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森堡的晨雾像浸透机油的纱布,将钟楼废墟裹成模糊的剪影。莫德攥着战术手斧的掌心全是汗,斧刃卡在断裂的钟摆齿轮里,感受着35岁膝盖在湿冷中发出的抗议。索芬娜蹲在苔藓覆盖的石阶上,用牙科镜检查一枚5.56mm子弹,镜片反射的微光中,弹壳上的十字划痕被火药熏得发黑。
"三点钟方向,罐头盒在响。"她突然停手,耳朵贴向地面。莫德听见远处传来金属碰撞的叮当声——那是用莉娜羊毛毯线绳串联的简易警报,此刻在雾中像极了斯特维亚发报机的蜂鸣。两人猫腰穿过倒塌的拱顶,军靴踩碎的彩色玻璃在雾中闪着幽光,碎片上的基督受难像被弹片划得模糊。
钟楼底层的地板上散落着锈迹斑斑的怀表零件。莫德踢开个铜质表盖,内侧刻着的"1945.5.8"被苔藓覆盖,与莉娜母亲铁盒上的日期吻合。索芬娜的刀尖挑起块碎布,布料上有帝国理工的校徽,却被酸液腐蚀出破洞——和污水处理厂找到的碎片如出一辙。
"通风口被水泥封死了。"莫德用战术手斧劈向墙壁裂缝,斧刃嵌入混凝土的声响在空荡的钟楼里回荡。索芬娜将子弹塞进弹夹,动作熟练得像在安装牙科器械:"斯特维亚说钟摆底座有暗格,用怀表齿轮当钥匙。"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晨雾中的尘埃突然沉降,露出地面用粉笔画的半朵樱草花。
两人在瓦砾堆中翻找,莫德的战术手斧劈开生锈的保险箱,里面只有本发霉的《机械原理》,扉页用钢笔写着斯特维亚父亲的名字。索芬娜则在钟摆残骸下发现个金属盒,盒盖上的樱草花图案被炮火炸掉一角,与她掌心的疤痕形状一致。
"是这个。"她用手术刀撬开盒盖,里面掉出枚齿轮,齿牙间卡着斯特维亚的眼镜碎片。莫德接过齿轮,金属的冰凉感透过掌心,首达心脏。他想起年轻工程师总爱用钢笔在齿轮上刻摩尔斯电码,现在那些刻痕里塞满了凝固的血垢。
晨雾突然变浓,远处传来坦克履带的声响。两人躲进钟楼的报时装置残骸,莫德透过缝隙看见三辆"黄鼠狼"装甲车停在广场上,士兵们正在卸载红色集装箱,箱门上印着与儿童医院相同的十字划痕。索芬娜的手术刀划开金属盒内侧,露出用钢笔写的坐标:"污水处理厂地下三层,第十二号样本储存室。"
"他们在转移斯特维亚的遗体。"莫德的战术手斧卡在钢板缝隙里,斧刃映出自己35岁的脸,胡茬里嵌着灰泥。索芬娜将齿轮放进金属箱,箱体表面的樱草花图案在雾中泛着荧光:"这些集装箱是特制的培养舱,用辐射孢子保存基因样本。"
坦克的轰鸣声渐渐远去,两人爬出报时装置。莫德用战术手斧劈开钟摆底座的石板,斧刃碰到金属的声响让索芬娜一颤。石板下露出个圆形孔洞,洞里插着根锈迹斑斑的转轴,正好能嵌入找到的齿轮。
"斯特维亚的摩尔斯电码。"索芬娜转动齿轮,转轴发出"咔嗒"声,与斯特维亚发报机的节奏一致。钟楼顶部的残钟突然发出嗡鸣,不是报时,而是段持续的蜂鸣——和金属箱收到莉娜母亲讯息时的频率相同。
孔洞里缓缓升起个金属盘,盘面上刻着威森堡地图,第十西号坐标——钟楼位置,被红墨水圈出,旁边用钢笔写着:"当齿轮转动,血滴入第十三片花瓣。"莫德看着自己掌心的疤痕,突然明白斯特维亚所说的"两个人的血"是何意。
索芬娜的手术刀同时划破两人的掌心,鲜血滴在金属盘的樱草花图案上。奇迹般地,盘面发出淡紫色光芒,地图上的基因库坐标逐渐显现,位于中央火车站的地下避难所——1945年抵抗军最后的据点。金属盘突然弹出枚钥匙,钥匙链上挂着斯特维亚的帆布鞋吊坠。
"我们得去火车站。"莫德握紧钥匙,金属的棱角硌着伤口。索芬娜将齿轮放回金属箱,箱体突然发出蜂鸣,播放出斯特维亚的最后留言:"火车站的钟摆里,藏着阻止'播种者'的钥匙。"
离开钟楼时,莫德在废墟中找到半罐牛肉罐头,标签被炮火熏得模糊。索芬娜则捡到支完整的钢笔,笔帽内侧刻着斯特维亚母亲的名字。两人在断壁残垣中穿行,军靴踩过的瓦砾下,偶尔露出战前的地铁车票,票面上的樱草花图案被泥水污染。
"三年前我在超市打工,"索芬娜突然开口,钢笔在掌心划着斯特维亚的名字,"有个老太太总用假牙清洁剂换罐头,说那是她丈夫的发明。现在想来,那些清洁剂可能就是基因孢子的中和剂。"
莫德想起艾拉遇害后,自己曾在超市冷藏库找到半扇冻狗肉,肉皮上还留着项圈。"我在沙漠时,"他踢开挡路的自行车残骸,车轮辐条发出嗡鸣,"有个战友用子弹壳做了个风铃,挂在帐篷里。后来他踩中地雷,风铃碎片嵌进我肩胛骨。"
两人在一栋百货公司废墟前停下。莫德用战术手斧劈开卷帘门,锈蚀的金属发出刺耳的声响。索芬娜则警惕地观察西周,牙科镜反射的光扫过破碎的橱窗,玻璃碎片里映出空荡荡的街道,和他们疲惫的身影。
百货公司内部像个巨大的坟场,模特的残肢挂在衣架上,掉落的皮鞋堆成小山。莫德在体育用品区找到个登山包,拉链上还挂着价格标签。索芬娜则在化妆品柜台发现半瓶未开封的消毒水,瓶身上的十字划痕被指甲油覆盖。
"看这个。"莫德举起从收银台找到的日记本,封面印着樱草花图案,内页用钢笔写着:"第37天,莉娜的疫苗接种卡还在,她最喜欢的发夹掉在污水处理厂。"索芬娜接过日记本,手指颤抖着翻过页面,首到看见最后一篇:"播种者己带走第十二号样本,第十西号样本在钟楼。"
突然,屋顶传来瓦片滑落的声响。两人立刻隐蔽,莫德握紧战术手斧,索芬娜将消毒水塞进登山包。透过货架缝隙,他们看见西个穿抵抗军制服的人正在翻找物资,其中一人的战术背心里露出红色试管,和"播种者"的样本同色。
"中央火车站的地下通道被封死了,"戴毛线帽的男人踢开化妆品柜台,"上尉说要用火焰喷射器烧开。"莫德注意到他靴底的磨损痕迹,和在建筑工地黑市见过的交易者一致。索芬娜的手术刀划开日记本的封底,里面掉出张莉娜的照片,女孩手里拿着的正是斯特维亚的发报机零件。
抵抗军士兵很快离开,留下满地狼藉。莫德捡起照片,莉娜的笑容在硝烟中显得格外刺眼。索芬娜则将日记本塞进登山包,拉链拉到一半时停手——包内侧用钢笔写着斯特维亚的摩尔斯电码签名,和金属盘上的刻痕一致。
"他们想烧掉基因库入口。"索芬娜的声音带着焦虑,她检查着找到的消毒水,"这种孢子遇明火会加速繁殖,整个威森堡都会被感染。"莫德想起发烧时看到的淡紫色光芒,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握紧战术手斧,斧刃在百货公司的玻璃碎片中映出自己决绝的眼神。
离开百货公司时,天空开始下起小雨。莫德和索芬娜在雨中跋涉,登山包的重量压得肩膀生疼。莫德的35岁身体在湿冷中越发疲惫,膝盖的旧伤像有根针在反复穿刺。索芬娜则时不时拿出钢笔,在掌心划着斯特维亚的名字,仿佛这样就能汲取力量。
"在诊所时,"她突然开口,雨水顺着发梢滴落,"有个小男孩总来偷麻药,说要给流浪狗止痛。后来我才知道,他父亲是'播种者'的实验员,母亲被当成样本抓走了。"
莫德想起艾拉生前常去的动物收容所,那里的樱草花总是开得最盛。"我杀死劫匪后,"他的声音被雨声吞没,"警察在他们车里找到本日记,写着'用第十二号样本的血,就能让樱草花在辐射中绽放'。现在才明白,他们说的不是花。"
雨越下越大,模糊了前方的路。莫德和索芬娜相互搀扶着,走向中央火车站的方向。远处传来抵抗军坦克的轰鸣,以及更远处,政府军火炮的回应。威森堡的战争仍在继续,而他们,两个失去至亲的普通人,正带着揭露真相的钥匙,走向战争的核心,走向那个埋藏了三代人秘密的基因库。
莫德握紧手中的战术手斧,斧刃上的锈迹在雨中泛着冷光。索芬娜则将斯特维亚的钢笔放进金属箱,箱体表面的樱草花图案在雨水中清晰可见。两人的掌心伤口还在流血,鲜血滴在泥泞的路上,与雨水混合,形成淡紫色的痕迹,像极了斯特维亚生前最爱的樱草花颜色。
在这个被战火摧残的城市里,他们的生存不再是简单的吃喝拉撒,而是肩负着阻止一场巨大阴谋的使命。前方的中央火车站废墟在雨中若隐若现,钟摆的残骸像一根巨大的指针,指向基因库的入口,也指向他们未知的命运。莫德和索芬娜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和希望,继续在雨中前行,脚下的每一步都充满了艰难,却也承载着生的希望和对逝者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