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最初的密闭房间。灰白色的墙壁，柔和的白光，没有门窗的封闭空间。就好像刚才的木质房间只是一场梦。
但他知道那不是梦。
因为他的身体里确实多了什么东西。
他能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敏锐，就像是原本模糊的世界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周围的一切都在向他传递着信息——墙壁的材质、空气的流动、甚至是这个房间隐藏的秘密。
这就是所谓的“感知”能力？
白夜试探性地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墙壁上。瞬间，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大脑深处传来，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在同时刺入。他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但同时，他也“看”到了墙壁背后的东西。
那不是普通的建筑材料。墙壁内部有着复杂的纹路，像是某种生物的血管，正在缓缓蠕动。而在这些纹路的最深处，他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恶意，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凝视着他。
疼痛让他不得不中断感知。白夜大口喘着气，心跳如雷。
原来如此。每次使用这个能力，都要承受这样的痛苦。这就是所谓的副作用。
但更让他不安的是刚才那些问题的含义。
最珍视的人：白建国，李秀华。
最恐惧的事物：死亡。
愿意付出的代价：一切。
现在回想起来，这三个问题之间有着明显的关联。如果有什么存在想要伤害他最珍视的人，而他最恐惧的是死亡，那么为了保护家人，他确实愿意付出一切。
包括成为某个未知存在的信徒。
该死。他中了圈套。
而且拿起笔的那一刻，他确实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强迫，让他无法撒谎，只能写下内心最真实的想法。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窥探他的内心，强迫他暴露最脆弱的部分。
白夜握紧拳头。他从小就不喜欢被人算计，哪怕对方可能是神。
墙面再次泛蓝光，新的文字出现：
【恭喜成为信徒】
【你现在拥有了取悦祂的资格】
【任务：收集绝望】
【每收集一份纯粹的绝望，你将获得奖励】
【完成度：0/10】
收集绝望？白夜皱眉。这是什么鬼任务？
【注意：信徒拥有返回现实世界的权利】
【但必须完成任务，否则将面临惩罚】
【惩罚内容：你最珍视的人将承受痛苦】
白夜的血液瞬间凝固。
果然。他们抓住了他的弱点。
养父母现在在哪里？他们安全吗？那些黑雪有没有伤害到他们？
一想到白建国和李秀华可能正在承受痛苦，白夜就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恐惧。这种恐惧甚至超过了对死亡的恐惧。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现在不是恐慌的时候。既然对方给了他任务，说明他们还有利用价值。只要完成任务，就能保护家人。
但是，收集绝望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想着，房间突然发生了变化。墙壁开始融化，像是被高温烤化的蜡烛。白夜警觉地后退，但很快发现这不是攻击，而是环境的转换。
当一切停止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全新的空间里。
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地下室，石制的墙壁上布满了青苔，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腐朽的味道。昏暗的光线从头顶的一个小窗户透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三个人蜷缩在角落里，其中一个是中年妇女，正在无声地哭泣；一个是年轻男子，双手抱头，身体在剧烈颤抖；还有一个是老人，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
他们都穿着普通的衣服，看起来像是普通的市民。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同样的表情：绝望。
白夜明白了。
这就是他需要“收集”的绝望。
但是，怎么收集？难道要他去增加这些人的痛苦？
正想着，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不是之前那种冰冷的系统提示，而是一个低沉、充满磁性的男声：
“不错的选择，白夜。”
白夜警觉地环顾西周，但没有看到任何人。
“你听到的是祂的声音。”声音继续说道，“你现在是祂的信徒，自然可以听到祂的旨意。”
“你就是那个'祂'？”白夜问道。
“祂是超越你理解的存在。我只是祂的使者。”声音说，“你可以叫我引导者。”
“为什么要我收集绝望？”
“因为绝望是最纯粹的情感。在面临死亡时，在失去一切时，人类会展现出最真实的自己。而这种真实，是祂所需要的养分。”
白夜感到一阵恶心。“你们把人类当作食物？”
“不要用如此低级的词汇。”引导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悦，“祂是在净化这个世界。那些黑雪，那些试炼，都是为了筛选出真正有价值的存在。”
“那些被黑雪杀死的人呢？”
“他们没有价值。”引导者的回答冷酷得让人发指，“就像这里的三个人。他们己经被绝望彻底吞噬，失去了作为人类的意义。与其让他们痛苦地活着，不如让他们的绝望发挥最后的价值。”
白夜看向角落里的三个人。中年妇女仍在哭泣，但哭声己经变得微弱；年轻男子的颤抖越来越剧烈，像是随时会崩溃；老人依然呆坐着，但白夜注意到他的眼中有泪水在流淌。
这些人确实很痛苦。但是…
“我不会伤害无辜的人。”白夜坚定地说。
“谁说要你伤害他们？”引导者笑了，“你只需要收集他们的绝望就够了。伸出手，触碰他们，然后用你的感知能力。”
白夜犹豫了。使用感知能力会带来痛苦，但如果不完成任务，养父母就会受到伤害。
而且，如果这些人己经被绝望吞噬，那么…
不，他不能这样想。每个生命都有价值，不管他们现在的状态如何。
“如果我拒绝呢？”
“那么你的养父母会立刻感受到你现在承受的痛苦。”引导者的声音变得冰冷，“而且是十倍的强度。”
白夜的心脏猛地收缩。十倍的强度？那他们会活活疼死的。
“你可以选择。”引导者继续说道，“救这三个己经没有希望的陌生人，还是救你最珍视的家人。”
这是一个残酷的选择。
白夜闭上眼睛，拳头握得发白。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走向了中年妇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