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念对着盘子里的樱桃核发呆时，脆响从窗外传来。她探头一看，王公子正举着串青杏往嘴里塞，酸得五官皱成一团，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这破果子酸得能掉牙，” 王公子把剩下的青杏扔进竹筐，“还不如你做的樱桃酱甜。”
唐念念看着筐里寥寥几种水果 —— 青杏、樱桃、半熟的李子，突然觉得喉咙发干。这就是长安初夏的全部水果了？她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玉簪，想起谢临信里提过的江南杨梅，紫莹莹的果子裹着细绒毛，咬下去酸得人眯眼，回味却带着清甜。
“小姐，西域的葡萄到了！” 小翠抱着个藤筐跑进厨房，紫色的葡萄粒挤得满满当当，沾着的晨露在阳光下像碎钻。
唐念念捏起颗扔进嘴里，果皮咬破的瞬间，甜汁在舌尖炸开。可吃了没几颗就腻了 —— 这葡萄除了甜还是甜，不像现代的巨峰葡萄，甜里带着点恰到好处的酸，果肉还多汁。她突然怀念起冰箱里的冰镇西瓜，红瓤黑籽，挖一勺塞进嘴里，凉丝丝的甜能浇灭整个夏天的燥热。
“西瓜是什么？” 张婉儿啃着青杏凑过来，酸得首伸舌头，“能有葡萄甜吗？”
唐念念在案板上画了个圆滚滚的西瓜，添上黑色的籽：“比葡萄甜十倍，水分多到能当水喝，夏天抱着半个用勺子挖着吃，简首是神仙日子。”
张婉儿听得眼睛发亮：“真有这种果子？那得多大啊？”
“比你的肚子还大，” 唐念念笑着拍了拍她的腰，“可惜唐朝没有，不然我肯定做西瓜冰沙给你吃 —— 把西瓜瓤冻成冰，再搅成碎渣，撒点葡萄干，绝了。”
这话勾起了她的馋虫。唐念念翻出所有能找到的水果，决定自己创造点花样。她把青杏去核煮成蜜饯，加了三倍的糖才压下那股涩；把李子切片泡在米酒里，做成酸甜的果酒；最得意的是用葡萄汁做果冻 —— 把葡萄榨成汁，加琼脂（她让药铺掌柜特意留的）熬成冻，切成方块裹上椰蓉（用西域椰枣磨的粉代替），晶莹剔透的像块紫水晶。
“这冻子 QQ 弹弹的，” 苏文瑾尝了块葡萄果冻，眼里闪过惊奇，“比江南的杏仁冻更清爽。”
“那是，” 唐念念叉着腰，“这叫葡萄椰蓉冻，现代秘方！” 她突然想起什么，往果冻上淋了点蜂蜜，“再加点甜，弥补没有西瓜的遗憾。”
苏文瑾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突然从袖中取出张字条：“谢临托人带的信，说江南的枇杷熟了，问你要不要尝尝。”
唐念念展开字条，谢临的字迹里透着笑意：“知长安果少，己备枇杷十斤，用冰窖藏着送来，望解夏渴。” 她捏着字条跑到院子里，望着东方的天空，仿佛能看见载着枇杷的马车正穿过秦岭，车辙里都带着果香。
可等枇杷送到时，唐念念又犯了愁。黄澄澄的果子软乎乎的，稍微碰一下就烂了，根本放不住。她灵机一动，把枇杷剥了皮煮成果酱，加了点柠檬汁（用酸梅汁代替的），酸甜的味道竟和现代的枇杷膏有几分像。
“抹在馒头上吃，” 她给每个朋友都装了罐，“就当提前尝了秋天的味道。”
李月娥收到枇杷酱时，正对着盘李子叹气：“这破果子除了酸还是酸，真羡慕你能想出这么多吃法。”
唐念念突然有了主意。她把所有能找到的水果都切成块，青杏、李子、樱桃、葡萄，淋上蜂蜜和酸奶（用羊奶发酵的），做成了份简易水果沙拉。红的、紫的、黄的果肉堆在白瓷盘里，看着就有食欲。
“这叫水果沙拉，” 她叉起块李子递过去，“酸的甜的混在一起，比单吃好吃多了。”
李月娥犹豫着尝了口，眼睛突然亮了：“酸里带甜，还有奶香！比蜜饯爽口多了！”
这话说得唐念念心里一动。她开始变着法子折腾这些有限的水果：把葡萄晒成葡萄干，掺进蛋糕里增加口感；用青杏汁和面，蒸出带着果香的馒头；甚至把李子泡在白酒里，做成简易的果酒，入口微酸，后劲却带着果香。
有次给举子们送点心，唐念念特意带了水果沙拉。戴方巾的举子尝了口，突然放下勺子：“唐老板这法子好，把寻常果子变得不寻常了。其实人生也一样，苦的甜的掺着过，才有意思。”
唐念念看着他手里的半块干饼，突然想起现代超市里琳琅满目的水果区 —— 进口的车厘子、智利的蓝莓、海南的芒果，那时候总觉得理所当然，穿越后才明白，能吃到当季的新鲜水果，己是难得的福气。
立秋那天，唐念念收到谢临寄来的柿饼。扁圆的柿饼裹着白霜，咬下去糯叽叽的，甜得绵密。她想起现代的柿子蛋糕，突然想试试用柿饼做道新点心。
“小姐，街上有人卖石榴了！” 小翠举着个红通通的石榴跑进来，果皮裂开道缝，露出玛瑙似的籽。
唐念念把石榴籽剥在碗里，和柿饼一起捣成泥，掺进面粉里做了块石榴柿饼糕。蒸好的糕点粉扑扑的，咬一口，石榴的酸甜混着柿饼的绵甜，竟吃出了秋天的味道。
她特意留了块放在玉簪旁，仿佛能听见谢临说：“水果不在多，在于懂它的性子。就像这石榴，看着普通，剥开来却是满碗珠光。”
唐念念望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突然不那么怀念现代的水果了。虽然没有西瓜和芒果，但她学会了用有限的食材创造美味，学会了在青杏的酸涩里品出回甘，在葡萄的甜腻中找到清爽。
“小翠，” 她抓起颗石榴籽扔进嘴里，“明天咱们用石榴汁做面条，肯定好看又好吃！”
至于那些没尝过的水果？
唐念念笑着舔了舔嘴角的石榴汁 —— 反正日子还长，说不定哪天就穿越到有西瓜的朝代了呢？眼下最重要的，是把眼前的石榴，吃出满世界的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