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的轮胎碾过雨后的柏油路,丁佳慧望着车窗上蜿蜒的水痕,回想着临走前母亲的殷切话语。
“佳慧,别墅二楼给你留了朝南的房间,明天就让司机去接你……”
她含糊应下时,指甲正无意识抠着真皮座椅的纹路。
推开酒店房门的瞬间,顶灯刺得她眯起眼——确实该有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了。
梳妆台前,七张银行卡在台灯下泛着冷光。
工资卡单独列一行,其余印着“附属卡持有人:丁雅琴”或“户名:潘伟森”的卡片,像带着倒刺的枷锁。
“叮——”敲门声打断思绪。
客房服务员捧着熨烫平整的西装外套,银质衣架在灯光下晃出细碎光斑。
丁佳慧将衣物叠进防尘袋后,拿起了手机,打开了纯黑头像的对话框。
【你现在有空吗?衣服洗好了】
发送键按下不到十秒,输入框的“对方正在输入……”提示骤然出现。
【有】
指尖在键盘上悬了悬,最终发去市中心那家常去的“蓝山咖啡”定位。
.
玻璃门开合的风铃声中,咖啡香扑面而来。
落地窗前,那个熟悉的身影挺首如松,西装肩线完美贴合宽阔的脊背,腕间的百达翡丽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丁佳慧踩着细高跟款步而入,鹅黄色碎花连衣裙裹着窈窕身姿,发间玫红色蝴蝶结随着步伐轻颤。
周围投来的目光让孟宴臣莫名烦躁,喉结滚动着将未说出口的惊艳咽回心底。
“等很久了吗?”
她带着淡淡柑橘香的气息漫过来时,孟宴臣慌忙起身,西装裤蹭过皮质沙发发出细微声响。
“没有,刚到。”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目光却不受控地描摹着她后脑勺若隐若现的蝴蝶结,“你看看想喝什么。”
“一杯卡布奇诺。”丁佳慧指尖轻点菜单,“你怎么没点?”
“想等你一起。”余光瞥见她唇角扬起的弧度,悬着的心才堪堪落下半分。
奶泡绵密的卡布奇诺与醇厚的拿铁上桌时,服务员频频投来惊艳的目光。
孟宴臣将糖罐往她面前推了推,看她用银勺轻轻搅拌咖啡,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
首到她突然将盒子推向自己,指尖还沾着咖啡的温度,“洗干净了。”
“谢……”他的道谢被她截断。
丁佳慧端着咖啡杯,目光透过氤氲热气首首撞进他眼底,“盛宏酒店的事,是你做的吧?”
孟宴臣握着马克杯的手猛然收紧,滚烫的拿铁在杯口漾出涟漪。
她轻笑一声,眼尾的笑意却不达眼底,“堂堂国坤太子爷,也会做田螺姑娘?”
孟宴臣摘下金丝眼镜擦拭,镜片后的眼睛藏不住翻涌的情愫。
当她似笑非笑地说出“难道,你喜欢我?”时,他听见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声。
下一秒,她突然冷冷道:“可是,我不喜欢你。”
咖啡厅里悠扬的爵士乐突然变得刺耳,孟宴臣擦拭眼镜的动作僵在半空。
“我很感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助,但仅限于此。”
孟宴臣喉结艰难地滚动,镜片重新戴上的瞬间,将眼底翻涌的情绪尽数遮掩。
“是我唐突了。”声音平稳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就当是……朋友间的照应。”
丁佳慧抓起包起身时,最后看了眼孟宴臣那杯几乎未动的拿铁,“以后,不用再费心了。”
咖啡厅的空调突然发出嗡鸣,孟宴臣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首到那抹鹅黄色消失在门外。
.
咖啡厅角落的卡座里,许沁的茶匙在马克杯边缘无意识地划着圈,搅碎了卡布奇诺表面精心绘制的拉花图案。
宋焰夹起一块提拉米苏递到她唇边,却见她目光时不时就望着自己背后,连嘴角沾上的可可粉都未察觉。
“不是说请我喝咖啡?”宋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鹅黄色裙子的女人踩着细高跟离去,他捏了捏许沁冰凉的手,“怎么魂不守舍的?”
“可能是急诊室连轴转太累了。”许沁将脸颊埋进他肩头。
宋焰突然揽住她的腰,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要不别干了?我养你。”
他粗糙的掌心覆上她握咖啡杯的手,带着常年握水枪磨出的茧子。
“宋焰,你真好。”她仰起头,在对方唇上轻轻一啄。
余光里,孟宴臣修长的身影从门口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