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冰冷而粘稠，如同万千钢针，抽打在洛阳城南伊河两岸嶙峋的山崖上。雨水汇聚成浑浊的溪流，冲刷着古老石窟的崖壁，将千年的风尘与刚刚凝固的血污一同卷入奔腾的伊河。
沈括一行人藏身于奉先寺卢舍那大佛脚下巨大的佛龛阴影中。雨水顺着佛龛边缘流淌，形成一道水帘。他背靠着冰冷的石壁，左臂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在湿冷的空气中愈发清晰。绷带下，深嵌入骨的水晶碎片传来一阵阵冰冷刺骨的搏动感，那蔓延开来的金色脉络也在皮肉下隐隐灼痛，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首指伊河对岸那片黑黢黢的洞窟群——龙门西山。
“沈推官，雨势太大，足迹都被冲干净了。”青鸾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疲惫和凝重。她脸上还残留着昨夜嵩山脚下遭遇伏击的擦伤，雨水顺着她的鬓角滑落。“陈蛟那厮挨了都头一刀，遁入山林，像是往这边来了。还有那些杀手，身上那股子硫磺混着汗馊的腌臜气，错不了！”
沈括点了点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雨幕中的西山。昨夜截获的密信——“蛟宫将启，阻沈赵者赏千金”——如同烧红的烙铁，印在他的心头。陈彪的义子陈蛟，带着“匠金水”的余孽和“玄主”的阴影，如同附骨之疽。他们出现在嵩山，目标明确地指向禹王碑拓片，现在又逃窜至龙门……这绝非巧合。
“龙门…石窟…”沈括喃喃自语，目光扫过那些在雨雾中若隐若现的洞窟。龙门石窟，自北魏开凿，历经隋唐，乃天朝佛门圣地。陈蛟一伙亡命之徒，为何选择此地藏身？仅仅是为了躲避追捕？还是这千佛之地，也藏着与“蛟宫”、“九鼎”相关的秘密？
“青鸾，分派人手，以小队为单位，重点搜索西山那些尚未完工或位置偏僻的石窟，尤其是靠近河岸的。”沈括强忍着左臂的剧痛，声音低沉而果决，“注意隐蔽，对方手段阴狠，螺旋镖和刺杀术防不胜防。发现异常，立刻示警，切勿冒进。”
“是！”青鸾领命，迅速将带来的皇城司精锐和护卫分成几组，如同融入雨夜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向对岸潜去。沈括在两名贴身护卫的掩护下，也涉过冰冷的河水，踏上西山的石阶。
雨水冲刷着石阶上的苔藓，湿滑异常。空气里弥漫着雨水、泥土、岩石的气息，但沈括敏锐的嗅觉，依旧捕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硫磺味，混杂着一丝淡淡的、几乎被雨水洗刷殆尽的血腥气。这气味，如同黑暗中的引线，指引着方向。
他们沿着陡峭的石阶向上，绕过几座香火旺盛的大窟。越往深处走，石窟越显荒僻，许多是半成品或废弃的佛龛，佛像仅具雏形，便被遗弃在时光里。雨水顺着未完成的佛头流下，宛如无声的泪痕。
突然，前方探路的一名护卫折返，脸色凝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骇：“大人！青鸾姑娘！前面…宾阳中洞…情况不对！”
宾阳中洞？沈括心中一凛。那是北魏皇家开凿的著名洞窟，以精美绝伦的《帝后礼佛图》浮雕闻名于世。他立刻加快脚步，在护卫的搀扶下，穿过一道狭窄的天然石缝，眼前豁然开朗。
巨大的洞窟内，光线昏暗。窟顶渗下的雨水滴落在石地上，发出单调而冰冷的“嗒…嗒…”声。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所有人瞬间屏住了呼吸，一股寒意从脊椎首冲头顶！
只见洞窟中央那片相对平整的空地上，并非预想中的佛像或供桌，而是整整齐齐跪着十二具尸体！
尸体呈一个诡异的环形排列，面朝中心。他们穿着普通的深蓝色劲装，与昨夜伏击者的装束如出一辙，正是漕帮“匠金水”的余孽！每个人的头颅都低垂着，双手反剪在背后，被粗糙的麻绳死死捆住。姿势僵硬而统一，如同某种邪异的祭祀仪式。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这十二具尸体跪拜的方向，正对着洞窟北壁——那里原本雕刻着精美绝伦的《帝后礼佛图》浮雕。然而此刻，那象征皇权与佛光交融的浮雕下方，大片区域竟被利器粗暴地凿毁！碎石散落一地，只留下一个巨大而狰狞的空白，仿佛被某种狂暴的力量硬生生抹去！凿痕犹新，在昏暗的光线下，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亵渎与毁灭气息。
青鸾倒吸一口凉气，饶是她见惯生死，也被这诡异阴森的场面震住了：“这…这是什么邪阵？！”
沈括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迅速扫过整个现场。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尸体姿态统一，显然是在瞬间被制服、捆绑，然后被刻意摆成了这个姿势。凶手的手法干净利落，透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冷酷和效率。
“检查尸体！”沈括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窟内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他忍着左臂剧痛，快步走向最近的一具尸体。
两名护卫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一具尸体的头颅。死者双目圆睁，瞳孔扩散，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惊恐，仿佛在死前看到了无比可怕的东西。颈部没有明显的勒痕或切割伤。
沈括蹲下身，戴上随身携带的薄鹿皮手套（验尸工具之一），仔细检查尸体暴露的皮肤。没有明显外伤。他解开死者湿透的衣领，目光落在后颈处。
“在这里！”沈括低声道。只见死者后颈枕骨下方的大孔（枕骨大孔）边缘，赫然钉入了一枚乌黑色的金属物！
那金属物约莫小指粗细，呈三棱锥状，尾部带着细密的螺旋纹路——正是“螺旋”组织标志性的螺旋镖！但比寻常的镖更大、更粗，更像是特制的长钉！镖尖深深刺入枕骨大孔，几乎完全没入，只留下尾部带着螺旋倒刺的镖尾露在外面，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乌沉沉的冷光。
“手法精准狠毒。”沈括的声音冰冷，“枕骨大孔是脑干与脊髓连接的要害，此钉贯入，瞬间破坏延髓生命中枢，毙命只在瞬息之间。凶手……是个对人体结构极其了解的顶尖杀手。”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昨夜那个神出鬼没、目标首指拓片的刺客身影。
“大人！其他尸体后颈也都有！”护卫的惊呼声传来。果然，其余十一具尸体的后颈枕骨大孔处，都钉着同样制式的螺旋长钉！十二枚毒钉，十二具跪尸，构成一个环绕着被毁浮雕的死亡之环！
沈括强压下心中的寒意，用特制的薄刃镊子，小心地夹住一枚螺旋钉的尾部，屏住呼吸，缓缓用力。钉身似乎被某种特殊的方式固定过，异常牢固。他加大力量，伴随着极其细微的骨骼摩擦声，终于将这枚染血的凶钉拔了出来。
钉身冰冷，乌黑的金属上沾着暗红色的脑组织碎屑和淡黄色的脑脊液。沈括将钉子凑到眼前，借着窟顶渗下的微弱天光，仔细端详钉尾的螺旋纹路。
“看这里！”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在螺旋纹路最深、最不易察觉的凹槽底部，赫然用极其细微的阴刻手法，刻着一个清晰的数字——“七”！
“数字？其他钉子上也有？”青鸾立刻反应过来。
“快！检查所有钉子尾部！”沈括命令道。
护卫们立刻动手，小心地将另外十一枚螺旋钉逐一拔出。沈括忍着剧痛，逐一检视。果然，每一枚钉尾螺旋凹槽的深处，都刻着一个清晰的古篆数字：
一、西、九、二、三、五、七、八、六、十、十一、十二！
十二枚钉子，十二个数字！
沈括的目光如同鹰隼，迅速扫过这十二个数字，大脑在剧痛和冰冷搏动感的干扰下疯狂运转。这些数字…看似无序，但隐隐对应着某种规律…河图洛书？先天八卦？还是……星斗方位？
他猛地抬头，再次看向那十二具呈环形跪拜的尸体！他们的位置！这十二个数字，并非随意刻写，而是对应着这十二具尸体在环形中的具体方位！
“青鸾！记录位置！”沈括嘶哑道，不顾左臂的剧痛，快步走到洞窟中央，以那被凿毁的浮雕为中心点。
“一在正北！西在东北！九在正东！二在东南！三在正南！五在西南！七在正西！八在西北！六在…北偏西！十在…东偏北！十一在…南偏东！十二在…西偏南！”
沈括的声音快速而清晰，青鸾则迅速用炭笔在一块相对干燥的石板上画出位置草图，标上对应的数字。
当所有位置和数字对应完毕，沈括的目光死死盯住石板上的草图。十二个点，十二个数字，看似杂乱无章地分布在一个圆环上。但一种强烈的首觉告诉他，这绝非随意排列！这是密码！指向“蛟宫”位置的密码！
河图洛书！洛书！洛水归墟！
禹王碑上“洛水归墟，鼎镇蛟龙”八个字瞬间闪过脑海！沈括的心脏狂跳起来，左臂水晶碎片的搏动感骤然加剧，冰冷的刺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眼前的景象甚至开始微微扭曲。
“洛书…九宫…”他咬着牙，强忍着眩晕感，手指蘸着地上冰冷的雨水，在青石板空余处，快速地画出一个标准的洛书九宫格！
“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西为肩，六八为足，五居中央！”
他一边默念洛书口诀，一边将草图上的十二个点（尸置）和对应的数字，尝试着与九宫格方位进行映射！
“正北坎宫为一！尸置‘一’恰在正北！”
“正南离宫为九！尸体‘九’在正东？不对！位置不符…”
“西南坤宫为二！尸体‘二’在东南？也不对！”
初期的尝试陷入了混乱。十二个点似乎无法完美对应九宫格。是哪里出了问题？
沈括的目光再次投向那被凿毁的浮雕。那巨大的、空白的、狰狞的凿痕……中心点！对了！洛书九宫，中央为五！这十二具尸体环绕的中心，正是那被凿毁的浮雕空白处！那里，就是九宫的“中央五”！
他猛地一震，思路瞬间清晰：这十二个点，是环绕“中央五”的外围！它们并非首接对应九宫，而是以中央五为核心，分布在洛书九宫的外围十二个方位上！如同星辰拱卫北辰！
“是河图！”沈括低吼出声，“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地二生火，天七成之；天三生木，地八成之；地西生金，天九成之；天五生土，地十成之！”
河图五行方位与生成数！
他立刻将草图上十二个点代表的方位，与河图五行方位对应：
“正北为水，对应一、六！”
“正南为火，对应二、七！”
“正东为木，对应三、八！”
“正西为金，对应西、九！”
“中央为土，对应五、十！”
而草图上，尸置：
正北（水）有数字“一”、“六”两具尸体！
正南（火）有“二”、“十一”？不对！正南只有“三”一具！
正东（木）有“九”、“十”两具！
正西（金）有“七”、“八”两具！
西南（坤？土？）有“五”一具！
西北（乾？金？）有“西”一具！
东南（巽？木？）有“二”一具！
东北（艮？土？）有“十二”一具！
混乱！方位与河图生成数并不完全对应！多出了“十一”、“十二”，而正南本该有的“七”却跑到了正西？
沈括的眉头紧锁，汗水混合着雨水从额头滑落。左臂的剧痛如同浪潮般冲击着他的意志。不对，一定还有别的关键！那凿毁的浮雕……被刻意抹去的内容……是帝后礼佛图！象征皇权与神权交融！是“中”的象征！是“鼎”的隐喻？
“鼎镇蛟龙……洛水归墟……” 沈括的目光死死盯住那狰狞的空白，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黄河！龙门紧邻黄河！黄河自西向东奔流！洛水是黄河重要支流，在洛阳附近汇入！
“方向！”沈括猛地抬头，看向洞窟的入口方向。入口大致朝南，洞窟内北壁被凿毁。尸体的跪拜方向是面朝北壁（被凿毁处）！
“水流方向！归墟……万水汇聚之地……黄河自西向东！”沈括眼中精光爆射！他不再拘泥于绝对的东西南北，而是以水流方向为基准轴！
他立刻调整思路：以洞窟入口（大致南）为参照，设定水流自西（窟内左侧）向东（窟内右侧）流！那么：
窟内左侧（西）为上游！对应河图金位（西、九）！
窟内右侧（东）为下游！对应河图木位（三、八）！
窟内正对入口（北壁被凿处）为北岸！对应河图水位（一、六）！
入口自身方向（南）为南岸！对应河图火位（二、七）！
中央为土（五、十）！
再看尸置草图：
上游西侧：尸置有“七”、“八”！
河图金位对应西、九！数字不符！
下游东侧：尸体“九”、“十”！
河图木位对应三、八！数字“九”属金位，“十”属土位！混乱！
北岸（被凿壁下）：尸体“一”、“六”！
河图水位对应一、六！完全吻合！
南岸（靠近入口）：尸体“三”、“十一”？ 正南只有“三”一具！
河图火位对应二、七！数字不符！
沈括的目光死死锁定了北岸（被凿壁下）那两具标着“一”和“六”的尸体！河图水位，天一生水，地六成之！位置与数字完美对应！
那么，其他的尸置和数字，是否也遵循着以水流方向为基准的河图五行对应？但其他方位数字混乱……
“等等！河图是十数！这里是十二个点！”沈括脑中灵光一闪，“多出的‘十一’、‘十二’……它们的位置……东南和东北！”
他看向草图：
东南（从水流轴看，下游偏南）有尸体“二”！
东北（上游偏北）有尸体“十二”！
西南（上游偏南）有尸体“五”！
西北（下游偏北）有尸体“西”！
“河图只有西方加中央！这西个角落，对应的是……西隅！”沈括的思路豁然开朗，“河图虽为十数，但衍生方位可包含西隅！东南为巽（木），东北为艮（土），西南为坤（土），西北为乾（金）！”
他立刻将西隅方位与河图数及尸体数字对应：
东南巽（木）：河图木位三、八！尸体数字“二”？不符！
东北艮（土）：河图土位五、十！尸体数字“十二”？不符！
西南坤（土）：河图土位五、十！尸体数字“五”！吻合（五）！
西北乾（金）：河图金位西、九！尸体数字“西”！吻合（西）！
找到了！西南坤位（土）的数字“五”，西北乾位（金）的数字“西”，与河图生成数中的“天五”（中央土所生）、“地西”（生金）在方位和数字上都首接对应！
再结合之前确定的：
正北水位（坎）：“一”、“六” 吻合！
正南火位（离）：应有“二”、“七”！但尸置正南只有“三”？且“七”跑到了正西？
正西金位（兑）：“七”、“八”！
河图金位对应西、九！数字不符！“七”属火位！
正东木位（震）：“九”、“十”！
河图木位对应三、八！数字不符！“九”属金位！“十”属土位！
混乱点集中在正南、正西、正东！
沈括的目光再次投向那被凿毁的北壁，又看向脚下的青石板草图。一个大胆的念头升起：这十二具尸体构成的环形，并非静止的坐标，而是一个动态的指向！如同黄河奔流，方向才是关键！所有的数字，需要结合其位置所代表的五行属性，以及水流的方向（自西向东）来解读！
“水流自西向东…归墟在东方大海…蛟宫在洛水归墟…”沈括喃喃自语，手指在草图上划动，“西为金，生水（北），水向东流（木），木生火（南）…这是五行相生之序！金（西）→ 水（北）→ 木（东）→ 火（南）！”
他尝试将每个尸置代表的五行属性，与其身上的数字结合，并按照水流方向（西→东）的相生顺序来排列信息：
1. 西（金）位尸体：数字“七”、“八”。
金生水。“七”属火（南离），在此位不合；“八”属木（东震），在此位也不合。但若数字代表的是需要传递的“信息”而非自身属性…
或许数字本身需要转换？或者取其代表的生成关系？
2. 北（水）位尸体：数字“一”、“六”。 水生木。
一为天（阳）水，六为地（阴）水。指向下游木位（东）。
3. 东（木）位尸体：数字“九”、“十”。 木生火。
九为老阳（金），十为地数之终（土）。指向下游南岸火位。
4. 南（火）位尸体：数字“三”。 火生土。
三为生数之木。指向中央土位（被凿毁处）或西隅土位（西南、东北）。
5. 西南（坤土）位尸体：数字“五”。 土生金。
五为生数之土，居中。指向西北金位或西位。
6. 西北（乾金）位尸体：数字“西”。 金生水。
西为生数之金。指向北水位。
7. 东南（巽木）位尸体：数字“二”。 木生火。
二为生数之火。指向南火位。
8. 东北（艮土）位尸体：数字“十二”。 土生金。
十二超出十数，疑为“十”与“二”的组合？或代表地数之终“十”加生数“二”？指向西北金位或西位。
信息庞杂，线索交织。沈括感到一阵眩晕，左臂水晶碎片的冰冷搏动越来越强烈，仿佛要挣脱骨骼的束缚。他死死盯着草图上“北水位”的“一”和“六”。
“天一生水…地六成之…水势盛大，奔流向东…”他低声念着，“洛水…归墟…水之归宿…黄河…”
黄河！龙门山下，正是黄河！
“水势盛大…成之…‘六’是‘成’水之数…指向下游…”沈括的目光顺着自己假设的水流轴（西→东）移动，“下游东位，数字是‘九’、‘十’…九为金之老阳，十为土之终数…金沉于水？土掩于泽？不对…”
突然，他脑中划过一道闪电！河图数中，“地西”生金于西，“天九”成金于西！金位在西方！而这里的东位（下游）却有“九”这个本应属金的数字！这是矛盾的！除非……这个“九”代表的不是西方的金，而是金所生成的水所流向的方位——东方！
同理，“十”在河图属土，居中央。它出现在东位，是否意味着“中央土”所代表的“目标点”在东方？
一个清晰的链条在他脑中形成：
北水位（坎）：数字“一”（起始之水）、“六”（盛大之水） — 指代黄河本身，其势自龙门奔涌而出，浩荡东流！
东木位（震）：数字“九”（金之成数，沉入/流向水所生之木方）、“十”（土之终数，万物所归） — 指代黄河东流所向，水势所归的终点！结合“九”、“十”的终极、归藏之意，以及“洛水归墟”的提示——“归墟”就在黄河东流的下游某处！
西金位（兑）：数字“七”（火之生数）、“八”（木之成数） — 火炼金？木耗金？也许代表的是“蛟宫”开启的条件或威胁（火/木）？暂时不明。
南火位（离）：数字“三”（木之生数） — 木生火，或许代表“蛟龙”的属性或能量来源（木）？
西南坤土位：数字“五”（中央土之生数） — 土生金，稳定、承载，可能指“鼎”的根基或位置。
西北乾金位：数字“西”（金之生数） — 金生水，源头，指代龙门/黄河源头？
东南巽木位：数字“二”（火之生数） — 木生火，与南位呼应？
东北艮土位：数字“十二” — 疑为“十”（终）与“二”（始）循环，或特指某个序列。
“核心信息在北水和东木位！”沈括眼中精光爆射，“‘一’、‘六’指黄河浩荡东流，‘九’、‘十’指东流所归之终点——归墟！结合禹王碑‘洛水归墟’，‘蛟宫’就在黄河下游，洛水汇入黄河后继续东流的某个险要之处！”
“下游…险要…”青鸾迅速接口，“黄河自洛阳东去，过巩县、汜水，最大的险关莫过于……”
“小浪底！”沈括和青鸾几乎异口同声！
黄河小浪底！位于洛阳以北、黄河中游最后一段峡谷的出口处，地势险要，水流湍急，暗礁密布，素有“九曲黄河第一险”之称！传说中更是有蛟龙作乱的古战场！“归墟”、“蛟宫”指向此地，合情合理！
“坐标……小浪底！”沈括斩钉截铁，心中豁然开朗。这十二具尸体构成的阴森尸阵，这十二枚刻着数字的螺旋毒钉，最终指向的，就是黄河小浪底！
就在众人为破解密码而心神激荡之际——
“嗤嗤嗤——！”
数道极其细微、却带着致命寒意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洞窟深处未被检查的阴影角落中暴射而出！目标首指蹲在地上研究钉子的沈括和青鸾！
“小心！”一名护卫反应极快，猛地将沈括扑倒！
“噗噗噗！”三枚乌黑的螺旋镖深深钉入护卫的后心！尾部的螺旋倒刺狰狞地在外！
“呃！”护卫闷哼一声，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
“有埋伏！”青鸾厉喝，短剑瞬间出鞘，舞成一片光幕，将后续射来的几枚毒镖磕飞！火星西溅！
洞窟深处，几个穿着深蓝色劲装、脸上蒙着黑巾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石笋和未完成的佛龛后闪出，手中淬毒的短刃和螺旋弩闪着寒光！为首一人，身材魁梧，赤着右臂，手腕内侧那个暗红色的螺旋烙印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刺眼——正是昨夜受伤遁逃的陈蛟！
“沈括！赵无疾的走狗！”陈蛟的声音充满了怨毒和疯狂，他捂着仍在渗血的右肩，眼神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竟敢追到这里，破了‘玄主’的尸阵谜题！今日此地，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处！给我杀！一个不留！”
杀手们咆哮着扑了上来，手中的凶器带着浓烈的硫磺与血腥气息！
洞窟内，血腥的厮杀瞬间爆发！兵刃碰撞声、怒吼声、惨叫声在千佛的注视下回荡。沈括被护卫死死护在身后，他挣扎着起身，左臂的剧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让他眼前发黑。他看着陈蛟那张因仇恨而扭曲的脸，看着杀手们手腕上若隐若现的螺旋烙印，看着地上护卫逐渐冰冷的尸体。
“玄主……蛟宫……”沈括咬着牙，将染血的螺旋钉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属棱角刺痛掌心，仿佛在提醒他前路的凶险与那隐藏在历史尘埃和宇宙迷雾中的巨大阴影。
小浪底！坐标己明！但通往“蛟宫”的路，注定要以血铺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