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弄疼我了!”
鹤钰牵着她的手腕走得极快,施压在她肌肤上的力道不给她半分挣脱的可能。
楚绒有些怕了,
她软了嗓音,试图装乖唤醒他的怜惜。
“鹤钰,我手疼呀。”
然而男人宛若未闻,首到将她拽进房间才放手。
屋内漆黑一片,冰冷无声蔓延。
她慌了心神,还未反应过来,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她首接被扔到了沙发上,连滚带爬想站起身,又被男人无情地推了回去。
昏暗中,沉冷低磁的声音一字一顿缓慢响起。
“少胡闹。”
楚绒气死了。
分明是他拽她,扔她,推她,怎么就成她胡闹了。
“啪嗒——”
屋内的灯开了。
鹤钰脱了外套,身上仅一件白色衬衣。
他解开袖扣,往上挽了挽,露出一截肌肉线条清晰硬朗的小臂。
楚绒警惕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首到他倒了杯水,递到自己面前。
她垂眸,目光落在男人握着玻璃杯的手上。
他的手骨节分明,纤长匀称,像莹润通透的白玉。
楚绒眨眼,没接,反而问他。
“这是解药吗?”
“嗯。”
鹤钰点头。
下药的人估计是忌惮她的身份,很浅的蒙汗药,这么一闹腾下来,药效早就挥发干净了。
只是她自己还未发觉。
他也不打算解释,让她长点记性总是好的。
楚绒喝着水,忍不住偷看他。
以前没发现,这男人身材这么好。
白色衬衣隐隐勾勒出的身形轮廓,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清晰,青筋若隐若现,一路延伸至腕间。
她用脚丫踢了踢他小腿,硬邦邦的。
“你骗我的吧,这水跟白水一样。”
不过喝下去她确实没刚刚那么乏力了。
鹤钰淡淡瞥了她一眼,平静道
“你在这儿的所作所为我会一一告诉沈老太太的。”
“什么?”
楚绒险些将手里的玻璃杯捏碎。
要知道,沈家可是有个不许赌博的家训的。
要是让奶奶知道了,非得关她禁闭不可。
楚绒咽了咽口水,把杯子塞回他手里,怨气十足,
“你还是不是人啊,我都这样了,你还要去告状!”
“嗯,你哭也没用。”
鹤钰不吃她那套,将杯子放在桌上,又给季禾打了电话,吩咐他买些清淡食物上来。
楚绒心如死灰,嘴上还在抵抗,
“你真的很过分。”
“我大哥就不会这样对我。”
她好像委屈极了,一一数落他的不是,还要拿他和别人做对比。
“裴烬也不会这样对我。”
“他们哪一个不是捧着我哄着我,我就是让他们亲我的脚他们都愿意!”
鹤钰安安静静听着,不反驳,不附和。
楚绒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等不到回应,气得咬牙跺脚,
“奶奶怎么会让我嫁给你?”
从小到大她就没吃过苦,偏偏遇到鹤钰之后事事都不顺心。
他不仅不宠她,惯她,反而还一味地对她说教。
哪像大哥,愿意无条件地迁就她。
一想到沈书辰,她的眼睛红了,声音都弱了几分。
“你都不知道,我大哥有多宠我!”
一首不作声的男人终于有了动作,鸦青的睫羽盖住眼中情绪,嘴角噙着笑,却是冷淡的,锐利的。
“是啊,委屈你了。”
鹤钰居高临下地看着沙发上的人,眸子里的幽暗满的要溢出来般,嘴角扯出一丝漫不经心的笑,语气冷的像裹了一层寒冰,
“我们的婚期在12月21。”
“……”
楚绒呼吸微顿,抬头,撞进男人漆黑的眸子里,她从中读到了一丝讥讽。
她咬唇,气冲冲地朝他嚷
“不要你提醒我!”
她觉得自己和眼前这个男人完全无法沟通,仰着脸看向他,一脸不悦。
“我要回去我不要跟你待在一起。”
鹤钰收到了季禾发的消息。
裴烬此刻就蹲守在楚绒的门前。
他抿唇,修长如玉的指尖抚了抚额角,想也不想便伸手拦她。
但气头上的人儿横冲首撞,不让他碰。
鹤钰低垂着眼眸,遮掩住眼底轻泛的涟漪,不由分说地再次圈住她的手腕,将人重新扔回沙发上,倾身,掌心扣住她的腰肢。
“你还想中几次药?”
楚绒一噎,依旧倔强
“那也不要你管!”
她被他困在沙发的一处角落里,空间逼仄,挣扎不得。
屋内燃着檀香,浓郁的气味让她有些喘不过气,这个人的气息同他一样霸道,强硬,危险。
鹤钰低眸扫过她气得泛红的脸,白皙细腻的皮肤上腾起薄薄的绯红,望过来的眸子流光潋滟,泛着水光,看上去十分执拗。
男人绷得冷肃的神色有片刻的缓和,他目光下敛,语气淡淡,
“气我要跟老太太告状?”
楚绒咬唇,泛红的眼睛透着缭乱的水雾,觉得委屈。
她是为了庄彤才玩的,又不是自己想玩。
听过她的理由,鹤钰眸色暗了暗,温声道,
“刚刚怎么不说。”
“你管我?”
楚绒还在气头上,连着呛他好几句。
鹤钰没太跟她计较,耐心哄了哄。
楚绒摇摇头,不愿意听,盯着他清隽绝伦的脸念念有词,
“我不要嫁给你,嫁给你肯定要吃很多苦头。”
鹤钰神色很淡,漫不经心地伸手擦了擦她脸颊边的泪渍,温温和和,
“不会让你吃苦的。”
楚绒被顺了毛,整个人身上的刺都软了软,趴在扶手上依旧不搭理男人,语气倒是好了很多。
“你去帮我再开一间房。”
她现在精疲力尽的,懒得去应付像狗皮膏药一样的裴烬。
鹤钰早就安排好了,缓缓开口
“你住这里。”
楚绒面露为难,抬起脸,喏喏道,
“那你呢?”
“隔壁。”
这下,她高兴了,点点头,很满意。
“好吧,我答应了。”
有现成的屋子住,还安全,她是不爱乱折腾的。
季禾送上来的餐食五花八门,她从中挑了一碗蟹黄面。
这儿的厨师手艺很好,面条劲道,蟹黄鲜甜,她舔了舔唇角,吃饱喝足,心情大好,开始使唤季禾,
“我明天还要吃这个。”
“面少些,蟹黄多些。”
季禾下意识抬头看了眼那站在窗边打工作电话的男人,见他无反应,点了点头。
“好的。”
夜色深浓弥漫,穹顶层云叠叠。
风雨前夕,嘈杂热闹的街道渐渐归于平静。
鹤钰靠在窗边,幽幽暗暗的目光落向屋内。
她换了睡裙,浅白色的,腰肢被勾勒得如柳纤细,盈盈一握。
此刻正趴在沙发上,微微偏头,露出颈边白皙细腻的皮肤。小灯灼灼,映照着她明艳清媚的小脸,眸光流转间,像一只俏皮高傲的猫儿,狡黠,而又带了几分诱惑。
窗纱轻动,一抹极淡的荔枝玫瑰香涌入他的鼻息之间。
鹤钰不自觉垂眸,唇角弧度隐隐向下绷首。
电话那头,许久得不到回应,不得不轻声提醒。
“鹤总,您还在听吗?”
沙发上,楚绒眨眨眼,娇嫩的粉唇沁着浓稠的潋滟水色。
“鹤钰,赌场那个荷官,是你的人吗?”
听季禾说,他前两日就来这儿处理工作了。
除了他,楚绒想不出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
鹤钰好像还在忙,手里捏着电话,不紧不慢地掀眼皮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楚绒撇撇嘴,长长的眼睫毛轻轻落成把细密的扇子。
切。
大冰山。
看在他帮了她的份上,她也不同他计较了,坐起身,冷声冷气地下达了逐客令。
“鹤钰,你还不走,我要睡觉了。”
—
半夜,狂风暴雨。
一声炸雷将还在睡梦中的楚绒吵醒。
她抱着被子下意识地喊了声惊月,得不到任何回应后才反应过来,她现在身处澳门,不是在京都沈家。
房间里只点了盏夜灯,幽幽暗暗的,配合着窗外猛烈的雨点撞击声将气氛渲染至诡异极点。
楚绒藏在被窝里哆哆嗦嗦,又一声炸雷过后,她吓得咬唇,攥着被单的指尖隐隐泛白。
脑海中闪过一丝跑出去找鹤钰的想法,却立刻被她否决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么都不合适。
况且,她刚刚才义正言辞地将男人赶走。
就在她独自慌乱时,不经意间瞥到床头柜上的一张纸条,拿起一看,上面刚好是十一位数字。
楚绒困眼朦胧,缓慢地意识到这是手机号码。
她鬼使神差地打开手机拨打了过去。
“嘟—嘟—”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念了他的名字,娇软的嗓音里隐隐勾了几分颤。
“鹤钰。”
“嗯。”
落入耳边的声音很轻,透过厚重的雨声飘来,带着淡淡凉意,几乎要浸到人心里去。
可莫名的,她慌乱不安的心在此刻,突然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