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踏入刑御台时,腐臭的血腥味混着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二皇子身边的医官被铁链锁在刑架上,原本整洁的白衣沾满血污,脸上还留着鞭痕。
“说,何时给陛下下的毒?”太子摘下墙上的烙铁,在炭火上烧得通红。
医官垂着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冷笑:“太子殿下何必多问......李贵妃倒了,下一个不就是您?”
烙铁“嗤”地烙在医官肩头,皮肉焦糊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医官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七日前......李安送来噬心散,二皇子让我......”话音未落,太子猛地揪住他头发,将他的脸按在刑架上:“毒药藏在哪里?还有谁参与此事?”
“哈哈哈......”医官咳出带血的唾沫,“二皇子早有准备,南疆的军队......”话没说完,太子抽出佩剑抵住他咽喉。
医官却突然用力撞向剑锋,鲜血喷溅在太子玄色衣袍上。
“殿下!他自尽了!”侍卫慌忙上前查看。
太子盯着医官瞪大的双眼,缓缓擦拭剑上的血迹。
太子攥着染血的供词冲进寝殿时,皇帝正倚在龙榻上,枯槁的手握着药碗,指节泛着青灰。
药气混着血腥气在殿内弥漫,烛火将太子的影子投在蟠龙柱上,随着他急促的脚步剧烈晃动。
“父皇!”太子单膝跪地,将皱巴巴的供词举过头顶,“医官亲口承认,受二皇子指使,借李贵妃之手给您下毒!”
供词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在烛光下泛着暗红。
皇帝的手剧烈颤抖,药碗里的黑汤泼洒在明黄龙纹被褥上。
他眯起浑浊的眼睛,逐字读完供词,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逆子!”龙袍下摆扫落案上奏折,“传朕旨意——”
他猛地呛出一口血,染红了胸前团龙。
“诛李氏九族!二皇子......削去宗籍,赐鸩酒!”
旨意传下不过半个时辰,凄厉哭喊便穿透宫墙。
太子站在宫门前,看着一队队禁军押着李府老少经过。
白发苍苍的老妪被铁链拖拽着,孩童的哭喊声混着兵甲碰撞声,在暮色里碎成一片。
远处火光冲天,正是李府方向,热浪裹挟着焦糊味扑面而来。
“殿下,李贵妃......在冷宫自尽了。”贴身太监的声音带着惧意。
二皇子接到消息时,马车正行至北疆边界。
他捏着密报的手指骤然收紧,指甲深深掐进羊皮纸里,上面“李氏灭族”西个朱砂字刺得他眼眶发红。
他从未下令让母妃去毒害皇上,更不知什么“噬心散”。
原本他这趟平瘟疫若是成功,便准备在回王城的地上联合蜀地、南疆起兵谋反。
可如今发生的事情让他从未预料到。
“调头!回王城!”他猛地掀开车帘,寒风吹得冠冕上的东珠叮当作响。
三日后黎明,安阳侯率领的南疆铁骑己列阵王城外十里。
二皇子身披玄铁甲胄,手中长剑挑起染血的令旗:“皇帝老儿杀我母妃,弑我九族!上不配为君,下不配为父!众将士听令,随本宫杀入皇宫!”
马蹄声如雷,沙尘蔽日,叛军将王城围得水泄不通。
城楼上,太子握着城防图的指节发白。探马来报叛军有五万之众,而城中守军不足两万。
“传令下去,紧闭城门,用滚木礌石死守!”
二皇子的吼声穿透晨雾:“开城门!交出太子!”话音未落,一支利箭擦着他耳畔飞过,钉入身后旗杆。
太子的声音从城楼传来,带着冰刃般的寒意:“二弟,你弑父谋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安阳侯突然策马出列,手中弯刀指向城头:“太子结党营私,残害百姓!我等奉二皇子命令,讨贼护国!”
叛军齐声高呼,声浪震得城砖簌簌作响。
“来不及了。”太子抽出佩剑,剑身映出他决绝的眼神,“守住城门,其余人随我杀出去!”城外号角声骤起,叛军如黑云压城般涌来,箭矢划破长空,在城墙上炸开一片血花。
厮杀声震耳欲聋之际,西北方忽然扬起漫天黄沙。
二皇子勒住受惊的战马,瞳孔骤缩。
旌旗上“北疆”二字在血阳下猎猎翻飞,为首将领身披玄色战甲,腰间双鱼玉佩随马颠簸叮当作响。
“九皇子?!”安阳侯的弯刀差点脱手。
池砚舟策马立于高坡,苍白的脸上溅着泥血,却笑得张扬:“怎么,安阳侯这是觉得我王城无人?”他猛地挥动手臂,三万铁骑如洪流奔涌而下,“看看这是谁的军队!”
二皇子的叛军顿时阵脚大乱。
池砚舟的铁骑呈钳形包抄,弯刀劈开黎明的薄雾,所到之处哀嚎遍野。
他的目光锁定城楼上的太子,忽然调转马头首冲向二皇子的方向。
“拦住他!”二皇子抽出佩剑,却见池砚舟弃了兵器,赤手空拳抓住刺来的长枪。
殷红顺着枪杆滴落,他反手一拽将敌兵甩飞,露出染血的森然笑意:“皇兄可还记得,冷宫的老鼠是怎么啃食人的?”
混战中,安阳侯的弯刀擦着池砚舟耳际划过。
他侧身避开,顺势夺过战马缰绳,膝盖狠狠撞向安阳侯面门。
在对方倒地的瞬间,池砚舟抽出匕首抵住其咽喉:“告诉二皇子,北疆军队是在厮杀中活下来的,战无不胜。”
城楼上,太子握紧拳头。
箭矢破空的刹那,他看见池砚舟抬头望向自己,沾满血污的脸上露出一个难以捉摸的笑容。
叛军的惨叫声中,北疆军旗飘扬在风中。
池砚舟翻身下马,玄色战甲上凝结的血痂随着动作簌簌掉落。
他缓步走向瘫坐在地的二皇子,靴底碾过叛军将领的尸体,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皇兄,”他蹲下身,染血的手指捏住二皇子的下颌,双鱼玉佩垂在对方眼前晃出冷光,“你以为借南疆的刀就能坐稳龙椅?”温热的呼吸喷在二皇子耳畔,“可你忘了,北疆二十万铁骑,早就是我的私军。”
二皇子瞪大布满血丝的双眼,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池砚舟的指尖收紧,在他脸上留下青紫指痕:“你猜为何北疆忽起瘟疫?为何父皇派你来北疆?这么巧,李氏被诛?”
他突然笑起来,笑声混着战场上未散的硝烟。
“你幼时喜欢踩在我背上,把我当狗骑。现在该换我,踩着你的骨头,登上那个位子了。”
闻言,他以不可置信的眼神死死盯着池砚舟,胸前被剑刺穿,呜咽的发出声音。
“是你!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操作!”
骄傲一世的二皇子终是在一堆尸海中咽了气。
远处传来太子军队的欢呼声,池砚舟起身时踢开二皇子身侧的佩剑。
沾血的披风扫过对方惊恐的脸,他头也不回地走向城门,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把他都扔到乱葬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