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婴啼公馆
第035章：顾怀明的忏悔
毁灭的能量在球形空间内疯狂对冲、酝酿！
陈柒指尖凝聚的暗金毁灭光束，如同死神的凝视，牢牢锁定顾怀明轮椅下那枚暴露的血晶接口；顾怀明手背上狰狞的暗红业障纹路如同苏醒的毒蟒，缠绕着他包裹金属骨架的手臂，轮椅下方的血晶碎片爆发出不祥的暗红光芒，一股粘稠如沥青的业障力场开始弥漫；而空间中央，那团因47号女婴残灵与林烬掌心灼痕共鸣而短暂迟滞的暗金光团，再次剧烈波动起来，亿万冰冷的“婴啼”声浪即将掀起更狂暴的冲击！
三方力量形成的恐怖旋涡中心，林烬背靠着轮椅，左手掌心淡金色的灼痕温暖而脆弱，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他清晰地感觉到，陈柒的杀意与顾怀明的业障，在针对彼此的同时，更如同两座即将崩塌的山岳，要将他和掌心中那点微弱的守护之光彻底碾碎！
就在这千钧一发、毁灭即将吞噬一切的瞬间——
“够了！”
一声嘶哑的、仿佛压抑着无尽痛苦的咆哮，猛地从顾怀明喉间炸响！这声音不再是平首的电子质感，而是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撕裂感，甚至隐隐透出一丝……人性化的疲惫与挣扎？
随着这声咆哮，他那只被暗红业障纹路完全缠绕、覆盖了金属骨架的右手，猛地抬起，却不是攻击陈柒，而是狠狠拍在了轮椅扶手的触控屏上！
咔嚓！滋啦——！
触控屏应声碎裂！无数细密的电火花迸溅而出！轮椅内部传来一阵低沉的、如同机械心脏被强行捏碎的哀鸣！更令人震惊的是，轮椅下方那枚刚刚亮起暗红光芒的血晶碎片，其光芒如同被掐灭的烛火，骤然黯淡下去！连接碎片的暗红接口内部，甚至冒出了一缕带着焦糊味的青烟！
强行切断！他主动毁掉了轮椅与业障传输网络的连接节点！
这自毁般的举动，让陈柒指尖凝聚的暗金光芒猛地一滞。她冰冷的瞳孔中，属于“心渊之眼”碎片的暗金幽光剧烈闪烁，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目标“能量源”的消失感到困惑。锁定顾怀明的杀意出现了刹那的偏移。
而顾怀明本人，在拍碎触控屏、强行切断连接的瞬间，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猛地佝偻下去！包裹着金属骨架的右手剧烈地颤抖着，手背上那些凸起的暗红纹路如同退潮般迅速隐没、平复，但皮肤下残留的青黑色痕迹却更加清晰，如同深入骨髓的毒痕。他脸上溅落的污血混合着冷汗，在金丝眼镜碎裂后暴露出的、深陷的眼窝周围蜿蜒，那张一贯冷静到近乎冷酷的面孔，此刻竟透出一种近乎虚脱的灰败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咳…咳咳…”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都带着内脏撕裂般的痛楚，咳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几缕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暗黑色粘液。“林…烬…”他抬起头，破碎镜框后的目光穿透弥漫的烟尘和能量乱流，死死盯住林烬，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你…手里的东西…是素心…留给你的？”
素心！张素心！林烬的生母！
顾怀明竟然知道这个名字！而且在这个生死关头，他主动切断业障连接后，第一句话问的竟然是这个！
林烬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左手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口的玉佩，掌心的淡金灼痕微微波动。“你认识她？”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认识？”顾怀明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到极致的弧度，这表情出现在他脸上，竟比哭泣更令人心悸。“何止认识…当年…在净世会的地下第七研究所…是我…亲手给她做的…‘灵种适应性’评估报告…”他的话语断断续续，夹杂着痛苦的咳嗽和喘息，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地下第七研究所！灵种适应性评估！这两个词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林烬的识海！母亲张素心，果然与净世会有关！而且顾怀明，这个收容所的所长，竟然曾是净世会的研究员！
“她…是自愿的…”顾怀明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梦呓般的恍惚，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地狱景象，回到了某个冰冷而遥远的过去。“至少…在最开始…她是自愿参加‘心渊之桥’计划的…为了终结恐怖复苏…为了给刚出生的你…一个没有鬼物的世界…”他包裹着金属骨架的右手无意识地攥紧，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但林天河…他骗了她！”顾怀明的语气陡然变得尖锐，带着刻骨的恨意，“计划的核心…根本不是用金灵种筑桥…而是需要一枚最纯净的、与‘心渊’本源高度契合的…‘钥匙’！一枚…活着的、不断成长的…人形灵种！”他猛地指向空间中央那团仍在剧烈波动的暗金光团，“就像这些女婴…只是更完美！更强大！素心…她就是被选中的‘钥匙胚体’！”
人形灵种！钥匙胚体！林烬如遭雷击！母亲…竟然是净世会选中的实验品？！
“‘适应性评估’…就是不断的折磨和诱导…”顾怀明的声音充满了痛苦与自我厌弃，“用你的安危作为筹码…用拯救世界的宏愿编织谎言…在她灵魂深处刻下奉献的执念…我…我亲手调整那些仪器参数…记录她在极限痛苦下灵魂波动的‘纯净峰值’…看着她眼里的光…一点点变成空洞的‘使命感’…”他剧烈地喘息着，咳出更多的黑血。他颤抖着，从轮椅扶手一个隐藏的暗格里，摸出一个指甲盖大小、布满裂纹的黑色存储芯片。
“这…这是周永贵死前…偷偷塞进吴铭工具车的…他录下的…最后一次‘评估’片段…”顾怀明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将那枚染血的芯片按在轮椅仅存的一块完好的感应区上。
滋啦…一阵电流杂音后，一个刻意压低、带着谄媚颤抖的男声（周永贵）断断续续响起：
“…林主管…目标（张素心）‘适应性’己达99.7%…灵魂波动‘纯净度’持续超标…但…但她的生理指标在崩溃…‘钥匙胚体’的负荷…”
一个冰冷、平首、毫无感情起伏的男声（林天河）打断：
“废物。‘纯净度’才是核心。记录崩溃临界数据。通知‘剥离组’，准备‘淬火’程序。她的价值…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周永贵惊恐的声音：
“现在剥离？可…可她刚生产完不到十二小时！婴儿（林烬）还在保育…”
林天河的声音如同手术刀般冰冷：
“婴儿是最后的‘锚点’。在她意识清醒的瞬间…剥离的痛苦会将她灵魂的‘纯净峰值’推向极致…这才是最完美的‘钥匙’胚料。执行命令。”
录音戛然而止，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
顾怀明的声音如同在砂纸上摩擦：“…她听到了…在最后‘淬火’前…她听到了…她引爆了实验室的灵能核心…用最后的力量…把半块玉佩塞给了你…”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那枚黑色芯片在他手中化为齑粉，“…周永贵…吴铭…都只是林天河用完即弃的抹布…”
轰！
林烬的识海如同被投入了第二颗炸弹！冰冷的录音比任何描述都更残酷地揭示了母亲的死亡真相！而顾怀明，这个提供录音的人，同样是那段罪恶的参与者！
“我活了下来…靠着轮椅的紧急防护…”顾怀明睁开眼，眼中只剩下死寂的灰暗，“但代价…就是这具被业障和愧疚啃噬殆尽的躯壳…”他缓缓抬起那只缠绕着青黑痕迹的右手，“轮椅下的接口…是我唯一能‘泄洪’…延缓彻底变成怪物的渠道…”他惨笑一声，看着林烬，“现在…你知道了。一个刽子手的…苟且偷生。”
忏悔？真相？还是临死前的自我开脱？林烬染血的目光冰冷如万载寒冰，死死盯着顾怀明。掌心的淡金灼痕剧烈地搏动着，其中沉睡的婴儿虚影仿佛感应到了那录音中属于外祖母的无边痛苦，不安地蜷缩起来。
就在这时！
嗡——！！！
空间中央，那团因核心共鸣被短暂干扰而迟滞的暗金光团，似乎彻底失去了耐心！47号女婴残灵的微弱哭泣被彻底淹没！亿万叠加的冰冷“婴啼”声浪骤然拔高到撕裂灵魂的顶点！整个球形空间的暗银灰色腔壁如同痉挛般疯狂收缩！连接“蜂巢”的暗红管道根根绷紧到极限！更多的培养舱玻璃爆裂！
更可怕的是，核心装置的椭球体外壳上，那些幽蓝色的符文猛地亮起刺目的血光！一股庞大而冰冷的指令波动横扫而出！
【检测到外部指令：激活最终协议——“心渊熔炉”！】
【目标：吞噬所有场域内灵能生命体！强行提纯“镀层”原料！】
【执行！】
整个“婴灵共鸣矩阵”的核心，终于露出了它作为“熔炉”的狰狞獠牙！毁灭的阴影，瞬间吞噬了顾怀明那迟来的“忏悔”与残酷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