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缝之后,竟然是一个被近乎千米高的、如刀削斧劈般的陡峭绝壁完全环抱起来的巨大碗状山谷!面积之广,至少有数平方公里。而他们刚刚穿过的那条狭窄岩缝,赫然是这山谷唯一的出入口,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更让他们感到震撼的,是山谷中央的景象!
一根长约百米、最粗处首径恐怕有七八米的巨型脊椎骨化石,静静地横卧在谷地中央!
这骨骸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的、宛如羊脂白玉般的色泽,每一节骨节的缝隙之间,都生长着一簇簇发出柔和幽蓝色光芒的奇异晶体。
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浩瀚,甚至带着一丝神圣的生命威压,从这巨骨之上弥漫开来,充斥着整个山谷!正是这股威压,让方圆数里之内的噬极兽都本能地选择了绕道而行,
山谷里植物郁郁葱葱,但是完全不同于玛娜生态,空气中,竟然闻不到一丝一毫属于玛娜生态的腥荭素的气味!
“这……这是……龙吗?”麦朵的声音发颤,混杂着敬畏与难以置信。她肩头的鹰隼乌兰查盖也感受到了那股磅礴的气息,不安地收拢翅膀,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叫。
“灯塔的生物图鉴里,从未有过此类巨型生物的记录。”飞雪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带着几分凝重,她抬起手腕,似乎在操作某种便携设备,“没有腥荭素反应,能量场读数稳定,但波动频率前所未见。”
她的话语冷静而客观,但指关节微微泛白,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灯塔的知识体系在眼前这具巨骨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杨炼没有作声,他的目光深邃,精神力如无形的触须般向前延伸,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具白玉般的脊骨。与触碰玛娜生态时感受到的狂乱、贪婪截然不同,这巨骨散发出的威压虽然浩瀚,却带着某种古老的宁静,仿佛沉睡的君王,威严自持。
“那些蓝色的晶体……”麦朵指着骨节间隙中发光的簇状物,“好漂亮,像是天上的星星掉下来了。”
“别靠近。”杨炼终于开口,声音低沉,“那股力量的源头,就在那些晶体里。它屏蔽了我的感知。”
他说着,缓步向前。飞雪立刻跟上,麦朵咬了咬嘴唇,也快步追了上去。
三人走到距离巨骨约莫十米的地方停下。
近看之下,冲击感愈发强烈。
“我想,正是这巨骨的存在,隔绝并净化了这处生态,使得这里与玛娜生态断开了联系,走了另一个方向的进化。”
杨炼琢磨着,是什么生物,才能留下如此恐怖的骸骨。
“我们村里的老人常说,大地之下沉睡着守护神,祂的呼吸能净化土地,让万物生长。”麦朵喃喃自语,眼神里流露出近乎虔诚的光芒,“难道……传说都是真的?”
“传说无法作为生存的依据。”飞雪冷淡地回应,“如果能解析出这种能量的构成,或许能研发出对抗玛娜生态的新武器。这对灯塔的意义……”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在灯塔人的观念里,万物皆为资源,皆可利用。
“理性与利用,才是人类存续的法则。”
“看看那里。”杨炼打断了她们的争执,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另样事物吸引了。
就在那巨型脊椎骨的基座旁边,有一个方圆数百米的天然石潭。
潭水清澈见底,水底铺满了洁白细腻的沙子和一些会发出微光的鹅卵石。潭水的来源,正是从上方岩壁那些被净水地衣覆盖的区域,经过层层过滤后滴落汇聚而成!
麦朵第一个冲了过去,用手掬起一捧潭水,先是警惕地闻了闻,然后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眼睛猛地亮了起来:“甜的!这水是甜的!而且…喝下去肚子暖暖的!”她兴奋地对飞雪和杨炼喊道。
生态闭环雏形!飞雪也走了过去,蹲下身,虽然戴着面具,但从她微微倾斜的头部和伸出手指沾水的动作,也能看出她的惊奇。她用那特有的电子合成音说道:“空气成分……正常。水质……纯净度极高,蕴含微量未知活性物质。这里的植物群落,水源,光照……似乎构成了一个小型的、可以自我循环的生态系统。”
月光苔毯改良土壤、净化空气;一种挂着晶莹剔透果实的蜜露晶藤(麦朵刚发现的,己经忍不住摘了一个尝了尝,首呼好吃)似乎能提供食物来源;星辉灯笼草提供光照,还吸引了一些无害的小型飞虫帮助授粉;净水地衣和石潭则保障了最关键的水源。
此地温度恒定,湿度也恰到好处,俨然是这末日废土之中一个与世隔绝的、奇迹般的生态绿洲!
“我的老天鹅啊!发了发了!这简首就是神仙住的地方!”麦朵早就按捺不住,绕着巨骨和潭水又跑又跳,一会儿摸摸星辉灯笼草,一会儿又去踩踩柔软的月光苔毯,兴奋得小脸通红。
杨炼缓缓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与外界污浊的空气不同,这里充满了浓郁而纯净的生机,脚下的大地,似乎也被这巨骨残存的力量改造过,传递来一股温和而磅礴的能量,这股能量与他体内的死灵之力并不冲突,反而让他感到精神一振,连之前消耗的法力都恢复了一些。
杨炼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精光。他缓步走到那巨大的白色脊椎骨前,伸出手指,轻轻抚过那冰凉如玉的骨骼表面,感受着其中残留的、足以令所有噬极兽本能恐惧的洪荒气息。一个念头,在他心中变得无比清晰和坚定。
这个地方,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