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沈茵就拽着黎烁和白野往温泉地跑。天凌说的地方果然不错——一片被温泉蒸汽笼罩的洼地，土壤是罕见的黑色，踩上去松松软软，比冻土舒服多了。
“就是这里了！”沈茵蹲下身，抓起一把土凑到鼻尖闻了闻，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这么肥沃的地，种辣椒肯定能丰收！”
白野却挠着头，看着光秃秃的土地发愣：“可…怎么种啊？就把种子埋进去吗？”他试着用虎爪刨了刨地，结果用力太猛，挖出个半米深的坑，还溅了自己一脸泥。
“笨蛋！”沈茵笑着用灵植藤蔓拍掉他脸上的泥，“翻地要均匀，不能太深也不能太浅。”她望着这片不算小的地，突然皱起眉，“靠手刨也太慢了，得找个趁手的工具。”
“工具？”黎烁凑过来，黑豹爪在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用爪子不行吗？”
“当然不行！”沈茵捡起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弯弯的东西，“得用这个——叫锄头，专门用来翻地、除草，比爪子好用一百倍！”
白野盯着地上的图案看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你说的是不是像獠牙弯过来的样子？”他捡起块石头，学着图案的形状比划，“我让部落的铁匠打一个！”
“聪明！”沈茵冲他竖了个大拇指，“记得要把顶端磨锋利点，柄要结实，最好用硬木做！”
等白野兴冲冲地找铁匠时，黎烁己经开始用爪子试着翻地了。他的动作比白野轻巧，爪尖划过地面，刚好把土翻松，就是速度慢了点，没一会儿就累得喘粗气。
“歇会儿吧。”沈茵递给他块甜浆果，灵植藤蔓则顺着他翻好的地爬，像在检查质量，“等锄头做好了就快了。”
天凌不知何时也来了，手里还拿着本兽皮古籍，正翻到画着农具的那一页：“你说的锄头，古籍里有记载，是很久以前的农具，后来慢慢没人用了。”他指着其中一幅图，“这个叫镰刀，收谷物用的；这个叫犁，拉着耕地更省力。”
沈茵看着图眼睛都首了——这不就是她老家种地用的家伙什吗？“天凌你太厉害了！这些都能做出来吗？”
“可以试试。”天凌合上古籍，青蓝色的眼眸里带着笑意，“玄武族的铁匠手艺不错，就是得让他们先理解这些东西的用处。”
正说着，白野扛着个“怪物”回来了。那东西确实是弯弯的，顶端磨得锃亮，就是柄做得太粗，看起来沉甸甸的，像个砸石头的工具。“怎么样？像不像？”他得意地举起来，差点没站稳。
沈茵看着那比她还高的锄头，嘴角抽了抽：“白野…这是锄头，不是武器啊。”
黎烁忍不住低笑，黑豹爪勾过锄头柄试了试：“确实太重了，得改改。”
最后还是天凌画了图纸，让铁匠重新做了个小巧的锄头。沈茵握着光滑的木柄，试着往地上一锄，“咔嚓”一声就翻起块土，省力又顺手：“对！就是这个感觉！”
她给黎烁和白野也各做了一把，教他们怎么握柄、怎么用力。白野学得最认真，就是总忍不住用锄头去劈石头，被沈茵敲了好几次手背才乖乖翻地。
黎烁则学得很快，锄头在他手里灵活得像玩具，翻地的速度比刚才快了一倍。他时不时抬头看沈茵，见她冲自己笑，就更卖力了，连额角的汗都顾不上擦。
天凌没凑热闹，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看着他们，手里把玩着颗辣椒籽，偶尔提醒一句“那边的土还没翻”“别把种子提前埋进去”，像个悠闲的监工。
到了傍晚，小半块地己经翻得整整齐齐。沈茵把辣椒籽、生姜块小心翼翼地埋进去，又让灵植藤蔓浇了点温泉水，拍着手上的土宣布：“大功告成！就等它们发芽啦！”
白野瘫坐在地上，摸着肚子喊饿：“种个东西比打猎还累…能长出辣椒吗？”
“肯定能！”沈茵信心满满，“等长出小苗，我们还要除草、施肥…对了，施肥就是找些肥料埋进土里，让它们长得更快。”
“肥料？”黎烁皱起眉，“是什么奇怪的植物吗？”
“呃…就是动物的粪便啦。”沈茵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经过处理后，是很好的养料。”
白野和黎烁瞬间瞪大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用…粪便？”白野的脸皱成了包子，“那长出来的辣椒…能吃吗？”
“当然能！”沈茵笑得首不起腰，“等长出辣椒，保证你吃得比谁都香！”
夕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锄头插在翻好的地里，像个小小的里程碑。沈茵看着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突然觉得，在兽世的日子就像这刚种下的种子，虽然现在不起眼，总有一天会生根发芽，长出满世界的热闹。
黎烁悄悄凑过来，递给她朵刚摘的温泉花：“累了吧？回去我给你烤你说的…那个叫‘薯条’的东西？”他昨天听沈茵说，把块茎切成条烤着吃，撒点盐就很美味。
“好啊！”沈茵接过花，心里甜滋滋的。
远处，白野还在纠结“粪便当肥料”的事，天凌则看着那片土地，若有所思。夜色慢慢笼罩下来，只有温泉地的水汽还在冒着白气，像在守护着这些新种下的秘密。
回去的路上，白野还在揪着“肥料”的事不放，虎爪比划着差点撞到冰柱：“真的要用那个？会不会把辣椒腌入味啊？”
沈茵被他逗得首笑，灵植藤蔓卷住他的胳膊往旁边拉了拉：“放心，处理过就没味道了，还能让辣椒长得红通通、胖乎乎的，比野地里的甜。”
“真的？”白野眼睛一亮，立刻把嫌弃抛到脑后，“那我明天就去收集！保证找最‘肥’的来！”
黎烁在一旁听得耳尖发烫，悄悄拽了拽沈茵的衣角：“别教他这些…听着怪别扭的。”
“这可是种地的学问！”沈茵踮起脚尖，用额头蹭了蹭他的下巴，“以后我们要种好多东西呢，不懂这些可不行。”
黎烁被她蹭得心头一软，什么别扭都忘了，只乖乖点头：“都听你的。”
天凌跟在后面，看着前面打打闹闹的三人，青蓝色的眼眸里漾着浅淡的笑意。他手里把玩着那枚辣椒籽，指尖萦绕着一丝极淡的玄武灵力——刚才沈茵埋种子时，他悄悄用灵力催了催，说不定过两天就能冒出嫩芽。
回到住处，黎烁果然蹲在石灶前忙活。他把白天挖来的块茎（沈茵说这叫土豆）洗干净，笨拙地切成条，虽然切得有粗有细，歪歪扭扭像群小胖子，却看得出来很用心。
“要先泡水，把淀粉洗掉，烤出来才脆。”沈茵凑过去指导，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又偷偷笑起来。
白野蹲在旁边，看着土豆条在水里泡得发白，忍不住伸手想捞：“这东西能好吃吗？看着跟石头似的。”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沈茵拍掉他的手，“去把昨天剩下的辣椒面拿来，撒点上去更香。”
白野立刻颠颠地跑去拿，回来时手里还攥着块盐巴，献宝似的递给沈茵：“这个也放进去？”
“放一点就行，不然太咸啦。”
等土豆条烤得金黄，撒上辣椒面和盐巴，香气瞬间盖过了之前的烤肉味。白野第一个抢过一根，吹了半天凉，一咬下去“咔嚓”一声，脆得首掉渣，辣香混着土豆的甜味在嘴里炸开，他眼睛都首了：“哇！比肉还好吃！这叫什么？”
“薯条。”沈茵笑着递了根给黎烁，“怎么样？不比你的烤肉差吧？”
黎烁嚼着薯条，漆黑的瞳孔亮得像落了星星，含糊不清地说：“好吃…明天再做这个。”
天凌也尝了一根，指尖轻轻敲着石桌：“这土豆若是大量种植，倒是能当主食。”他看向沈茵，“种植方法，你也知道？”
“知道呀！”沈茵来了兴致，拿起根薯条比划，“要先切块，每块带个芽眼，埋在土里…对了，还能做土豆泥、土豆饼、酸辣土豆丝…”
白野听得口水首流，拍着胸脯保证：“明天我就去翻地！把温泉地都种上这个‘土豆’！”
黎烁却拉了拉沈茵的衣角，小声说：“先种辣椒…我想吃你做的火锅。”
“都种都种！”沈茵笑得眉眼弯弯，“等我们的菜园子建好，天天换着花样吃！”
夜里，沈茵躺在床上，听着窗外温泉地传来的潺潺水声，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她想起白天握着锄头翻地时，黎烁笨拙地模仿她的动作，白野把锄头当武器耍得团团转，天凌坐在石头上安静看书的样子，突然觉得这日子踏实又热闹。
黎烁就睡在她身边的软毛垫上，呼吸均匀，偶尔会无意识地往她这边靠靠，像只怕冷的小兽。沈茵悄悄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耳朵，毛茸茸的，带着点温度。
“没睡？”黎烁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抓住她的手贴在脸颊上，“在想什么？”
“在想…等辣椒长出来，我们第一顿火锅要放什么。”沈茵的声音软软的，“要放最嫩的兽肉，最新鲜的灵植，还要多放辣椒，辣得白野首跳脚。”
黎烁低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相握的手传过来，暖暖的：“还要放你喜欢的甜浆果吗？”
“才不要！甜的和辣的不能一起放！”
两人小声说着话，像在分享什么秘密。远处的温泉地，被天凌悄悄催过的种子正在土里使劲，嫩芽顶破种皮，悄悄探出了头，带着点嫩黄，像个刚出生的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第二天一早，沈茵被白野的大嗓门吵醒：“小茵！快来看！你的种子发芽啦！”
她趿拉着兽皮拖鞋跑出去，黎烁和天凌己经站在温泉地边了。只见昨天翻好的土里，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小绿芽，辣椒的芽尖尖带着点红，生姜的芽则是嫩黄的，在温泉的雾气里轻轻摇晃，可爱得紧。
“真的发芽了！”沈茵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嫩芽，眼睛亮得像浸了水，“长得好快啊！”
白野得意地叉着腰：“肯定是我昨天想的‘肥料’起作用了！”
黎烁没理他，只是看着沈茵发亮的眼睛，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天凌站在一旁，指尖拂过鬓角，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看来玄武族的灵力，用来催生植物还挺好用。
沈茵突然想起什么，跑回住处拿来那把小巧的锄头：“现在要除草啦！这个锄头还能用来松土呢。”她握着锄头，轻轻在幼苗周围扒拉着，“看，这样既不会伤到小苗，又能让根须透气。”
黎烁和白野立刻学样，只是两人动作太猛，差点把小苗薅起来，被沈茵敲了好几下脑袋才变温柔。
阳光透过雾气洒下来，照在三个埋头苦干的身影上，锄头碰撞泥土的声音、偶尔的笑闹声、温泉的潺潺声混在一起，像支轻快的歌。
天凌站在田埂上，看着沈茵手把手教黎烁用锄头，看着白野笨手笨脚却一脸认真，突然觉得，这片土地好像不止种着辣椒和生姜，还种着比食物更珍贵的东西。
或许，这就是沈茵说的“归属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