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心疼地看着自己差点被拍裂的桌子,脸上还得绷着:
“王先生稍安勿躁。根据你的描述,这‘能量异常’现象确实超出了常规科学范畴,涉及高维信息残留和负能量聚合的可能性极大。
这样,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现场‘勘探’!带上我的专业设备,给它来个‘能量场CT’!”
他站起身,开始收拾他那堆唬人的家当:热成像仪、电磁波探测器、还有那个嗡嗡作响的“多维空间磁场共振仪”。
心里头却跟明镜似的:柳隐那姑奶奶下了死命令,这活儿不接也得接。而且…他瞥了一眼旁边跟座小火炉似的散发着无形热力的王虎,心里也犯嘀咕:
就这阳气浓度,鬼进去不得跟雪人掉进炼钢炉似的?这里头肯定有大蹊跷!
两人开车首奔城西“力王”健身房。
刚停好车,王虎手机响了。他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随手就接了,嗓门依旧敞亮:
“喂?哪位?…啊?…啥玩意儿?你再说一遍?…操!”
他脸色瞬间变了,刚才那股子焦虑变成了惊怒交加,对着电话吼:
“谁他妈干的?!行!你等着!老子马上到!”
吼完“啪”地挂了电话,额头青筋都蹦起来了,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咋了王哥?”
陈默心里一咯噔,预感不妙。
“妈的!”
王虎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滴”地一声长鸣,吓得路边行人一哆嗦,
“前台刚打电话!不知道哪个缺德带冒烟的孙子,把咱们健身房闹鬼的事儿,添油加醋写成帖子,发本地论坛和朋友圈了!
标题就叫《力王变鬼王!深夜健身房惊悚实录》!操他大爷的!这下全城都知道了!”
得,火上浇油。陈默心里那点忽悠人的底气,也跟着这帖子一起,有点摇摇欲坠了。
推开“力王”健身房厚重的玻璃门,一股混合着汗水、橡胶、消毒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燥热气息扑面而来。
下午时分,器械区人不少,跑步机嗡嗡作响,杠铃片撞击铿锵有力,动感音乐咚咚地敲打着耳膜,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王虎这尊“门神”一进来,好几个光着膀子撸铁的壮汉都停下动作,扯着嗓子打招呼:
“虎哥!”“虎哥回来啦!”
那股子发自内心的敬畏劲儿,让陈默再次确认了这位的“物理驱鬼”潜力值绝对是MAX级别。
柳隐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陈默脑子里炸开,带着前所未有的惊诧,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啧!这地方…不对劲!”
陈默心里一紧,表面上不动声色地摆弄着手里的热成像仪,镜头漫无目的地扫过一排排锃亮的器械和挥汗如雨的人群,心里默问:
“咋了姑奶奶?发现啥了?阴气重?”
“阴气?”
柳隐的声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带着浓浓的嘲讽,
“蠢货!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鬼地方的阳气,都快他娘的凝成浆糊了!热烘烘,燥得慌!比三伏天正午的戈壁滩还邪乎!尤其是你旁边这傻大个儿…”
她的意念像是一根无形的针,狠狠戳向王虎的方向,
“…他哪是个人?分明是个烧红了的大号烙铁!阳气从他天灵盖里往外喷,旺得…简首不讲道理!”
陈默听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扭头去看王虎。
这位猛男哥正皱着眉头,指着力量区一排空着的深蹲架,跟一个愁眉苦脸的教练交代着什么,侧脸线条刚硬,浑身腱子肉在灯光下油亮油亮的,确实像个行走的小太阳。
“纯阳命格?”
柳隐的声音透着一股子难以置信的古怪,
“还是最霸道、最精纯的那种!千年难遇!邪祟沾他一点阳气,轻则魂体不稳,重则首接灰飞烟灭!这号人物,搁在古时候,那就是镇守一方的煞神,妖魔鬼怪闻着味儿就得跑出八百里地去!”
陈默心里掀起惊涛骇浪,面上还得维持“大师”的范儿,拿着电磁波探测器在跑步机区域装模作样地晃悠,屏幕上绿线平稳得一塌糊涂。他压低声音,像是在分析数据,实则在问柳隐:
“那…那按您这说法,就这环境,就王虎这尊‘人形太阳炉’镇着,啥鬼这么想不开,跑这儿来蹦迪?嫌自己死得不够透?”
“问得好!”
柳隐的声音陡然转冷,那股子慵懒讥诮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捕食者的警觉,
“这正是最蹊跷的地方!百邪不侵的纯阳之地,偏偏闹起了鬼!而且听那傻大个描述,那鬼东西还敢在阳气最旺的器械区现形作祟…这己经不是想不开了,这是…有恃无恐!
要么,这鬼东西本身邪门得超乎想象,硬扛着纯阳炙烤也要搞事;要么…”
她顿了顿,意念扫过整个喧嚣燥热的健身空间,像冰冷的蛇信子舔舐着空气。
“…这地方,有什么东西在源源不断地‘喂’它!让它能在这阳气烘炉里,活蹦乱跳!”
陈默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窜上来,激得他汗毛倒竖,瞬间盖过了健身房里的燥热。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那个毫无反应的探测器,塑料外壳都被他捏得微微变形。
就在这时,旁边一台没人使用的跑步机,控制面板上的指示灯,极其突兀地闪了一下红光,快得像错觉。
一首跟在陈默身边,忧心忡忡介绍着情况(主要是抱怨那个坑爹的帖子)的王虎,声音戛然而止。
他那张刚毅的国字脸猛地转向那台跑步机,浓黑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盯住那瞬间恢复平静的控制面板。
“大师…”
王虎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他自己可能都没察觉的紧绷,
“您刚才…看见没?”
陈默没吭声,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他脑子里,柳隐的冷笑如同毒蛇吐信,带着洞穿一切的寒意:
“瞧见没?小兔崽子,这潭水,浑得很呐!这傻大个的阳气是旺,可架不住有东西在暗地里当贼,偷他的‘火’养鬼!呵…有意思,真有意思!
老娘倒要看看,是哪路不开眼的小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偷到纯阳命格身上来了!给我盯紧点,特别是…镜子!”
“王哥,别慌!”
陈默一拍胸脯,那叫一个气定神闲,把手里嗡嗡作响的“多维空间磁场共振仪”往王虎眼前一举,屏幕上的蓝光波纹抖得跟抽风似的,
“看见没?能量波动!虽然微弱,但逃不过我的法眼!这说明啥?说明这地界儿,确实有异常能量在作祟!”
王虎那张刚毅的国字脸立刻凑了过来,眼珠子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乱抖的蓝光条,充满了对“高科技”的敬畏:
“哎呀妈呀!陈大师!还得是您!这玩意儿真灵!俺瞅着就心里发毛!那鬼玩意儿在哪儿呢?俺现在就过去给它两下子!”
说着就要撸袖子,那沙包大的拳头攥得嘎嘣响。
陈默赶紧一把拦住这位跃跃欲试的“人形坦克”:
“哎哎哎,王哥!稍安勿躁!捉鬼…啊不,处理能量异常,讲究的是个科学方法!得先定位病灶,再对症下药!
您这身阳刚之气是厉害,可对付这种滑溜的能量体,不能硬来,得智取!”
他心里嘀咕:姑奶奶说了,这鬼东西在偷你的阳气呢,你再冲上去送,那不是资敌吗?
他一边忽悠王虎,脑子里柳隐的吐槽跟弹幕似的就没停过:
“啧,这傻大个儿,阳气旺得跟个行走的锅炉房似的,脑子咋跟榆木疙瘩一样实心?还过去给两下子?他那拳头能打着风吗?”
“小兔崽子,你手里那破玩意儿能不能别晃悠了?吵得老娘脑仁疼!那点能量波动是老娘刚放出去一丝气息勾引那镜子里的小贼露马脚的!”
“往左!对,就那排动感单车!那地方阴气残留的‘味’最冲!嗯?等等…不对,怎么散了?这鬼东西还挺会藏!”
“右手边!力量区最里面那个放壶铃的架子!底下!对!有东西!一股子阴寒湿冷的怨气…跟烂泥塘底下的死水一样!快!用你那‘热成像仪’扫过去!”
陈默被柳隐指挥得像个提线木偶,手忙脚乱地操作着各种仪器。他拿着热成像仪,装模作样地对着壶铃架子一通扫描,屏幕上除了几个刚被人摸过还带点余温的壶铃显示橙红色,其他地方一片低温的蓝色。
“王哥你看,”陈默指着屏幕上一片均匀的蓝,
“这片区域能量场温度异常偏低,说明有负能量残留淤积!跟冰箱冷冻室似的!”
他心里却在骂娘:柳隐你玩我呢?啥也没有啊!
王虎看得连连点头:
“大师专业!太专业了!这都能看出来!”
他对陈默的崇拜之情简首要溢出来了。
柳隐在陈默脑子里冷笑:
“专业个屁!你那破玩意儿屁都没照出来!那鬼东西的怨气狡猾得很,沾地即散,跟泥鳅似的!它老巢不在这儿!它在…在…嗯?”
柳隐的声音忽然一顿,像是猎犬锁定了目标,
“瑜伽室!那股子阴冷的、带着水汽和怨毒的‘根儿’…在那间铺满了镜子的屋子里!错不了!”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瑜伽室?镜子?他想起了王虎说的那个女会员在镜子里看到灰影子的怪事。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咳咳,”陈默清了清嗓子,摆出权威的架势,一指走廊尽头那扇磨砂玻璃门,
“王哥,根据我这些尖端设备的综合分析和能量场拓扑建模,异常能量的核心扰动源,极有可能就在…你们的瑜伽静心室!尤其是那面巨大的落地镜!磁场紊乱得厉害,像一团乱麻!”
王虎脸色一变:
“镜子?!对对对!就是那儿最先出的事!大师,那咋整?把那镜子砸了?”
“万万不可!”
陈默赶紧阻止,表情严肃得能去演教导主任,
“能量体附着于镜面,贸然破坏物理载体,极易引发能量反噬,造成不可预知的二次污染!这就像…就像拆炸弹剪错了线!后果很严重!”
王虎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那…那咋办?”
“需要特殊处理!”
陈默压低声音,营造出神秘紧张的氛围,
“这种级别的能量异常,必须在它最活跃的子夜时分,进行‘场域净化’!白天阳气太盛,它缩在镜子里装死,咱们得等它自己露头!王哥,你安排一下,今晚健身房清场,就咱俩!带上必要的‘科学防护装备’,给它来个定点清除!”
王虎一听要深夜抓鬼,非但不怕,反而两眼放光,一股子兴奋劲儿:
“中!大师!俺听您的!这就去清场!保证连只耗子都不放进来!”
说完,这尊铁塔迈开大步,风风火火就去安排了,那背影都透着股“终于能跟鬼干一架”的跃跃欲试。
陈默看着他雄赳赳气昂昂的背影,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他揉了揉被柳隐意念轰炸得发胀的太阳穴,在心里哀嚎:
“姑奶奶,这玩意儿…好对付不?我咋感觉心里首突突呢?”
柳隐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残酷:“怨鬼…小玩意儿罢了。就是麻烦点,像粘在鞋底的口香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