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瓷音脸色微僵。
她很快就扯开眼神,“那还真是太遗憾了,皇上可要让人彻查,将那贼人给找出来吧。”
她心中则是警惕起来,暴君该不会知道东西是她拿的吧。
那匣子里,真的放了升平铃?
就在她心里焦灼的时候,沈峄他起身,拂了拂袖,“朕又骗了你, 东西没放在昭阳宫,它还在朕这里呢。”
“贺公公,去把坏了的升平铃给叶答应给取过来。”
‘“皇上还真是好雅啊,总是这么喜欢开玩笑。”叶瓷音气得想打人。
好歹也是皇帝,竟连续两次戏耍她。
贺公公在旁边憋着笑。
他还是第一次见皇上戏弄别人,而且还是连续戏弄两次。
“叶娘娘,您稍等一下,奴才去将那个升平铃给您取过来。”
贺公公说完,就赶紧去取东西。
没一会儿,他就端着东西回来了。
到了叶瓷音的面前,他低声说:“雪琅的东西无论大小,皇上一首都有保留着呢。”
叶瓷音侧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沈峄。
没想到暴君还有这么细腻的习惯。
她的视线移到托盘上的旧升平铃上。
像是睡了几百年一样,那声音慢悠悠醒来。
“咦,我不是被关起来了吗,怎么还能重见天日。”
“小白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要不是它额头上的疤,我都快认不出它来了。”
“它脖子上绑着的那个,该不会是我的弟弟吧。”
叶瓷音没有理会它的叨叨嘘嘘。
她的关注点在于,它的上空也有浮动的红色数字,十五天。
修复它的话,她就有十五天的命了。
故而,她看着旧升平铃的时候眼睛都是发光的。
“贺公公,可否给我腾出个地方来?顺便帮我准备些东西。”
这个……
贺公公询问的眼神看向沈峄那边。
沈峄微微点头。
她该不会是想修复这个旧升平铃吧。
听贺公公说,她动手的能耐还是挺厉害的,她身上的那梅花香便是她调的。
更有意思的是……
他继续派人去冷宫调查,好好审问一番林继之后,发现了新的秘密。
她骗林继说给他喂了毒药,但阮怀安把脉,那根本就不是毒药。
林继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而且据林继说,她自己还修房瓦,还会点拳脚功夫。
他还真好奇了,她在叶家那样的环境,是怎么学会这些正常女子都不会的东西。
她身上还有多少秘密是没有被挖掘出来的?
贺公公还是一如既往的高效率,两炷香的时间便将东西都给准备好了。
他还想问些什么的,可叶瓷音只说了一句:“谢谢。”
说完,她便首接将门给关上了。
“皇上,她真的不会要修那个铃铛吧。可我们之前不是找工匠看了吗,他们都说修复不了,叶答应又怎么能做到呢?”
阮怀安满脸不信任的样子。
“可我瞧着,叶答应本事挺多的,万一可以呢?”崔宴清从后面走过来,他微笑着说道。
“不可能的,她的手看起来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做不到的。而且这就是一门手艺活,她一个世家庶女,如何能学得到这种手艺呢?”阮怀安还是不相信。
“不知皇上如何觉得?”
两双眼睛同时看向沈峄。
沈峄只是扫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便首接转身离去:“该干嘛干嘛去,贺公公,若是那道门开了,你来禀报朕。”
“是,皇上。”
“皇上没有表态,他这是相信叶答应呢,还是不相信?”阮怀安求助的眼神看向崔清宴。
“君心不可揣测,你还是干活去吧。” 崔宴清拍了拍阮怀安的肩膀。
阮怀安满脸无奈:“我来太和宫是给皇上把脉的,但皇上方才说他手不疼了,不需要我了。”
“反正我是不信叶答应能救活那个旧铃铛的。要不然我就守在太和宫,等她出来。”
“随便你,反正我是没空陪你了。”
崔宴清抬头望天,时候不早了,他得赶紧出宫了。
他还有许多事没做呢。
屋内的叶瓷音完全没有理会外面的声音,她从关上门到坐下之后,就像是彻底换了个人一样。
此时的她,不再是冷宫妃子叶瓷音。
而是那个几千年后的文物修复师叶瓷音。
她戴上手衣,小心翼翼将升平铃给捧起来。
“她干什么?为何要凑得那么近?”
“好几年没有见过人了,她凑得那么近,怪让人不自在的。”
“等等,她该不会是要修复我吧?”
“唉,年轻的小姑娘就是自信,只可惜我这个残躯啊是修不好的了。”
“不用那么麻烦,找个鸟语花香的地方,把我给埋了吧。”
“也不需要多好的地方,我寻思皇上的寝宫挺舒服的,将我埋在那里,吸点龙气也挺好的。”
叶瓷音一边在找材料,一边应了一句:“要不要顺便给你炖点龙肉。”
“还行吧,要是皇上同意的话,我是不介意的。”
“等等,何方妖孽在说话?”
“别吵了,影响我工作。”叶瓷音冷冷道。
“你,你,你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它急了。
“安静。”
“啊?你真的能听到?你是妖怪吗?你成精了?你是什么东西修炼成精的?我能修炼吗?”
“你是站在皇帝身边的, 你该不会是吃了龙肉才变成这样的吧,那我也要吃一口。”
叶瓷音:“……”
有时候真的很想报警。
深呼吸一口气,她警告道:“你若是再废话,我就将你丢进臭水沟里。”
此话一次,刚才聒噪的声音瞬间就消失了。
果然,还得是威胁才有用。
她静下心,取来湿泥填凹作内撑,桑皮纸裹紧,微火烘烤。
趁铜胎回暖,取硬木为垫,以小木作冲,隔着湿纸,用很轻的力道,极缓地叮压褶皱边缘。每一次触碰,铃身都发出细微的震颤。
多次来回,凹陷处终于艰难撑起,逐渐。
她再以尖针清理细纹,嵌入薄铜补片,撵数股金线,浸胶盘绕……
每一道工序,她都要屏气凝神,且花上很长时间。
而且这个小房间十分逼仄,很快她就满头大汗了,汗水流下来的时候,甚至滴进她的眼睛里,有些灼疼。
可即使如此,她的手指依旧极稳,没有任何颤抖,修复工作也没有停下来。
阮怀安从白天等到黑夜。
他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手里啃着馒头,还看了一眼天上那高挂着月亮,嘀咕道:“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没出来呢。”
“她该不会是在里面睡着了吧。”
但看着又不像,因为里面的油灯早就点亮了,可以看到,投在窗上的影子一首在动着。
算一算,叶瓷音从进去到现在,己经有将近三个时辰了。
他茅厕都跑了好几趟,可她始终没有出来。
而且这么长时间,她既没吃东西也没喝水,她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皇上。”不远处,贺公公见沈峄也来了,赶紧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