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等一下。”
孟宴臣疾步上前,堪堪挡在丁佳慧身前。
画廊暖黄的顶灯在他镜片上投下一片阴影,将他慌乱躲闪的眼神藏起几分。
丁佳慧停住脚步,抱着手臂静静打量眼前局促的男人,不发一言。
孟宴臣喉结上下滚动,垂在西装裤侧的双手早己沁出薄汗,指腹无意识着西裤褶皱,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你是想要我的联系方式吧?”
丁佳慧突然轻笑出声,尾音带着蜜糖般的甜腻,却裹着冰碴。
她挺首脊背,脖颈扬起优雅的弧度,像只竖起尾巴的波斯猫,眼神里满是居高临下的骄矜,“可惜我对你,不感兴趣。”
话音未落,她故意将高跟鞋踩得清脆作响,从孟宴臣身侧擦过,发梢掠过他肩头时,带起若有似无的玫瑰香。
孟宴臣僵在原地,看着那抹浅蓝色身影渐渐融进画廊尽头的光影里。
镜片后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颓然垂落的手,像片失去生机的枯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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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色顶楼包厢内,水晶吊灯将暖光倾洒在真皮沙发上。
肖亦骁拧着眉,目光紧盯着刚落座就开始闷头喝酒的孟宴臣。
“宴臣,你这是要把自己灌死过去?”肖亦骁猛地按住孟宴臣再次举起酒杯的手,“从进门就闷声不吭,到底谁惹你生气了?”
孟宴臣倚着沙发靠背,眼尾泛着薄红,却只是含糊吐出三个字,“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肖亦骁夺过酒杯重重搁在茶几上,玻璃杯与大理石碰撞出清脆声响,“你不对劲,十分不对劲,万分不对劲!我想起来了,高考毕业那年你也是这副样子,喝得酩酊大醉,害得孟叔付姨以为是我带坏你,害我被我爸妈打得鼻青脸肿!”
孟宴臣垂眸盯着杯沿残留的酒渍,轻声吐出句“抱歉”。
“我要听的不是道歉!”肖亦骁急得首抓头发,绞尽脑汁猜测缘由,“难不成是国坤要破产了?不可能啊,我家破产你家都不可能破产。宴臣,到底怎么了?”
面对连珠炮般的追问,孟宴臣只是反复呢喃,“拿酒来。”
无奈之下,肖亦骁只能拨通内线。
片刻后,包厢门被推开,身着黑色制服的年轻服务员端着酒盘款步而入。
“是不是跟许沁有点像?”肖亦骁凑过来压低声音。
孟宴臣沉默着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着轻轻点了点头。
“她叫叶子,也是燕大的学生。”肖亦骁介绍道,却只换来对方又一次的沉默。
见孟宴臣又陷入自我封闭,他无奈地朝叶子摆摆手示意离开。
叶子转身时偷偷瞥了眼沙发上那个周身萦绕着孤寂气息的男人,他垂眸转动酒杯的模样,像是把所有情绪都锁进了琥珀色的酒液里。
门合上的瞬间,她鬼使神差地又回头看了一眼,才匆匆消失在走廊尽头。
……
奢华明亮卧室里,暖黄的壁灯洒下柔和光晕。
丁佳慧刚卸完妆,发梢还挂着未干的水珠,正准备步入浴室,门外就传来轻柔的叩击声。
“佳慧,妈妈可以进来吗?”丁雅琴温婉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可以。”丁佳慧应了一声,顺手披上丝绸睡袍。
门缓缓打开,丁雅琴踩着细高跟走进来,妆容精致的脸上带着关切。
她熟稔地拉过女儿的手,在柔软的床沿坐下,“佳慧,今天和金睿相处得怎么样?”
丁佳慧咬着下唇,神色有些黯然,“他不喜欢我。”话音落下,指尖无意识揪着睡袍的流苏。
丁雅琴目光扫过女儿明艳动人的脸庞,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他怎么会不喜欢你?瞧瞧你这模样,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
“妈,我真的能看出来。”丁佳慧别过脸,语气带着几分倔强,“不过这样也好,其实我对他也没什么感觉。”
“佳慧!”丁雅琴急得握住女儿的肩膀,声音不自觉拔高,“你长得比沈长清漂亮数十倍,学历更是甩她几条街。他既然肯陪你看画展,就说明心里是有你的!别这么轻易放弃。”
她深吸一口气,放柔了语气,“金睿可是深城最顶尖的商业新贵,要是能嫁进金家当未来的少夫人……”说到这,她眼底闪过一丝不甘,“你爸才会正眼瞧我们母女,咱们才能在沈家站稳脚跟啊。”
丁佳慧望着母亲眼中殷切又带着焦虑的目光,那些未说出口的委屈和无奈都咽回肚里。
她垂下眼睫,轻轻点了点头,丝绸睡袍随着动作滑落些许,露出白皙肩头,像是被月光浸染的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