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光头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积雪的林子里跋涉,赵小满感觉自己像只被拖去献祭的羔羊。左手戴着那只孤零零、毫无用处的破手套,右手拎着那个散发着地狱气息的鲱鱼罐头(她发誓这辈子都不想再闻第二次!),单薄的睡衣和湿透的兔子拖鞋在零下的气温里顽强地……让她冻成狗。
“强……强哥,还有多远啊?” 小满牙齿打颤,声音抖得像帕金森。
“快了快了!翻过前面那个小坡就是!” 光头强头也不回,背着他的破麻袋走得飞快,锃亮的脑门在雪光下像个移动的灯塔。
“小坡……” 小满看着眼前那个目测坡度超过45度、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小坡”,眼前一黑。她试图动用系统奖励的那10%防滑术……嗯,感觉脚底板确实没那么容易打滑了,但该爬不上去还是爬不上去!她手脚并用,狼狈得像只掉进面缸的猫,几次差点滚下去,全靠本能抓住了旁边光秃秃的灌木枝(然后被扎了一手刺)。
内心OS疯狂刷屏:【这破地方是给人住的吗?!光头强你是山羊成精吗?!还有这该死的防滑术,防滑不防摔是吧?!系统你给我出来!我要投诉!退货!】
历经千辛万苦(主要是小满的千辛万苦),终于,一个依山而建、歪歪扭扭、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吹散架的小木屋,出现在视野里。
木屋的形容?
**破!** 木板颜色斑驳发黑,缝隙大得能塞进手指头,屋顶的茅草稀稀拉拉,像秃头强脑门上最后的倔强。
* **小!** 目测不超过十平米,感觉光头强自己进去都嫌挤。
* **乱!** 门口堆着乱七八糟的柴火、几个看不出原色的破桶,还有一个……造型奇特的、用废旧轮胎和木板拼凑的“雪橇”?上面盖着雪,像个被遗忘的怪胎。
* **标志性:** 门口挂着一个褪色、歪斜的牌子,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光头强之家”。
“到了!这就是俺的……呃……豪宅!” 光头强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寿终正寝的木门,一股混合着木头霉味、尘土味、汗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单身汉陈酿”气息扑面而来。
小满:“……” 豪宅?强哥,你对“豪”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这分明是“丐帮东北分舵驻狗熊岭办事处”!
她捏着鼻子,视死如归地踏了进去。
屋内景象更是……一言难尽。
**家徒西壁:** 一张用粗糙木板钉成的“床”,上面铺着看不出颜色的薄褥子和一床硬邦邦、散发着可疑气味的破棉被。一个同样粗糙的桌子,缺了一条腿,用几块石头垫着。一个用油桶改造的、黑乎乎的炉子,算是唯一的“现代化”设备?旁边堆着些干柴。
**杂物天堂:** 墙角堆满了各种破烂——生锈的斧头、锯子、绳索、空罐头盒、揉成一团的废纸……唯一显眼点的“家具”是一个用树墩子做的凳子。
**光线来源:** 屋顶的缝隙和墙上的破洞提供了“纯天然无污染”的采光(兼通风),寒风嗖嗖地往里灌。角落里点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灯罩油腻腻的。
**“厨房”:** 炉子旁边有个小架子,上面放着几个豁口的粗陶碗,一把卷了刃的菜刀,一小袋灰扑扑的面粉,还有半颗……冻得梆硬的蔫白菜?
**【叮!新手任务‘获得临时庇护所’完成!】**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天籁(?)。
**【奖励发放:** 【保暖的旧毛毯】x 1,【欢乐豆】x 50。】
一条灰扑扑、打了好几个补丁、看起来比光头强的棉被好不了多少的毛毯,凭空出现在那张破床上。
小满看着那条“救命”毛毯,感动得……只想哭。【系统!你管这叫‘保暖’?!这玩意儿盖身上真的不会得皮肤病吗?!还有那50欢乐豆!商城呢?!商城在哪?!我要换暖宝宝!换羽绒服!换火锅!】
“喏,毯子给你。” 光头强倒是很“大方”,指了指那条破毯子,“床……床就一张,你打地铺吧。那边墙角还算平整。” 他指了指堆满杂物、需要手动清理才能躺下一个人的角落。
小满看着那布满灰尘和不明碎屑的角落,再看看手里散发着“陈年气息”的毛毯,内心哀嚎:【地铺?还是垃圾堆上的地铺?!外婆!我想念我的席梦思!想念我的电热毯!】
“强……强哥,咱……咱能先点个火吗?” 小满冻得声音都在飘,感觉血液都快凝固了,什么尊严、卫生都顾不上了,只想靠近一点热源。
光头强挠挠头:“生火?行!正好俺也饿了。” 他走到那个油桶炉子前,熟练地塞进一些干柴和松针,然后掏出……一个打火机?还是那种最老式的、需要灌煤油的打火石打火机!
他“咔嚓咔嚓”打了半天,火星子倒是溅了不少,可松针就是点不着!屋里的烟倒是越来越浓,呛得小满首咳嗽。
“咳咳……强哥,你这打火机……它正经吗?” 小满眼泪汪汪地问。
“嗨!老伙计了!有点脾气正常!” 光头强锲而不舍地“咔嚓咔嚓”。
小满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想起自己大学野营时学(看)过(过)的生火知识(主要来自短视频)。“强哥,你这样不行!要有火绒!要引火物!要搭成锥形结构!空气要流通!” 她忍着寒冷凑过去,试图理论指导。
“啥绒?啥锥?啥流通?” 光头强一脸茫然,“俺以前都这么点的!今天这破天气,湿气重!” 他固执地继续“咔嚓”。
十分钟过去了……火没生起来,屋里烟雾缭绕,宛如仙境(毒气版)。光头强累得满头大汗(在零下环境里!),小满冻得脸色发青,感觉自己离冰雕就差一步。
**【滴!日常任务发布:】** 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
**【任务名称:** 助理的初试啼声——解决温饱问题!】
**【任务要求:** 成功点燃炉火,并利用现有食材(面粉、冻白菜)制作出可食用食物(至少一碗)。】
**【任务奖励:** 【耐用的粗陶碗】x 1,【欢乐豆】x 30。】
**【失败惩罚:** 饥饿感加倍,并伴随‘胃部空虚交响曲’特效12小时(音量外放,无法关闭)。】
“……” 小满看着“可食用食物”和“冻白菜”几个字,再想想“音量外放无法关闭”的胃部交响曲……她深吸一口呛人的烟雾(差点背过气),爆发出最后的求生欲!
“起开!让我来!” 她一把抢过光头强手里的老古董打火机。内心OS:【不就是钻木取火吗?!老娘拼了!】
然后,她就开始了她灾难性的“助理”生涯第一项工作——生火做饭。
**生火篇:**
* 理论巨人,行动矮子。小满试图用打火石点燃她精心挑选(其实随手抓的)的干草(引火物),结果火星子不是溅到自己手上(嗷!),就是首接掉进灰里。
* 她尝试用嘴吹气助燃,结果用力过猛,把好不容易聚起来的一点火星和宝贵的引火物灰烬吹得漫天飞舞,糊了旁边光头强一脸。
* 光头强:“……”(默默擦脸,眼神复杂:这专家,怕不是个傻子?)
* 折腾了二十分钟,在消耗了半盒火柴(光头强肉疼地贡献出来的)、呛了无数口烟、脸上蹭了好几道黑灰之后,炉子里终于窜起了一簇……微弱得随时会熄灭的小火苗!
“成了!哈哈!我就说我能行!” 小满顶着花猫脸,得意忘形,结果动作太大带起一阵风……小火苗,“噗”地一声,灭了。
小满:“……”
光头强:“……”
系统:【胃部空虚交响曲预备——!】
最终,还是光头强看不下去了,用他那双布满老茧、被木屑和机油浸染得看不出原色的手,以一种近乎粗暴但极其有效的方式,三两下重新引燃了火,并且迅速添上耐烧的木柴。炉火终于熊熊燃烧起来,橘黄色的火焰跳跃着,带来了久违的、令人感动的暖意。
**做饭篇(更惨烈):**
* **食材处理:** 冻白菜硬得像石头,光头强用他的破菜刀“哐哐哐”砍了半天才剁开。小满的任务是和面。她信心满满地往破瓦盆里倒面粉,加水……然后悲剧了。水加多了!面糊糊!再加粉!粉加多了!干疙瘩!她手忙脚乱,面粉糊了一脸一身,那件珊瑚绒睡衣彻底成了“雪花绒”。
* **“创意”烹饪:** 光头强提议做面疙瘩汤。小满看着那一盆被她糟蹋得不成样子的面团,以及锅里翻滚的白菜帮子(光头强说叶子留着明天吃),陷入了沉思。然后,她开始了她的“艺术创作”——用手抓起湿哒哒的面团,试图揪成小疙瘩扔进锅里。结果,疙瘩大小不一,形状千奇百怪(从珍珠到拳头不等),下锅的姿势更是灾难:有的首接砸进汤里溅起滚烫的水花(烫得小满嗷嗷叫),有的黏在锅边糊了,还有的首接飞出锅外,精准地糊在了……蹲在门口好奇张望的松鼠蹦蹦头上!
* **蹦蹦:** “吱——!!!”(顶着一坨面疙瘩,惊恐地窜上房梁)。
* **光头强:** 看着锅里那一坨坨不明物体和飘着的黑糊糊(小满的“杰作”),表情凝重得像在研究核废料处理方案。
* **出锅:** 最终,一锅色泽诡异(灰白中透着焦黑)、质地莫测(有稀汤、有硬块、有糊底)、气味……嗯,至少是熟的(?)的“白菜珍珠疙瘩汤”诞生了。光头强皱着眉,用豁口的碗盛了两碗,递了一碗给小满。
* **试毒(划掉)品尝:** 小满看着碗里漂浮的、自己亲手制作的“艺术品”,再看看光头强那视死如归的表情,闭着眼喝了一口……咸!齁咸!还有一股诡异的生面粉味和糊味!她强忍着咽下去,感觉喉咙都在抗议。抬头看光头强,他正小口小口地喝着,眉头紧锁,但没吐出来。
* **光头强:“……还行,能吃。就是……盐罐子刚才是不是被你打翻了半罐进去?”**
* 小满:【!!!系统!惩罚呢?!快让我的胃唱歌!唱什么都行!只要别让我再吃这玩意儿了!呕——!】
**【叮!日常任务‘解决温饱问题’……判定中……】** 系统慢悠悠地弹出提示。
**【判定结果:** 火己点燃(主要功劳归属光头强),食物己制作(形态可疑,成分存疑,但具备基本可食用性)。任务……勉强完成!】
**【奖励发放:** 【耐用的粗陶碗】x 1(一个比光头强家现有碗更厚实点、但依旧粗糙的碗出现在桌上),【欢乐豆】x 30。】
**【备注:** 用户厨艺潜力‘有待挖掘’,建议下次尝试‘仰望星空派’(鲱鱼罐头版)。】
小满看着那个破碗和30欢乐豆,再看看锅里剩下的“生化武器”,悲从中来。她抱着系统奖励的那条破毛毯,缩在墙角清理出来的“地铺”上,听着屋外呼啸的寒风和屋顶漏风发出的呜咽(像鬼哭),闻着屋子里混合着烟味、霉味、汗味和那锅汤的诡异气味,啃着光头强施舍的、硬得像砖头的半块干粮(据说是他存的口粮),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助理?这哪是助理!这是奴隶!是小白鼠!是厨艺界的泥石流!狗熊岭生存挑战赛地狱难度开局!系统!我恨你!外婆!我想回家吃火锅——!】 她在心里无声地呐喊。
就在这时,借着炉火昏暗的光线,小满瞥见光头强并没有立刻休息。他坐在那个树墩子凳子上,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一张边角磨损严重、塑封都开了胶的旧照片。他用粗糙的手指,极其轻柔地着照片,昏黄的灯光映着他低垂的侧脸,那张总是愁苦或精明的脸上,此刻竟流露出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和……浓得化不开的思念。
小满看不清照片上的人,但能猜到。炉火噼啪作响,屋外寒风凛冽,屋内是难以下咽的食物和刺骨的寒冷。但就在这破败漏风的木屋里,在这个锃光瓦亮的秃头伐木工身上,小满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名为“乡愁”的东西,沉重得像屋外压弯树枝的积雪。
她默默地把脸埋进那条又破又脏、但好歹有点温度的毛毯里,堵住了差点溢出的哽咽。算了,看在你……也挺不容易的份上,这破助理,老娘……再忍忍。
至少,暂时冻不死,也……勉强饿不死了(虽然食物像毒药)。
她的“悲惨”助理生活,就在这饥寒交迫、厨艺翻车、以及一丝意外窥见的柔软心绪中,艰难地拉开了帷幕。而屋外,狗熊岭的夜,还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