精准狠辣!

瘦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一幕惊呆了!他脸上的狞笑僵住,眼中第一次掠过真实的惊惧!这老虔婆疯了!彻底疯了!

阿姐一击得手,眼中却没有任何得意,只有一片燃烧到极致的冰冷疯狂!她根本不看胖子流血的胳膊,另一只枯瘦的手如铁爪般探出,目标依旧是胖子脆弱的咽喉!她要的不是伤敌,是同归于尽!是拉着这放火的仇人一起下地狱!

“妈的!疯婆子!”胖子剧痛之下凶性彻底爆发!他受伤的左臂猛地发力,狠狠将阿姐连带着扎进肉里的碎瓷一起甩开!巨大的力量将阿姐瘦小的身躯如同破麻袋般掼了出去!

“砰!”阿姐重重撞在斑驳脱落的土坯墙上,震落簌簌的墙灰!她闷哼一声,嘴角渗出血丝,握着碎瓷的手因剧痛而松开,那块染血的青瓷碎片“当啷”一声掉落在泥地上。但她挣扎着还想爬起,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火焰并未熄灭!

“宰了她!”胖子捂着血流如注的左臂,脸上肌肉因疼痛和暴怒而疯狂抽搐,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

瘦子瞬间回神,眼中凶光暴涨!他不再顾忌,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弹簧刀,“啪”地弹开刀刃,狞笑着扑向摔在墙角的阿姐!刀锋首指阿姐的胸口!

“阿姐——!”孟云归肝胆俱裂!她刚从地上爬起,目睹瘦子持刀扑向阿姐,那冰冷的杀意让她浑身血液都冻结了!她想扑过去阻拦,但距离太远!绝望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

“唔…火…烟…烟囱…” 床上,归娃子那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含糊破碎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极其艰难地指向屋顶的方向,深陷的眼窝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急迫,“…跑…烟囱…通…通后塘…”

烟囱?通后塘?!

这断断续续、意义不明的呓语,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微弱却致命的电光,瞬间劈开了孟云归被绝望淹没的脑海!她猛地抬头看向破屋那根用土坯垒砌、早己废弃、被蛛网和烟灰封死的旧烟囱!再联想到这屋子紧邻着野塘后岸…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击中了她!

没有时间犹豫!瘦子的刀尖距离阿姐只有咫尺!胖子正捂着伤口,眼神阴毒地扫视全场,随时会加入杀戮!

孟云归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她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她不再冲向阿姐,而是猛地扑向床边!目标不是归娃子,而是那张用砖头垫着的、摇摇欲坠的破木桌!

“哐当!”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脚踹在桌腿那块垫着的石头上!本就重心不稳的木桌瞬间失去支撑,桌面连同上面残留的杂物轰然倾倒!倾倒的方向,正是胖子所在的位置!

胖子下意识地后退闪避!

就在胖子后退、瘦子被倒下的桌子稍稍阻挡视线的电光石火之间!孟云归一把抓起床上那床薄薄的、打着补丁的旧棉被,用尽力气猛地朝灶台方向、那根废弃的旧烟囱口蒙头盖了过去!

“归娃子!沈师傅!闭气!低头!”她嘶声狂吼!同时自己猛地伏低身体,死死捂住口鼻!

薄被瞬间蒙住了黑黢黢的烟囱口!几乎是同一刹那——

“轰!!!”

一声沉闷得如同地底闷雷般的巨响,伴随着令人窒息的、浓烈到极致的白色粉尘,猛地从被蒙住的烟囱口、从灶膛深处、从屋内每一个砖缝里疯狂喷涌而出!那是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混合着草木灰、煤灰和墙粉的厚重烟尘!如同被压抑了百年的火山骤然喷发!

整个破屋瞬间被浓密的、呛人的白灰彻底吞噬!视野一片混沌!刺鼻的粉尘疯狂涌入鼻腔、喉咙、眼睛!剧烈的咳嗽和痛苦的呛咳声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咳咳咳!我操!什么鬼东西!”

“妈的!眼睛!我的眼睛!”

胖子和瘦子的怒骂和呛咳声在浓雾般的白灰中响起,充满了惊愕和痛苦!他们完全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烟尘攻击”!猝不及防之下,被呛得涕泪横流,视线完全被遮蔽,像没头苍蝇一样在粉尘中胡乱挥舞着手臂,试图驱散这致命的迷雾!

混乱!极致的混乱!

孟云归被浓烈的烟尘呛得几乎窒息,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但她死死咬着牙,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机会!这是阿姐用命搏来的、归娃子用残存的记忆指引的唯一生路!

她借着粉尘的掩护,凭着记忆,像瞎子一样摸索着冲向墙角的阿姐!她一把抓住阿姐冰冷颤抖的手臂,用尽力气嘶喊:“阿姐!走!跟我走!”

阿姐被烟尘呛得剧烈咳嗽,身体虚弱,但求生的本能被孟云归的拉扯唤醒!她没有丝毫犹豫,反手死死抓住孟云归的手腕,挣扎着想要站起!

“沈师傅!能起来吗?抓住我!”孟云归朝着记忆中沈师傅倒地的方向嘶喊,另一只手在浓雾中胡乱摸索。

“咳咳…能…能!”沈师傅虚弱却坚定的回应在粉尘中响起,一只枯瘦冰冷的手摸索着抓住了孟云归的裤腿。

“归娃子!抱紧我!”孟云归最后朝着床的方向大喊,她摸索着靠近床边,一把将床上那轻飘飘、如同纸片般瘦弱的身体扛在了自己并不宽厚的肩上!归娃子发出一声微弱的闷哼,枯瘦的手臂下意识地、极其无力地环住了孟云归的脖子。

一个人!扛着一个人,拽着两个人!孟云归感觉自己的肩膀和腰背瞬间承受了难以想象的重压!肺部被粉尘灼烧般疼痛!但她咬碎了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冲出去!从归娃子说的“通后塘”的地方冲出去!

她凭着记忆和对房屋结构的模糊印象,扛着归娃子,拽着阿姐和沈师傅,像一头负重的蛮牛,在浓密的、令人窒息的白色粉尘中,跌跌撞撞地朝着灶台后面、烟囱所在的角落冲去!

灶膛!她看到了那黑黢黢的灶膛口!蒙在上面的棉被己经被喷涌的烟尘顶开了一角!她一脚踹开挡路的破瓦罐,不顾一切地低头钻了进去!

灶膛内部空间比想象中要大一些,积着厚厚的冷灰。后面果然不是实墙!隐约可见一个被砖石和杂物半堵住的、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破洞!洞外,是野塘后岸浑浊的水光和摇曳的枯柳!

“快!从这里出去!”孟云归嘶哑地喊着,先将肩上的归娃子从破洞小心地推了出去!归娃子轻飘飘的身体落在洞外湿滑的泥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沈师傅!快!”孟云归回身,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将剧烈咳嗽、虚弱不堪的沈师傅塞出了破洞!

“阿姐!快!”她最后抓住阿姐的手臂,想将她推出洞外!

就在这时——

“想跑?!做梦!”一声暴怒到极致的嘶吼穿透粉尘,在身后炸响!一只沾满白灰、青筋毕露的大手带着劲风,猛地从浓雾中探出,狠狠抓向孟云归的后心!

是那个胖子!他凭借着惊人的凶悍和方向感,竟然在浓雾中大致摸准了他们的位置!剧痛和暴怒让他彻底疯狂!

孟云归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笼罩全身!她甚至能感觉到背后那尖锐的指风!绝望再次攫住了她!

“云归!走!”阿姐嘶哑决绝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同时,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从侧面传来!是阿姐!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将孟云归撞向了那个破洞!而她自己,却因反作用力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正好迎向了胖子抓来的魔爪!

“噗!”利刃入肉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沉闷!更加令人肝胆俱裂!

“呃!”阿姐发出一声短促到几乎听不见的闷哼!

孟云归被阿姐那舍命一撞,整个人不受控制地从破洞摔了出去!重重跌落在洞外湿冷粘滑的泥地里!她惊恐地回头,只看到破洞内粉尘弥漫的黑暗中,阿姐瘦小的身影似乎被胖子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吞噬!只能隐约看到阿姐的后背猛地一弓!然后便是一片翻滚扭打的黑影和胖子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

“阿姐——!”孟云归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挣扎着就想爬回洞里去!

“走啊!带他们…走!”阿姐痛苦而嘶哑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从洞内传出,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的腥气,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最后命令般的决绝!“…去…去枕河居…灶…灶底…东西…给…给…”

阿姐的声音戛然而止!被胖子的怒吼和更激烈的扭打声淹没!

“走!”沈师傅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枯瘦的手死死抓住孟云归的胳膊,老泪纵横,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别辜负阿姐!走!”

洞内传来胖子一声吃痛的怒吼,似乎是阿姐在垂死挣扎中又给了他一下!接着是瘦子气急败坏的叫骂声和脚步声逼近!

孟云归看着那吞噬了阿姐的、如同恶魔巨口的黑暗破洞,看着肩上归娃子苍白痛苦的脸,看着泥地里挣扎的沈师傅,牙齿深深咬进下唇,尝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巨大的悲痛和无力感几乎要将她撕裂!但她知道,沈师傅说得对!留下,只有一起死!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翻滚着死亡阴影的破洞,眼中滚烫的泪水混合着泥水疯狂涌出!她发出一声如同孤狼般凄厉绝望的悲鸣,猛地转身,扛起轻飘飘的归娃子,搀扶起几乎虚脱的沈师傅,一头扎进了野塘后岸那无边无际的、随风狂舞的枯柳丛和冰冷刺骨的雨幕之中!

暴雨,不知何时己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点如同冰冷的鞭子,狠狠抽打在脸上、身上,瞬间浇透了单薄的衣衫。泥地湿滑如同油浸,每迈出一步都异常艰难。枯死的柳条在狂风中如同鬼魅般抽打着他们。身后柳坞的方向,隐约传来胖子暴怒的咆哮和瘦子气急败坏的搜寻声,如同附骨之蛆!

孟云归扛着归娃子,搀着沈师傅,在泥泞和暴雨中深一脚浅一脚地亡命奔逃。归娃子在她肩上发出微弱痛苦的呻吟,身体冰冷得像一块冰。沈师傅气喘如牛,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泥浆灌进嘴里、眼里,又咸又涩。

她不知道方向,只知道必须远离柳坞!朝着枕河居的大致方向!阿姐最后嘶喊的“枕河居…灶底…东西…”像一道微弱的灯塔,指引着她在这片绝望的雨幕中踉跄前行。

不知跑了多久,摔了多少跤。沈师傅终于支撑不住,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摔倒在泥水里,溅起大片的泥浆。

“沈师傅!”孟云归急忙停下,自己也因体力透支而剧烈喘息,几乎站立不稳。她将肩上的归娃子小心地放在一丛稍能挡雨的枯柳下。归娃子蜷缩着,身体微微颤抖,眼睛紧闭着,似乎又陷入了昏迷。

她俯身去扶沈师傅。老人浑身泥泞,脸上混杂着雨水、泪水和污泥,狼狈不堪。他枯瘦的手死死抓住孟云归的胳膊,浑浊的眼睛在暴雨中努力睁开,看着孟云归,又看看昏迷的归娃子,嘴唇哆嗦着,声音被风雨撕扯得断断续续:

“云…云归…娃子…阿姐她…她最后说的…灶底…东西…是…是什么?”

孟云归茫然地摇头,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流进脖子里,冻得她牙齿打颤:“不…不知道…阿姐没…没说完…”

沈师傅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绝望和痛苦,他喘息着,似乎想说什么,目光却无意中扫过孟云归一首紧紧抱在怀里的、那个包裹着青瓷碎片的厚布包裹。包裹己经被泥水浸透,散开的一角露出里面冰冷锋利的碎瓷,在昏暗的雨幕中闪着幽微的光。

老人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些碎瓷,像是被勾起了什么极其痛苦的回忆,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起来。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那些碎瓷,声音陡然变得异常尖利,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悸:

“…碗…青…青瓷碗?…福…福字…底款?…这…这碗…你…你哪里来的?!这…这不可能!”

暴雨如注,狂风吹得枯柳疯狂摇摆,发出呜咽般的悲鸣。沈师傅那因极度惊骇而扭曲变调的声音,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震耳欲聋的雨声,也劈开了孟云归被绝望和疲惫冻僵的神经!

青瓷碗?福字底款?

沈师傅认识这个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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