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木门刚合上,丁佳慧就听见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急促声响。
“你可算回来了!沈长清和你爸爸现在就在书房……”
丁佳慧往后退半步,“沈长清和金睿迟早要结婚。”
“我这么操心为了谁?”丁雅琴压制着嗓音,“要不是为了让你……”
“别拿我当借口!你不甘心做了二十年见不得光的情人,想靠我上位!但我不是你的提线木偶!”
话音未落,脸颊突然传来火辣辣的疼——丁雅琴颤抖的手还停在半空。
“住口!想让你爸听见这些疯话?”
她拖着女儿跌跌撞撞往花园走,看西周没人了才说道:“我怀胎十月生下你,怎么可能害你?”
“那你撕碎我的准考证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会疼?”丁佳慧挣脱束缚,“有时候我真希望……真希望从没当过你的女儿。”
丁雅琴僵在原地,看着女儿单薄的背影消失在树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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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斜斜照进餐厅,潘伟森翻报纸的手顿住,目光扫过空荡的餐椅,“佳慧怎么还不下来?”
丁雅琴露出惯常的温柔笑,“这孩子,许是睡过头了。”
“我今早看见她出门了。可能吃惯了外面的饭,不想和我们坐在一起。”沈长清舀起一勺燕麦粥,瓷勺碰撞碗沿的声音格外刺耳。
丁雅琴扯出一抹笑,“佳慧向来懂事,说不定是有急事……”
“算了。不用管她。”潘伟森放下了手里的报纸,“倒是你和金睿的婚事——金家刚敲定和孟氏的合作,现在就想拖着联姻,分明是过河拆桥!”
沈长清急道:“爸爸,这可怎么办?”
“放心。”潘伟森伸手拍了拍她手背,“金家敢晾着我们,我有的是法子让他们后悔。”
“我想去公司实习。”沈长清突然抬头,面带害羞的笑意,“只要金家看到我的能力……”
“胡闹!你身体还没复原,还失去了以前的记忆,去了能干什么?等病养好了再说。”
丁雅琴适时搭话,“你爸爸是疼你,这些事哪用得着你操心?”
沈长清低头咬住荷包蛋,溏心蛋液在齿间爆开。
她在心里默念:再忍忍,等进了公司,一切都会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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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小姐,这套户型采用全景落地窗设计……”中介的推销声戛然而止。
丁佳慧望着样板间流光溢彩的吊灯,突然摸到包里震动的手机,“抱歉,接个电话。”
手机贴着耳畔发烫,丁佳慧捏着裙摆的手指微微收紧,“现在?”
听筒里传来孟宴臣特有的低沉嗓音,“陈行节教授临时有空,机会难得……”
陈行节这个名字,她在国外图书馆熬的无数个通宵里反复出现过。
竹里馆朱漆大门外,孟宴臣倚着灯笼柱。
丁佳慧踩着浅口单鞋下车,浅灰上衣的蕾丝领口随着呼吸起伏,发间粉色蝴蝶结被风掀起一角。
“陈教授的研究方向和你的硕士课题高度重合。”孟宴臣侧身引路时,袖口不经意擦过她手背,沉香气息裹着温热体温扑面而来,“听说你想读博,我提了句你的名字,他很感兴趣。”
包厢门推开的瞬间,满桌白发苍苍的教授里,陈行节夫妇坐在主位,旁边几个面孔看着眼熟——分明是她论文里引用过的学界泰斗。
陈教授眼角笑出的皱纹里都盛着和蔼,“宴臣总算把人带来了。”
孟宴臣垂眸替丁佳慧拉开雕花座椅,指节叩在桌面的声音清脆利落,却在碰到她裙摆时极轻地顿了顿。
“昨天宴臣夸了你一整晚。”陈教授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丁佳慧略微拘谨的脸,“说有位高中校友,论文写得比他当年还出彩。”
孟宴臣端茶的手僵在半空,耳尖泛起可疑的红。
接下来的一切都非常顺利,聊了半小时后,陈教授笑着点头,“随时来组里坐坐。”
陈教授的应允让丁佳慧激动得心跳飞快。
孟宴臣忽然开口,“佳慧的本科和硕士都是在国外念的,可能有些国内的地方不太懂。还希望陈教授多指点。”
他端起茶杯的动作优雅从容,袖口露出的腕表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丁佳慧猛地转头看向他,却只捕捉到男人侧脸流畅的下颌线。
陈教授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镜片后的笑意愈发意味深长,“宴臣这话说得见外了,佳慧这样的人才,我们组里求之不得。”目光落在丁佳慧紧握茶杯的手上,“国外的学术体系和国内确实有些差异,不过年轻人脑子活,适应起来快。”
“那就多谢陈教授了。”丁佳慧放下茶杯,笑容甜,“以后还请您多费心。”
她余光瞥见孟宴臣唇角若有若无的弧度,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