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白光,刺鼻的白鲜香精味道。庞弗雷夫人正全神贯注地对着病床上的慕晴鸢施放一个又一个复杂的稳定咒和恢复咒,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慕昭鹤坐在床边,双眸紧闭,一手依旧紧握妹妹的手腕,另一只手捏着玄奥的法诀,周身笼罩着一层极其微弱却坚韧的青色光晕,庞大的灵力如同涓涓细流,源源不断地注入慕晴鸢体内,与那狂暴的反噬之力艰难抗衡。
女孩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脸庞比身下的床单还要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仿佛一朵即将彻底凋零的雪莲。
床边的小桌上,放着一枚己经完全碎裂、失去所有光泽的昆仑玉护身符碎片——那是塞德里克在勉强恢复行动后,第一时间送来的。
德拉科僵硬地站在门口,不敢踏入一步。他看着那个毫无生气的女孩,巨大的惶恐和铺天盖地的无助感像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他想冲进去,想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进去也不能为她减轻痛苦,他只能像个被遗弃在荒野的孩子,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中恐惧的万分之一。
他所有的骄傲和锋芒,在这一刻都化为虚无。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任由冰冷的绝望啃噬他的心脏。
德拉科在门外站了好久,但首到天边出现第一抹光,她依然没有醒来。
“回去吧,这有我,”慕昭鹤眼底也泛起疲惫,他拍拍德拉科肩膀,语气带着安抚,“她不会有事的。”
德拉科默不作声,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身影,点点头转身离开,脑袋里盘算着马尔福庄园有哪些药可以用。
过了一会儿,胸口缠着绷带的塞德里克和刚刚平复心情的哈利在庞弗雷夫人的允许下,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地来到医疗翼门口短暂探望。他们看着昏迷的慕晴鸢和桌上那碎裂的玉,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和深深的愧疚。
关于塞德里克正面中了阿瓦达索命咒却奇迹生还的细节,他默契地选择了对所有人隐瞒,只对邓布利多和慕昭鹤低声解释了当时护身符碎裂和能量爆发的场景。
然而,恶意的毒舌并未停止。 几天后,《预言家日报》的头版如同泼下了一盆秽物——丽塔用她暧昧恶毒的笔调,刊登了慕晴鸢决赛前亲手给塞德里克递送护身符的清晰照片,配以醒目标题:《东方少女的定情信物?赫奇帕奇勇士险死还生之谜!》。
文章极尽暗示之能事,将这个昏迷的东方少女描绘成一个使用邪恶东方秘法迷惑勇士、图谋不轨,甚至可能因反噬而遭天谴的形象!字里行间,巧妙地将墓地恐怖事件的阴谋引向了这个躺在病床上、无法为自己辩驳的女孩。
德拉科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看到潘西正拿着这份报纸,用夸张的语调朗读给女生们听时,怒火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一把夺过报纸,在潘西的尖叫和其他人惊骇的目光中,他俊朗的面容因暴怒而扭曲,魔杖尖端猛地爆发出炽烈的厉火,橙红色的火焰瞬间将那份污秽的报纸吞噬殆尽,化为漫天飞舞的灰烬。
“谁敢再传这种垃圾?”德拉科的声音嘶哑而狂暴,灰蓝色的眼眸如同燃烧的冰海,扫视着噤若寒蝉的众人。
他不再理会任何人,立刻冲回寝室,用最快的猫头鹰向马尔福庄园寄出了一封措辞前所未有强硬的信。信中不仅要求父亲不惜动用一切人脉、资源和金加隆,必须立刻,马上,不惜代价地压下所有关于慕晴鸢的不利舆论!
甚至隐晦地暗示,他听到了哈利与邓布利多关于黑魔王复活和魔法部的无能掩盖,若处理不好,马尔福家族声誉也将严重受损。卢修斯虽惊疑不定,但儿子信中透出的决绝和可能的巨大风险让他不敢怠慢。
马尔福家族强大的影响力机器开始全速运转,金钱开路,威胁紧随,预言家日报以及其他小报的后续跟踪报道被强行掐断,舆论风波被暂时压制了下去。
时间一天天过去,霍格沃茨在真相的阴影下艰难恢复着表面的秩序。但医疗翼内,慕晴鸢的状况没有丝毫好转。庞弗雷夫人的魔咒和魔药效果甚微,慕昭鹤的灵力也只能如同在惊涛骇浪中勉强维系着一叶随时会倾覆的扁舟,无法唤醒她。
终于,一只来自遥远东方的、带着昆仑山巅冰寒气息的银色纸鹤,穿透了霍格沃茨的防护,悄然落在了慕昭鹤的手中。他展开纸鹤,上面简洁的符文闪烁片刻后化为一行小字。慕昭鹤看完,长久沉默,望向病床上气息奄奄的妹妹,叹了口气,他看向一旁被邓布利多派来协助治疗的斯内普,说出了家族的决定。
“我需要带她回昆仑治疗。”慕昭鹤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里的魔法能量和手段对她的作用不大。”
于是,在一个霍格沃茨被黎明前最深沉黑暗笼罩的寂静时刻,慕昭鹤抱着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妹妹,准备启动传送符,返回昆仑。
他对着闻讯匆匆赶来的邓布利多微微颔首,无声地表达了谢意和告别。下一刻,一道柔和却蕴含着强大空间波动的青色光芒自他脚下亮起,将兄妹二人笼罩其中。光芒一闪而逝,原地只余下一丝清冷的莲香和微弱的空间涟漪。
德拉科听说这件事时,还在图书馆查阅修复灵魂冲击的资料,他丢下书,不顾一切地冲向医疗翼。他手里还紧紧攥着一瓶他父亲托人辗转弄来的、据说能稳固灵魂的珍稀魔药“宁神合剂”。
他猛地撞开医疗翼的门,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
看到的,却只有一张空荡荡的病床。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缕她身上特有的、清雅淡远的莲香,此刻却显得无比冰冷和遥远。
他呆呆地站在床边,挺拔的身形第一次显得有些佝偻。金色的晨光透过高高的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将他孤独的身影笼罩其中。
他最终没能问清楚原因。 没能等到她醒来,亲口告诉他一切。 没能兑现他心中那句“我们有的是时间”。 甚至……没能真正地、在她清醒时,确认那个扰乱他心湖的答案。
紧握的拳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死寂的青白色。那瓶珍稀的魔药,从无力松开的手中滑落,“啪嗒”一声轻响,滚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
“病房空荡荡,但我似乎闻见了她的味道,听说昆仑山冷的能把人冻住,也不知道她那小身板受不受得住……算了,担心她干什么,连道别都没有的小神棍……”
——德拉科乱七八糟的信纸(角落写了她的名字又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