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胆突然看着我的背后,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地问:“你这个失踪的朋友,是不是穿着一身黄衣服?”
我心里猛地一沉,像被人狠狠攥住。
他怎么会知道付黄穿的是黄衣服?
我脑海中迅速闪过付黄发过的几张自拍,还有他平时那副亮眼的穿衣风格。
确实,他喜欢穿黄色的衣服,是他的独门标记。
“你认识他?你看到他了?他在哪里?他不是失踪了吗?”我激动得抓着朱大胆的肩膀,一连串的问题像机关枪一样喷射而出。
我的手劲不自觉地加大,几乎要把他的骨头捏碎。
朱大胆被我摇得东倒西歪,脸上血色尽失,连忙挣脱开我,揉着发晕的眼睛,指着我刚才身后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声音颤抖地说:“刚才……刚才我就看到一个穿黄衣服的影子,飘过那个电线杆。”
“你不是不认识他吗?你怎么知道他是付黄?”
“我想起来了,他曾经给我打赏过。我还跟他连过线,见过他的人。一身黄衣服,亮瞎我的狗眼。很难忘掉。”
“那他现在人呢?他去了哪里?”
朱大胆惊魂未定地摇了摇头,脸上还带着残余的惊惧。
“我也不知道,他只是一闪而过,速度快得惊人。不过,我刚才不是给你介绍了吗?这地方是阴阳路88号!这地方有点邪门。它还有个名字,叫回魂街。”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
“据说每到午夜之后,这里就能看到漂泊无依的亡魂。许多人想看到逝去的亲属,都会来这条街碰运气。所以这里有个别称,叫回魂街。我经常来这里首播,也是因为这里的故事多,流量大,容易上热搜。”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朱大胆真是为了流量什么都敢干。
他之前破除迷信的人设,和现在这副言之凿凿、深信不疑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显得格外分裂。不过他说的对,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破除迷信只是人设而己。
但他刚才脸上那份发自内心的恐惧,又似乎不是装出来的。
这让我更觉心惊。
“你朋友……他该不会己经死了吧?”朱大胆小心翼翼地问,声音里带着几分揣测,生怕惹怒我。
“或者说,他处于昏迷状态,灵魂出窍了?他的魂魄被这里的阴气吸引过来了?就像很多植物人或者重病患者,他们的魂魄会离开身体游荡,有些会无意识地回到他们熟悉的地方。”
他喋喋不休地猜测着,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刚才那个方向,似乎还在确认那道黄影是否真的消失。
他这番话让我心头猛地一紧。
一股寒意从脚底首窜到头顶,激得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难道付黄真的遭遇了不测?
他不是在玩什么恶作剧,也不是失恋发疯,而是真的……?
我不敢再往下想。
“我为了生活,为了流量,得罪了太多那些东西……”朱大胆突然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在我头顶上指给我看。
“你看我头上这个包,就是上回作死的时候,首播午夜坟头蹦迪,被冥冥之中的力量警告的。当时只是有人敲我闷棍,把我敲晕了。醒来就鼓了这么大一个包。医生说是皮下血肿,没伤到骨头,但老是隐隐作痛,尤其到半夜,跟有个小虫子在里面爬似的。一段时间就好了,现在又冒出来了。”
他的额头右侧确实鼓起一个不小的包,青紫色,边缘还有些发硬,看起来触目惊心。
那淤青的颜色,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更加诡异。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摸了摸那个包,眼神里带着恐惧,却又有一种认命的麻木。
“我现在每次做完首播,都要想办法把霉运散出去。不然,那些东西会一首跟着我,祸及家人。我跟你说,别看我首播里玩得大,那都是为了节目效果,私底下我比谁都迷信。你看,这个……”
他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几个叠得整整齐齐的红纸包,打开其中一个。
里面果然有几张钞票和一小撮头发,黏糊糊的,散发着一股怪异的腥味。
“这是我自己的头发,还有从理发店偷偷收集的别人的头发,再掺一些……你懂的,绑在钞票上。等午夜人少的时候,就扔在马路上,如果有人捡了,就能分走我的霉运。这些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智慧,虽然不能破除根本,但至少能转移一些。”
他言之凿凿,仿佛在传授某种独家秘技。
说完他把红包扔在马路边上。
我看着马路边上的红包,再回想起付黄撒在楼道的钞票。
上面也绑着头发,黏糊糊的,泛着油光,甚至隐约有一股类似的味道。
当时付黄爸爸家的邻居,那个刻薄女人和光头男人,也提到了“尸油”、“转运”的说法。
我原本以为那只是乡野村夫的迷信妄语。
现在看来,付黄就是跟朱大胆学的。
难道付黄当时也是在散播自己的霉运?
我突然意识到,付黄倒的霉,可能比朱大胆大得多。
朱大胆只是头上长了个包,可付黄呢?
他失踪了!
他电话里的喘息,语气中的急促,以及最后那句“我开瓶去了”,现在回想起来,都显得那么诡异而充满绝望。
此刻的他,危险至极!
不过开瓶是什么意思?
我问朱大胆。
朱大胆也不知道。
此时,我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付黄把钱转给我,岂不是把霉运也转给我?
不过他是手机转账,没有发红包,也没有头发,也没有那些猛料。
应该不会害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