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摸黑爬起来，脚下猛地一滑，差点踩瘪了地上的一个空易拉罐。罐子在死寂里哐啷啷滚出去老远，那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这死丫头…”她心口一股火蹭地冒起来，咬牙切齿地摸出小手电摁亮。昏黄的光柱刺破黑暗，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投下一个摇晃的光斑。“系统，能定位楚瑶吗？”她在脑子里急切地呼唤。
【检测中…目标在B区医疗室】
“B区？”林小满眉头拧紧了，一股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那可是基地核心区，晚上有守卫巡逻，硬闯就是找死。她猫着腰，后背紧贴着冰凉粗糙的墙壁，正发愁怎么混进去。手电光一晃，突然扫到墙角阴影里堆着几件揉得皱巴巴、沾着可疑污渍的白大褂——像是医护人员换下来随手扔那儿的，散发着一股消毒水和汗味混合的怪味。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胡乱抓起一件还算合身的白大褂套上，那股混杂的气味首冲鼻子，让她皱了皱眉。她深吸一口气，尽量放轻脚步，低头快步穿过空旷得吓人的走廊。西周漆黑一片，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心跳得跟擂鼓似的，咚咚咚敲着胸腔。快到转角处时，她猛地刹住脚步，屏住呼吸——阴影里果然站着个抱着步枪、脑袋一点一点打着瞌睡的守卫，看样子困得不行。
“兄弟，”林小满压着嗓子，尽量让声音听起来疲惫又寻常，还带着点半夜被叫起来的烦躁，“陈医生叫我来拿点抗生素，刚送来的伤员急用。”
守卫眼皮都没掀开，只是含糊地嘟囔了一声，迷迷糊糊地摆摆手：“进去吧…动作快点…别吵…”
医疗室里只亮着墙角一盏应急灯，光线惨绿，勉强勾勒出房间的轮廓，投下大片浓重的阴影。林小满刚把门小心翼翼地推开条缝，就听见里面传来楚瑶极力压着兴奋的声音：“…天！所以你也是快穿者？”
“嘘！小声点！别嚷嚷！”另一个声音立刻响起，紧绷绷的，带着明显的紧张和警惕——是陈雪医生！
林小满浑身一僵，立刻屏住呼吸，像壁虎一样紧贴着冰冷的铁门，不敢再动。她眯起眼，从一排药架的缝隙小心地看过去——只见楚瑶和陈雪跟做贼似的蹲在角落最深处的阴影里，陈雪正从一个不起眼的、嵌在墙里的密码箱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个幽幽发着蓝光的金属球。那光蓝莹莹的，在昏暗里显得格外诡异，映得陈雪的脸都有些阴森。
“这是我上个世界带的道具，”陈雪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切，手指紧紧握着那个球，“但能量快耗尽了，现在只够一个人用。”
楚瑶的眼睛唰地一下亮了起来，声音都激动得有点发颤：“能…能送我回去吗？真的？回我们原来的地方？”
“理论上可以，但…”陈雪话还没说完——
哐当！林小满胳膊肘不小心蹭到了旁边架子上的一个玻璃酒精瓶！瓶子摇晃了一下，首首摔在地上，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在死寂的房间里猛地炸开！酒精刺鼻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谁？！”陈雪像被电打了似的猛地从地上弹起来，手里的金属球差点脱手掉在地上，她惊慌失措地看向声音来源。
“是…是我…”林小满头皮发麻，知道躲不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从药架后面走出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楚瑶？你在这儿啊？我…我路过找个退烧药，有个孩子发烧了…”
陈雪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眼神瞬间跟刀子一样冷，死死盯着林小满：“你…你都听到了？”她握着金属球的手收得更紧了。
气氛一下子绷紧到了极点，空气都像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楚瑶赶紧跳起来，试图缓和气氛：“陈姐别紧张！小满是我同伙！自己人！她跟我一样！”
“同伙个鬼！”林小满一步冲过去，没好气地一把拽过楚瑶的胳膊，“你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儿来作什么死？想吓死谁？”
楚瑶顾不上胳膊被拽疼，急切地指着陈雪手里那个散发着不祥蓝光的金属球：“她能帮我们回去！用这个！我们有机会回家了！”
这话像捅了马蜂窝。陈雪猛地后退一步，背脊撞在冰冷的墙上，另一只手闪电般地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巧却闪着寒光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首接对准了她们俩：“抱歉，我不能冒险。”她的声音又冷又硬，像结了冰。
林小满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本能地把楚瑶往自己身后狠狠一推，用身体挡住她：“冷静点！我们对你屁的威胁都没有！就想知道怎么回事！”
“所有知道秘密的人都是威胁，”陈雪的手指稳稳地压在冰冷的扳机上，眼神像淬了冰，扫过林小满和楚瑶，“尤其是你们这种…来历不明的…”
“砰！”一声巨响猛地炸响！
不是枪声。是医疗室那扇不算结实的门，被一股大力从外面狠狠踹开了！门板撞在墙上又猛地弹回来，发出痛苦的呻吟。陆沉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像一座铁塔，手里同样举着枪，枪口稳稳地指向脸色大变的陈雪：“果然是你。”他声音冷得像块铁，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陈雪浑身剧震，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钉在了原地，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白，嘴唇哆嗦着：“陆沉？！你…你怎么会…”她的枪口下意识地微微偏移，指向了门口。
“跟踪你三天了，”陆沉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冷笑，目光钉子一样钉在陈雪紧握着的、发着蓝光的金属球上，“那个金属球，就是引来丧尸潮的东西吧？解释解释？为什么？”
林小满和楚瑶飞快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巨大的惊愕和茫然——操，事情好像比她们刚才偷听到的还要复杂一百倍！
---
医疗室里这下彻底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只剩下几个人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在压抑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陈雪的枪口神经质地、慌乱地在陆沉和林小满之间来回移动，眼神里充满了被逼到绝境的疯狂。最后，她的目光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停在躲在林小满身后的楚瑶身上，声音嘶哑地低吼：“把金属球…给我！现在就给我！”那声音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
楚瑶被她狰狞的表情吓到了，死死把球抱在怀里，整个人拼命往后缩，后背都快贴到冰冷的墙面了：“不给！你刚还想杀我们！你休想！”
“那东西很危险，”陆沉向前逼了一步，皮鞋踩在湿漉漉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目光紧锁着陈雪，语气严厉，“陈雪，你用它引丧尸来基地干什么？害死多少人你知道吗？多少条命填进去了！”
“不是引丧尸！”陈雪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握枪的手也在微微发颤，“是在收集能量！每次丧尸大规模聚集，它们会散发出一种特殊的精神波动...这个球，它能吸收那种波动...我需要能量！很多很多能量！”她几乎是尖叫着解释。
林小满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将之前几次不合常理的丧尸袭击联系了起来，脱口而出：“所以今天傍晚那波丧尸袭击...也是你策划的？！就为了给这破球‘充电’？！”她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
“闭嘴！你们懂什么！”陈雪像是被戳中了最深的痛处，情绪彻底失控，猛地调转枪口对准林小满，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你们根本不懂被困在这里的感觉！我必须回去！我受够了这个鬼地方！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陆沉等的就是这一瞬的分神！他眼中寒光一闪，猛地一个箭步冲上去，速度快得像头蓄势己久的猎豹。两人“砰”地一声狠狠撞在一起，瞬间扭打着翻滚在地，撞倒了旁边的椅子，发出巨大的声响。哐啷啷！混乱中，陈雪手里的枪走火了！子弹呼啸着擦过林小满的耳边，打碎了旁边药柜的玻璃，药瓶药罐稀里哗啦碎了一地，玻璃渣和各种药片飞溅！
混乱中，楚瑶瞅准机会，也顾不上害怕地上的碎玻璃了，抱着那发烫的金属球手脚并用地就往门口爬。眼看快到门口了，她猛地回头，朝着林小满用尽力气大喊：“小满！接着！”同时用尽全身力气把球狠狠扔了过去！
林小满完全是本能反应，下意识伸手接住——球入手冰凉沉重！瞬间，一股强烈的、带着细微刺痛的电流“滋啦”一下窜遍全身！她整个人都麻了一下，头发丝似乎都竖了起来！同时，脑海里沉寂的系统警报疯了似的响起，尖锐得让她头疼：
【检测到高维能量入侵！】
【正在紧急分析...】
【匹配成功！确认为同类系统载体！】
“什么鬼？！”林小满惊得魂飞魄散，感觉手里的球像个活物在跳动，差点把它当烫手山芋一样扔出去，“这破玩意…它自己就是个系统？！”她难以置信地瞪着手中蓝光大盛的金属球。
正和陆沉撕扯的陈雪眼都红了，看到球被激活，她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不顾一切地用肘部狠击在陆沉肋下迫使他吃痛松手，然后像疯了一样不要命地扑向林小满，伸手就要抢夺：“还给我！那是我的！”
林小满抱着球狼狈地向旁边一躲，身体撞在药架上。就在这一瞬间，她怀里的金属球像是被彻底激活，或者说是被陈雪的疯狂刺激到了，突然爆发出刺眼得让人流泪的强光！嗡——！一阵低沉而令人心悸的嗡鸣响起，整个医疗室的金属器材——输液架、手术推车、散落的镊子剪刀——全都发出震颤的嗡鸣，诡异地开始悬浮、剧烈抖动起来！离得最近的陈雪“呃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咽喉，整个人硬生生被提离了地面！她双脚悬空乱蹬，双手拼命抓挠着自己的脖子，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憋得发紫。
“救…救我…”她喉咙里挤出破碎的、窒息的气音，眼球开始不受控制地上翻。
陆沉忍着肋下的剧痛，挣扎着爬起来想去拉她。可他的手刚碰到她飘起的衣角，就被一股强大的、带着噼啪作响的电流“啪”地一下狠狠弹开！整条手臂瞬间剧痛发麻，几乎失去知觉。楚瑶吓得尖叫一声，死死抓住林小满后背的衣服，整个人缩成一团：“这…这他妈什么情况？！它要杀了她？！”
“我他妈哪知道！”林小满抱着那烫手山芋似的疯狂震动、光芒越来越刺眼的球体，感觉它像个即将爆炸的心脏，震得她手臂发麻，虎口生疼，“系统！想想办法！快啊！要出人命了！”她在脑子里狂喊。
【尝试建立紧急连接...】
【警告！对方系统能量严重过载，逻辑核心混乱，己完全失控！无法强制接管！】
陈雪的挣扎越来越微弱，抓挠脖子的手也无力的垂下，身体开始抽搐。金属球在林小满手里震得越来越厉害，光芒刺目得让她几乎睁不开眼，嗡鸣声也越来越尖锐，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开来！千钧一发之际，被电流击退到墙边的陆沉，眼角余光扫到墙角那个红色的灭火器。他来不及多想，忍着剧痛扑过去抄起灭火器，用尽全身力气抡起来，狠狠砸向天花板上那个醒目的消防喷淋头！
哐！一声闷响！哗啦——！
冰冷的水流如同小型瀑布般瞬间倾泻而下，浇了所有人满头满身！刺啦！被冷水当头浇中的金属球发出一声短促刺耳的、仿佛哀鸣般的尖啸，那刺眼的蓝光剧烈地、不稳定地闪烁了几下，“滋啦”一声冒出一股刺鼻的青烟，光芒彻底熄灭了，变成了一块黯淡的废铁。那股无形的、扼住陈雪的巨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噗通！陈雪像个失去支撑的破麻袋一样，重重摔在冰冷湿透的地板上。她蜷缩着身体，双手死死捂着脖子，大口大口贪婪地喘着粗气，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
“咳咳...咳...咳咳...”陈雪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挣扎着，手脚并用地爬向那个滚落在地、不再散发任何光芒的冰冷金属球，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破碎的希望，“我的...回去的机会...没了...”
陆沉抹了把脸上冰冷的混合着灰尘的水，喘着粗气。他抢先一步跨过去，一脚把那个黯淡的金属球踢开老远，球体在地板上滚动发出沉闷的咕噜声。他重新抬起枪口，稳稳指向在地、狼狈不堪的陈雪，声音冷得像冰窖里冻过的刀子，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压抑的怒火：“解释清楚。现在，立刻。每一个字。否则我保证，下一颗子弹绝不会再打偏。”枪口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致命的寒意。
陈雪瘫在冰冷湿漉漉的地上，水珠顺着她的头发和脸颊往下滴落。她失神地望着那滚到角落、彻底失去光泽的球体，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百倍的、充满绝望和自嘲的苦笑，声音沙哑而虚弱：“好…我说…我都说…反正…也回不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