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战神》的拍摄如火如荼，林薇在破旧公寓里凝视裂屏手机的加戏镜头被赋予了强烈的象征意义，而晨曦洗发水八万美金的合同如同一颗定心丸，暂时稳住了军心。但陈默很清楚，这点钱对于支撑BuzzWire平台的野心，无异于杯水车薪。艾莉森的动作更快，她带来的不仅是危机预警，更是破局的钥匙——一笔更大的广告合同，以及通向资本世界的第一道门。
简陋的签约仪式。
为了摆脱车库的寒酸形象，艾莉森动用了一点人脉，在市中心一家提供按小时租赁的共享办公空间“创想工坊”（Innovation Hub）里，临时租下了一间最小的会议室。这里至少窗明几净，有张像样的会议桌，墙上还挂着几幅抽象的创业励志海报。
陈默、艾莉森坐在一侧。对面是“极速通”网约车公司的市场总监助理和一位法务代表。极速通是一家正与Uber、Lyft激烈争夺市场份额的新锐公司，主打价格优势和本地化服务，目标用户与“默时代”的草根观众高度重合。他们看中了《华尔街战神》中“清洁工逆袭金融大鳄”的爽点叙事带来的巨大共鸣和流量潜力。
桌上摆放着两份打印好的合同。艾莉森穿着剪裁利落的深灰色西装套裙，妆容精致，气场强大，主导着签约流程，每一个条款都解释得清晰专业。陈默则穿着用晨曦广告费购置的、合身但绝非名牌的深色西装，显得沉稳许多。他面前放着的，依旧是那部屏幕裂痕如蛛网般的SunnyMax手机。
“那么，如果双方对补充条款没有异议，请在这里签字。”艾莉森将笔递向对方。
极速通的市场总监助理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精干白人男性，他爽快地签下名字。法务代表也仔细核对后签了名。艾莉森和陈默随后也完成了签署。
“合作愉快，陈先生，克拉克女士。”总监助理伸出手，笑容真诚，“我们很期待《华尔街战神》带来的化学反应。你们的模式…真的很特别。”
“合作愉快。”陈默与他握手，声音平稳有力。
助理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陈默放在桌上的那部破手机，裂痕在会议室的灯光下格外刺眼。他眼中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惊讶和好奇，忍不住问道：“陈先生，您的…设备很特别。是某种…行为艺术？还是…幸运物？”他半开玩笑地问，显然无法理解一个能签下十五万美金合同的创业者，还在用这样一部破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部手机上。艾莉森挑了挑眉，没说话，想看陈默如何应对。
陈默神色如常，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坦然拿起那部SunnyMax手机，毫不在意地将布满裂痕的屏幕展示给对方看，手指轻轻拂过那道最深的伤痕。
“它是我唯一的‘生产工具’，也是‘默时代’的起点。”陈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它拍出了我的第一个百万播放，也记录了我们从零开始的每一个脚印。”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合同上$150，000的数字，再落回手机屏幕，语气平淡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很快，它也会见证BuzzWire平台的第一个千万用户。”
会议室里安静了一瞬。极速通的两人面面相觑，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触动。艾莉森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激赏。这句看似平淡的宣言，比任何豪言壮语都更具力量。它传递的不仅是自信，更是一种近乎偏执的信念——起点再低，工具再简陋，也无法阻挡一个注定崛起的故事。
“令人印象深刻，陈先生。”总监助理由衷地说，收起了最后一丝玩笑的心态，“我们拭目以待。”
艾莉森的公寓。
窗外，洛杉矶的万家灯火如同镶嵌在黑色天鹅绒上的碎钻，璀璨而遥远。艾莉森的顶层公寓内，巨大的落地窗将这繁华景象尽收眼底。空气中飘散着顶级意式咖啡的醇香。
陈默坐在宽大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艾莉森手冲的咖啡。他面前的水晶茶几上，放着一份装帧精美的文件——《BuzzWire LLC Pre-seed轮初步估值分析报告》。艾莉森穿着舒适的丝质家居服，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姿态放松，眼神却锐利如鹰。
“这是基于过去三个月的广告收入复合增长率、用户行为数据（完播率、分享率、用户停留时长）、核心团队构成、技术壁垒（萨米拉的架构和算法模型）、市场潜力分析（对标奈飞、YouTube Shorts的不足）以及行业乘数，做出的初步估值。”艾莉森用指尖点了点报告封面，“我接触了三个最有可能对‘颠覆性媒体’下注的小型风投基金，他们的兴趣比预想的要高。保守估计，BuzzWire的Pre-seed轮估值区间在800万到1200万美元之间。”
这个数字，让陈默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下。几个月前，他还是个身无分文、濒临饿死的重生者。现在，他创造的东西，价值千万美元！饶是以他的定力，心脏也重重地跳了几下。
艾莉森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瞬间的情绪波动，继续冷静地分析：“当然，这只是纸面富贵。Pre-seed轮，我们计划融150万到200万美金，出让15%-20%的股份。这笔钱，”她目光灼灼地看着陈默，“将是我们‘烧钱’启动平台、正面迎击奈飞和YouTube Shorts围剿的关键弹药。萨米拉的服务器集群、加速节点、基础的市场推广、核心团队的进一步扩充…都需要真金白银。”
她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凝重：“但也意味着，你将正式进入资本的棋局。投资人的钱不是白拿的，他们会派出最精明的分析师，像解剖青蛙一样审视你的每一项数据、每一个决策、甚至团队每一个人的背景。他们会给你压力，质疑你的模式，试图影响你的方向。你准备好了吗，陈默？接受这种…无死角的审视？”
陈默放下咖啡杯，没有立刻回答。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被资本与梦想同时驱动的城市。千万盏灯火如同流动的星河，也像无数窥探的眼睛。他看到了奈飞（flix）那标志性的红色Logo在远处的大厦顶端闪耀，看到了代表着谷歌（YouTube母公司）的庞大园区灯火通明，更看到了无数隐藏在摩天大楼阴影里、如同秃鹫般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的金融资本——比如那个只见过侧影的艾娃·索恩和她背后的卡尔·温特斯。
“钱要烧，”陈默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响起，平静而坚定，“但必须烧在刀刃上。萨米拉的服务器和基础技术架构是地基，优先级最高。推广要精准，用‘土味’内容本身去吸引用户，而不是靠无意义的烧钱买量。股份…必须控制在20%以内，底线不容触碰。”
他转过身，背对着璀璨的城市夜景，面对艾莉森。窗外的光芒勾勒出他挺拔而略显单薄的轮廓，那双眼睛在逆光中却亮得惊人。
“至于审视？”陈默嘴角勾起一抹冷冽而自信的弧度，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那些即将拿着放大镜和计算器蜂拥而至的资本猎手，“让他们看。看得越仔细越好。”
他拿起茶几上那份价值千万的估值报告，轻轻弹了弹封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们要做的，是让他们看不懂我们如何用最‘廉价’的东西，撬动最庞大的用户和财富。然后…”陈默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己经看到了未来资本追逐的身影，“让他们不得不…跟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