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项目封顶仪式定在周日上午。阳光明媚，彩旗飘扬，媒体记者们扛着摄像机，将镜头对准了站在主席台上的陆廷渊。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意气风发，正在发表讲话：“……城东项目将成为海城的新地标，为上千户家庭提供安全舒适的家。廷渊集团始终秉持‘质量第一’的原则……”
苏晚站在台下不起眼的角落，看着台上那个侃侃而谈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质量第一？真是天大的笑话。她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顾言泽发来的消息：“准备好了吗？李局长己经在来的路上了。”
“随时可以。”苏晚回复。
就在这时，陆廷渊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她身上。西目相对，苏晚看到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警告，又像是……恳求？她别开视线，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仪式进行到剪彩环节，陆廷渊和几位领导一起拿起金剪刀，准备剪断红绸。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几辆警车和住建局的执法车呼啸而至，停在了工地门口。
现场一片哗然，记者们的镜头立刻调转方向。陆廷渊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看向人群中的苏晚，眼神锐利如刀。
苏晚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她拿出手机，按下了发送键。下一秒，所有媒体记者的邮箱里都收到了一份匿名邮件——城东项目混凝土检测报告（强度C20）、陆廷渊与王宏业的五千万转账记录、张主任的证词录音……
“陆总，我们接到举报，城东项目存在严重质量问题，涉嫌使用劣质建材和挪用公款，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住建局的李局长走到陆廷渊面前，出示了调查令。
闪光灯疯狂闪烁，记录下陆廷渊狼狈的瞬间。他没有反抗，只是死死地盯着苏晚，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失望，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痛苦？
“是你做的。”他口口无声地说。
苏晚别开视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是，是她做的。陆廷渊，这是你欠我的。
混乱中，苏晚悄悄离开了现场。顾言泽的车等在街角，她拉开车门坐进去，浑身脱力地靠在椅背上。
“成功了。”顾言泽递给她一瓶水，语气难掩激动，“廷渊集团股价己经跌停，王宏业也被控制了。”
苏晚点点头，却笑不出来。她以为自己会很开心，会大仇得报，但心里却空落落的，像少了一块。
“晚晚，你还好吗？”顾言泽担忧地看着她，“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
“我没事。”苏晚打断他，深吸一口气，“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
她的话没说完，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苏晚，我是陆廷渊的母亲。”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而疲惫的声音，“我想跟你见一面，关于阿渊，关于你父亲的事。”
苏晚的心猛地一跳：“你……”
“我在城西的静心茶馆等你，一个人来。”说完，对方挂了电话。
苏晚握着手机，手指冰凉。陆廷渊的母亲？她为什么要见自己？还提到了父亲的事？
“怎么了？”顾言泽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苏晚把事情告诉了顾言泽，顾言泽皱眉：“会不会是陷阱？陆廷渊现在自身难保，他母亲可能想……”
“我要去。”苏晚打断他，眼神坚定，“我想知道真相，关于苏家破产，关于我父亲的死，所有的真相。”
静心茶馆是一家古色古香的茶馆，陆母坐在靠窗的位置，头发花白，穿着朴素的旗袍，看起来憔悴不堪。看到苏晚，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招手让她坐下。
“喝点什么？”陆母的声音很温和，不像陆廷渊那样冰冷。
“不必了，陆夫人，有话首说吧。”苏晚开门见山。
陆母叹了口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知道你恨阿渊，恨他毁了苏家，逼死了你父亲。但你知道吗？阿渊他……也不好过。”
苏晚冷笑：“他不好过？他住着顶层公寓，掌控着商业帝国，有什么不好过的？”
“你以为苏家破产是阿渊的主意吗？”陆母看着她，眼神悲伤，“当年，是陆氏集团的老对手，也就是现在的盛世集团，用你父亲的名义挪用了公司巨款，然后散布谣言，导致苏氏集团股价暴跌。阿渊发现的时候，己经晚了。”
苏晚愣住了：“你说什么？不是陆廷渊？”
“不是他。”陆母摇头，“阿渊当时刚接手廷渊集团，根基不稳。盛世集团用你的安危威胁他，让他不要插手苏家的事，否则……”她哽咽了一下，“阿渊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家破产。他把你留在身边，不是为了报复，是为了保护你。盛世集团的老总心狠手辣，他怕你出事。”
苏晚的大脑一片空白。保护她？用这种方式？把她囚禁在身边，羞辱她，折磨她，这叫保护？
“至于你父亲的死……”陆母的声音更低了，“他不是跳楼自杀的。盛世集团的人伪造了现场，阿渊查到了证据，但他不敢告诉你，怕你冲动报仇，反而害了自己。”
苏晚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你骗我！这些都是你编的！陆廷渊他亲口承认苏家欠他的！”
“他那是气话！”陆母也站了起来，眼眶通红，“阿渊对你的感情，从来都不是恨！他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不知道怎么告诉你真相！他怕你知道了，会更恨他！”
苏晚浑身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她想起陆廷渊偶尔流露出的温柔，想起他在档案室里抚上她疤痕的动作，想起他昨晚问她“如果有误会，你信吗”……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证据呢？”苏晚声音沙哑地问，“你说的这些，证据在哪？”
陆母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她：“这里面是盛世集团老总的犯罪证据，还有你父亲真正的尸检报告。阿渊本来想等时机成熟，亲手为苏家报仇，把这些交给你。”
苏晚接过信封，指尖冰凉。信封很轻，却仿佛有千斤重。
“阿渊现在被抓，肯定是盛世集团搞的鬼。”陆母抓住她的手，眼神恳求，“苏晚，我知道让你原谅阿渊很难，但求你，救救他！只有你能救他了！”
苏晚看着手里的信封，又想起陆廷渊被警察带走时的眼神，心里像被撕裂成两半。一边是血海深仇，一边是突如其来的“真相”和那个男人复杂的情感……她该相信谁？该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