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通体覆盖着深沉的哑光军绿色涂装,厚重坚固的车厢外壳上布满了剐蹭、凹陷甚至小范围的爆炸灼痕,无声地诉说着它穿越地狱的旅程。车窗玻璃是特制的深色防弹玻璃,在站台惨白的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根本无法看清内部。车头部位异常粗壮,前端加装了狰狞的撞击铲和切割刃,上面凝固着大片大片暗红发黑的血污和不明组织的碎块,如同巨兽沾满猎物的獠牙。
没有想象中的军人持枪警戒,没有探照灯扫视,没有扩音器喊话。
只有一片死寂。
列车安静地停在那里,引擎低沉的嗡鸣是唯一的声响。车门紧闭。整个站台,除了我们几个狼狈不堪的幸存者粗重的喘息声,再无其他活物的动静。刚才在站厅疯狂追逐我们的尸群,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连嘶吼声都变得遥远模糊。
这极致的安静,与列车庞大狰狞的钢铁身躯形成诡异的反差,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心底发毛的冰冷。
“车…车来了…” 苏晚晴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死死抓着我的胳膊,指甲掐进肉里。
“上去!快!” 楚晨曦没有丝毫犹豫,她眼中只有这最后的救命稻草!她冲到最近的一节车厢紧闭的滑动门前,用力拍打着厚重的金属门板!砰砰砰!
“开门!幸存者!快开门!” 她的喊声在空旷死寂的站台上显得异常突兀。
门,纹丝不动。深色的车窗玻璃后面,没有任何回应。
昕阳也冲了过去,用磨尖的钢筋管末端狠狠敲击门框,发出刺耳的噪音!“开门啊!里面的人!开门!”
依旧死寂。列车如同沉睡的钢铁棺椁。
一股寒意,无声无息地爬上脊背。这不对!太安静了!
楚晨曦脸上狂喜的表情僵住了,她猛地后退一步,警惕地举起手枪,枪口指向那深不可测的车窗。“不对劲…车里太安静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妈的!管不了那么多了!” 昕阳脸上闪过一丝狠厉,他猛地将叶薇往车门方向一推,“找别的门!或者破窗!”
就在这时——
嗤——!
一声轻微的气动声响!
我们正前方那扇紧闭的滑动车门,内部锁扣竟然松开了!厚重的金属门沿着滑轨,无声地向内缓缓打开!
希望的光芒再次点燃!
“门开了!” 楚晨曦低呼一声,枪口依旧没有放下,警惕地盯着门内深邃的黑暗。
门,完全打开了。
一股混杂着消毒水、机油、血腥味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什么东西正在缓慢腐败的沉闷气息,从敞开的车门内涌了出来。车内的光线极其昏暗,只有几盏应急灯发出惨绿或昏黄的光芒,勉强勾勒出车厢内部的轮廓。
没有荷枪实弹的军人,没有热情的救援人员。
只有一片空旷的死寂。
车厢内部空间很大,像是经过改造的军用运输车厢。冰冷的金属地板反射着昏暗的光。两侧是固定在地板上的、蒙着厚厚灰尘的绿色帆布座椅,大部分空着。一些军用装备箱散乱地堆放在角落,有些箱盖打开着,露出里面空荡荡的格槽。地板上,散落着一些黄澄澄的弹壳,还有…几滩早己干涸发黑、呈喷射状的血迹!血迹一首延伸到车厢连接处那扇紧闭的隔门旁。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除了列车引擎低沉的嗡鸣,车厢内没有任何活人的声息。没有呼吸,没有脚步声,甚至连一丝电流的噪音都没有。只有我们几个站在车门口,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刺耳。
这哪里是希望的方舟?分明像是一口刚刚打开盖子的、冰冷的钢铁坟墓!
“这…” 苏晚晴的恐惧几乎化为实质,她死死抓着我的手臂,身体抖得无法站立。
昕阳脸上的狠厉也凝固了,他警惕地握紧钢筋管,目光扫过地上的血迹和空荡的座椅。
楚晨曦举着枪,缓缓地、极其谨慎地踏上了车厢冰冷的金属地板。鞋底踩在干涸的血迹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这死寂中如同惊雷。
“有人吗?”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车厢里回荡,带着明显的试探和紧绷,“军方?幸存者?”
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在冰冷的金属壁间回荡,渐渐消散。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