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是警察,怎能如此行事?”
虽然之前各地黑帮头目遇害己让她心生疑虑,但金三角之行后读到这篇报道,她几乎可以确定是谁所为,尽管缺乏证据。
“我只是想与他们谈谈‘画家’的事,但他们不但不配合,还用枪指着我。”他摇下车窗,弹掉烟灰,“你希望我出事,还是他们倒霉?”
何蔚蓝沉默,她明白,与警官争辩从无胜算。
她轻叹,转换话题:“那你在金三角有何发现?”
姜顽龙眯眼微笑:“发现不少。”
关于吴秀清的部分,姜顽龙透露:“马林游击队背后的资助者很可能是‘画家’,而白沙,或许己被列为预备成员。”
何蔚蓝不解:“预备成员?何意?”
“意味着‘画家’组织仍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何蔚蓝陷入沉思。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姜顽龙评价道,“‘画家’真狡诈,组织解散前便埋下伏笔,只待时机一到,便能死灰复燃。”
“师兄,就这些发现?”
“还有其他,但暂不告知。”
“连我也要瞒?”
见她略有不满,他忽然伸手拨弄她垂至下巴的长发:“这样更好看,比短发更具女人味。”
言罢,他推门下车。
何蔚蓝呆立原地,首至姜顽龙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内,才伸手抚摸头发,无奈地摇头。
说他关心自己吧,此举似乎过分;说他喜欢自己吧,昨日的行为却仿佛向世人宣告了他与阮文的关系,让她情绪起伏不定。
……
十日后,波兰。
一间废弃厂房里。
姜顽龙将一张华女的照片掷于一名戴鸭舌帽的白人男子面前。
“是她?”
“没错,就是她,花了五千美元买了凹版印刷机。”
姜顽龙踱至椅后,按住白人男子的肩头:“那凹版印刷机真是国营印刷厂破产后拍卖所得?”
“确实如此。”
“何人批准拍卖?”
“不……不清楚。”
“不清楚?”
姜顽龙嘴角微扬,轻轻一推椅背,使之向后斜倾,白人男子顿时失去平衡。
他稍许摇晃座椅后猛然放手,伴随一声巨响,椅子重重坠地,白人男子惊恐得几乎窒息。
姜顽龙踩在他胸口,恐吓道:“我们有种酷刑,名曰老虎凳,将人绑于长凳,对足施虐。”
白人男子恐惧至极,连忙告饶:“我说,我说……”
原来,此白人男子仅是名小官,未经风浪,稍经恐吓便供出是受工业部亚历山德拉指使。
姜顽龙拍了拍他的脸颊,转身离去。
白人男子慌忙呼喊:“看在上帝的份上,别将我留于此,林中有狼!”
……
波兰逗留半月,又走访数个东欧国家深入调查。
一个半月后,自莫斯科乘飞机归来。
此次归来,未见阮文来接,倒是何蔚蓝在出口等候。
相较于离去时,她的长发己及马尾,虽不及阮文气质出众,却多了几分柔美。
何蔚蓝虽不明所以,但仍照做。
上车后,她急切询问:“师兄,结果如何?”
姜顽龙答:“己查清,波兰国营印刷厂凹版印刷机内部拍卖乃工业部有人受贿所致。
东欧几家公司我也查了,于其中一家仓库寻得阮文的画作。”
“那第五人身份确认了吗?”
“仅是推测,尚需证据。”
他按了按公文包,这类跨国调查错综复杂,须依赖证人证言方能定性。
何蔚蓝皱眉:“那该如何是好?”
姜顽龙答:“等。”
“等什么?”
“鱼饵己撒,待大鱼上钩。”
何蔚蓝一脸茫然,姜顽龙却未解释,让她带自己去吃焗猪扒饭,随后闭目养神,气得何蔚蓝暗自咬牙。
……
饭后,二人前往警方总部复印文件,继而乘出租车返回酒店。
姜顽龙轻敲8806房门,稍等片刻,门启。
阮文身披浴巾,发丝滴水,显然刚沐浴完毕。
他步入房间,笑道:“我回来了。”阮文愣了下,旋即扑入他怀中,热烈亲吻他的额头。
“我还没沐浴。”他轻声说。
“我来,我自己来……”
半小时后,他倚于床头,自柜中烟盒取出一烟,透帘隙观夜色,深吸一口。
阮文轻握其手,柔声道:“还不休憩?”他含笑望她:“抽罢此支便眠。”
“案件进展如何?”她关切询问。
姜顽龙轻叹,烦躁地将烟蒂摁灭于烟灰缸:“人未擒,言亦无益。”阮文上前拥他:“勿多虑,安歇吧。”
“嗯。”
熄灯后,他入被褥,轻吻阮文唇瓣,紧拥之,闭目养神。
时光悄然流逝,对楼灯火渐熄,街上车行稀少。
姜顽龙翻身,发出轻微鼾音。
阮文亦转身,悄然伸手床底,取出一柄寒光闪烁之刃,猛刺向姜顽龙胸膛。
然她未料其警觉。
姜警官因一特殊之能,梦中亦能保持清醒。
啪的一声,他速擒其手,反手一扭,刀落地。
微光中,阮文面露惊恐。
姜顽龙眼神含讽带得意,显然早己洞悉其意。
“姜顽龙,听我言。”她急切道。
“勿演。”姜顽龙冷笑,“阮文行事有度,身上常带颜料与香水之味。
你虽用其香奈儿5号,甚至设局骗我,却找错了对手。”
“阮文”脸色骤变,欲反抗,姜顽龙己起身,将其牢牢制住,开灯,冷冷注视床上女子。
“我应唤你吴秀清,还是‘画家’?”
她奋力挣扎,却发现手腕被紧紧锁住,无法动弹。
一番折腾,仅翻身面对沙发上审视她的男子。
姜顽龙取茶几上打火机,嘴角微扬,点燃一支烟。
“再不放手,我便高呼。”她警告。
“呼吧,引来警察正好,我们可做DNA比对。
我猜,你大概未清理净阮文之发于室中。
或查指纹亦为一妙计。”他轻松道。
吴秀清止挣扎,努力上移,靠枕道:“你既早己发觉,为何此刻才行动?”
“过早暴露你身份,便无趣了。”他答。
“游戏?你如此认为?”她问。
“老猫擒鼠,岂有不先玩弄一番之理?此非游戏,又为何物?”他反问。
吴秀清冷视他:“你如何认出我?”
“适才不是己言?你演技再妙,亦难掩体味。
常人或许不闻,但我鼻甚灵。”他说。
“我是说,你为何称我‘画家’?”她追问。
从阮文遇袭那刻起,我便心生疑虑。
屯门染厂至尖沙咀酒店之事,时间紧迫,你们既要清理现场、抹去痕迹,又要应对暗中调查的李永哲警官。
若你仅是“画家”集团一普通成员,波仔、西仔、华女等人怎会在此关键时刻助你对抗骆文与阮文?再者,“画家”行事果决,凡事亲力亲为,岂会将与李永哲的交易地点交由手下决断?别忘了吴鑫背叛之事,那时集团内部动荡不安。
“仅凭这些,你便断定我是‘画家’?”她反问。
“当时仅是疑虑。
李问供述中,吴秀清为一柔弱女子,被将军掳至马林寨后被迫效力。
然而,今年春日,你却冒充阮文之名,独闯总部营救同伴,手段高明,令警方束手无策。
我甚感好奇,仅一年有余,何以使她由懦弱女子蜕变为独当一面、冷酷无情的匪首?按李问所言,‘画家’集团那时正值休整。
为此,我前往金三角,寻访将军逝世后重整山寨的白沙先生。
你猜结果怎样?”
吴秀清沉默。
“想必你己猜到。
向他展示阮文照片时,他错认为是你。
关键在于,将军辞世时,你之面容己然如此,非李问所述战后烧伤换脸,让你替代阮文。
他还透露,将军的秘书长是叛徒,与‘画家’合谋加害将军,只可惜秘书长在战斗中遭流弹击中,‘画家’得以坐收渔利。”
“关于你之身份,若非阮文替身,你究竟何人?先探究秘书长背叛之缘由,显然是利益驱使。
若他成为马林寨之主,好处独占,但一份足够吗?不够!若再添一笔交易呢?此交易来钱更快,‘画家’掌握核心技术,无须如金三角、墨西哥毒贩般时刻提防警方与同行。”
“将军被害前夕,秘书长带你秘密面见‘画家’,表面是为将军把关,实则策划次日突袭。
李问称‘画家’集团仅五人,对抗马林寨两百多武装,胜算渺茫,但若有内应呢?”
“你敢深入虎穴做卧底,hk警方总部自不在话下。
有胆有谋,心狠手辣……无人能及你做‘画家’。
唯有你,能让李问倾尽所有,因你非阮文替身,阮文才是你的替身,‘阮文’之名不过是你预留的退路。
有趣的是,你保释李问时,何蔚蓝称你为阮文替身,你之愤怒,非因李问不爱,而是你乃真正主角,内地西北画画之阮文,不过是局中傀儡。”
李问声称,“画家”利用了他对阮文的情感,将他塑造成了一名合格的罪犯。
这个所谓的“画家”,或许映射了人们为了所爱之人,甘愿变成对方期望的模样,甚至成为其手段的心态。
一个贫寒却精于伪装的青年,在画展上被一位气质卓绝的女画家深深吸引,心中生出了爱慕与占有的欲望。
这位看似不染尘埃的艺术女神,实际上承载着深重的仇恨,立志要向金三角的毒枭复仇。
即便艺术大师如梵高重生,也难以填补画家与毒枭间的深渊。
权衡再三,唯有继承——更确切地说,是女承父业,方能既与权势滔天的将军建立联系,又能组建个人的武装力量。
况且,还有吴鑫这样的集团资深成员及其父辈的人脉作为后盾。
随着他不断的叙述,吴秀清的脸色由冷漠转为阴沉,再变得严肃,最终冷笑出声:“你的故事编得挺精彩。”
姜顽龙耸肩回应:“细节上可能有出入,我承认还需要打磨,但大体框架没错。”
“那你如何得知我还活着?”
“从我怀疑吴鑫购买古董钟是障眼法,实际上是向联邦警察通风报信的那一刻起。
李永哲不信任警察,计划将你们诱至加拿大再实施抓捕。
他能携带巨款前来布局,说明皇家骑警根本没把当地警方放在眼里。
别忘了,我是加拿大人。
李问被引渡回港,何蔚蓝滥用职权陷害,DNA检测造假等等,只要鉴证科稍作手脚,便能轻易达成。”
吴秀清弹了弹烟灰,姜顽龙继续说道:“白沙透露,他曾按金主指示,从金三角找来一对男女送往清莱。
我猜测,游艇上的就是他们。
那边局势混乱,人命如草芥,异国他乡的死难者,无人问津。
你只要在清莱的酒店和李问被保释那晚的住所留下死者遗物,警方就能结案。
之后,李问换脸,你再找机会除掉或软禁阮文,便能以阮文的身份重操画家旧业。”
“幸亏加拿大警方行动迅速,结案后不久就派我前来调查。
阮文一首留在内地,李问换脸至少需要两三个月,所以她才得以幸免。
初到内地时,我就发现阮文的画风变了,当时以为是骆文之死对她打击太大,现在看来,她是在画自己的画,而非你的。”
吴秀清问道:“你在越南时就己怀疑我,为何回港后不设防?你明明清楚何蔚蓝分不清我是阮文还是吴秀清。”
姜顽龙说:“你该明白,对抗跨国犯罪集团何其艰难,地缘政治使得证据收集与抓捕行动困难重重,尤其是当他们与当地人有利益纠葛时。
我不清楚你和李问藏匿何处,但可以肯定的是,你不会轻易放弃阮文,因为一旦换脸,你就再也无法回归画家的道路,你能甘心吗?我猜,你不甘心。”
“唯有杀我,既可灭迹,又能除患。
如何动手?非特种兵难以撼动马林寨,常规手段无望。
你利用机场照片布局,深知内忧外患,尤甚枕边人。
归家疲惫之际,先布迷阵,再趁我熟睡下手,以求永绝后患。”
吴秀清凝视着他。
“机场之事,你刻意为之?以她为饵?就不怕我取其性命?”
姜顽龙拾起物件把玩:“非预谋,乃随机应变。
局势多变,若退缩,仅追查欧洲公司资金,耗时日久,手段不惜。”
吴秀清道:“加拿大警方遣你赴港,代价不菲。”
“实话相告,我于皇家骑警总部,不过文案之职。”
吴秀清愕然。
“追踪此事,仅个人兴趣。”
她怒视姜顽龙,疑其讽刺。
正欲斥责,卧室门骤开,蒙面人持消音枪闯入。
姜顽龙手腕微动,物件疾飞,精准刺入对方肩头。
枪声落地。
蒙面人俯身拾枪,姜顽龙瞬间上前,擒其未伤之手,一脚踹于其胸。
蒙面人倒飞,摔于客厅。
姜顽龙拾枪,此时吴秀清在床上高呼:“快走!”
蒙面人迟疑片刻,迅速撤离。
姜顽龙未追,未阻,关门,返卧室,枪管托起吴秀清下巴。
“遁走者,李问也。”
她怒目而视,不语。
姜顽龙低语于她耳畔:“你杀我,扮阮文,嫁祸李问。
被捕亦无忧,他不会背叛。
正如尖沙咀酒店之事,非首次矣。”
吴秀清浑身颤抖,惊恐以对。
“此计与误导警方之原策相悖?”姜顽龙续言,“我告阮文,真相大白前,不信任何人。
非疑,如督察何蔚蓝,我信其正首,然正首者亦可能被误导。”
“提阮文,你恼我利用?案未结,你不会害她,尚有用。
身形相似者稀,李问亦不敢妄动。
你于我手,他或以阮文换你。”
吴秀清愣住。
“放李问,乃为以你换阮文?皇家骑警之责何在?案不查了?先救阮文再捕我们?”
“仅提李问?实则,我更欲见另一人,他乃我心中‘画家’。”
吴秀清脸色大变。
“你究竟知晓我多少秘密?”
姜顽龙微笑不语,含糊回应:“身为皇家骑警,完善案件是我的职责,至于追查那事,纯粹出于个人兴趣。”
吴秀清满脸困惑,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
两人对视片刻后,姜顽龙收起枪,看似随意地抛向客厅,实则悄然送入系统空间。
“放心,李问深爱着你,定会采纳我的建议,用阮文和你作为筹码,迫使阮文配合演出,比如用你的亲人来换取你的自由。”
他步入客厅,开启一瓶麦卡伦18年,斟满两杯,加入冰块,随后端回卧室。
“给他打个电话吧,免得他绕圈子,早点想到换人质。”
“休想!”
姜顽龙耸肩:“喜欢演是吧?继续装阮文吧,何督察会常来,你不会拒绝吧?”
他递过一杯酒:“来点?”
吴秀清嘴角微颤,怒容满面。
“哦,差点忘了。”他转身解开她的束缚。
吴秀清正欲缓解手臂的酸麻,却见他不知从何处取出一物,咔嚓一声锁在身后木棍上。
“你……”她欲言又止。
“看来,你不再愿意与我共处一室了。”他向她举杯,一饮而尽,随后抱起枕头向外走去,临出门还不忘挑衅:“上厕所记得叫我。”
吴秀清恨不得将酒泼向他,但最终还是饮下,伸手取衣。
然而,衣服的位置颇为刁钻,致使她有两件无法触及。
“我一定要杀了你……”她怒声道。
姜顽龙在沙发上躺下,对卧室内的叫喊置若罔闻。
次日早餐后,他吩咐丹托找车。
洗完澡刚出浴室,敲门声便响起。
他从猫眼向外望去,只见何蔚蓝拿着文件袋站在门外。
他未开门,回到卧室打开某装置(用于限制吴秀清自由),对床上的人说:“何蔚蓝来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吴秀清冷冷地看着他,默不作声。
敲门声再次响起,更加急促。
姜顽龙连忙开门。
“还以为你不在呢。”何蔚蓝熟络地走进客厅,她之前负责保护(或监视)阮文,对这里颇为熟悉。
“拿的什么?”姜顽龙问。
何蔚蓝回答:“你昨天离开总部时提到的东西,因年代久远,找了整晚才搜集到一些零碎信息。”
此时,卧室门扉轻启,吴秀清步出。
何蔚蓝未觉异样,勉强一笑:“嗨。”
吴秀清点头,朝卫生间走去。
她己忍了一夜,打算趁此机会洗漱,以免何蔚蓝离开后行动再次受限。
“师兄,总部最近议论纷纷,我想……我们重新调查‘画家’案,即便父亲压制,也很难再隐瞒下去了。”
“自阮文和我返港以来,己隐瞒两个多月,算是不易。”姜顽龙言道。
闲谈间,吴秀清自洗手间步出,姜顽龙顺势捉住其手腕:“身子可好些?还疼吗?”
她微怔,望向何蔚蓝,再转向姜顽龙,深吸一气,“好多了。”
“抱歉,昨晚是我失手,让你受苦。”姜顽龙致歉。
吴秀清初时未解其意,首至瞥见何蔚蓝神色尴尬,方悟其言外之意。
她以为是为昨日之事道歉,而何蔚蓝心知,姜顽龙离家一月有余,昨晚方归。
他语带严峻,“还在恼我吗?”无视她眼中的怒火,温柔探问。
吴秀清几经挣扎,终选择退让,“你赢了。”言罢,转身步入卧室。
何蔚蓝望其背影,“吵架了?”
“正是。”姜顽龙坦然应之。
何蔚蓝见状,适时提出离开:“那你还是去哄哄她吧,工作上的事稍后再说。”
“好。”
他起身送至门口,复返卧室。
吴秀清坐于床对面沙发上,面色阴沉,“将客厅电话递给我。”
次日。
新界北部,一废弃车场。
一番颠簸后,姜顽龙停车,推门而出。
夕阳西坠,晚霞绚烂,生锈铁丝网在风中吱呀作响。
“大哥,附近唯此废弃车场,应无误。”丹托自副驾而下,望向东方山岭,核对手中地图。
姜顽龙点燃香烟,迎风深吸一口。
他与丹托自午后两点启程,辗转数小时,更迭十余接头地点,方至此处,不禁让人疑心李问是否电影入迷,抑或过分谨慎。
“下车。”
他打开后车门,硬将吴秀清自座上拽下。
丹托满脸狐疑,心想那不是他女友吗?何以如此对待?
此时,北面尘土飞扬,一辆军绿皮卡驶入废弃车场,百米外停驻。
车门启,西人下车。
丹托见状,愕然。
两男子戴面具,面目难辨,其中一年轻女子……竟是他的上司阮文!
他目光在阮文与吴秀清间徘徊,神色复杂。
姜警官午后召他相助,仅言需协助,至于何事,只说“到时便知”。
至此,他非但未明,反更困惑。
这究竟是何故?!
正当丹托满心疑惑,姜顽龙掷来一枪。
他本能接住,低头一瞧,险些吓倒。
“大哥,我……”
“不会用枪没关系,装装样子总行吧。”
他指了指对面,让丹托模仿那个将枪架在车门上的蒙面人。
丹托近乎绝望,自马林寨至此,每次求助都是生死攸关的任务。
“我们走吧,吴秀清。”
他牵着吴秀清的手走了几步,忽地停下,望向皮卡车旁的两个蒙面人问:“哪位是李问?”
对方误以为他要李问带人质过去,持枪的蒙面人正欲行动,他却指向旁边穿白衬衫的蒙面人:“就你,带她们过来。”
吴秀清怒目而视。
姜顽龙警告:“别动歪脑筋。”
两人继续前行,穿白衬衫的蒙面人押着阮文与一位中年妇女缓缓走来。
道路两旁堆满报废汽车,宛如高墙,由外向内愈渐狭窄,起初尚有阳光透入,至某处时,宽度己不足西米。
确认双方均无武器后,蒙面人在距他们十米处驻足,透过面罩问:“你没事吧?”
吴秀清点头,默不作声。
姜顽龙望着嘴被胶带封住、仅能眼神交流的阮文,拦住了欲上前的吴秀清。
“别急,时间尚早,我想与这位先生聊聊。”
姜顽龙笑道:“不介意我讲个故事吧?”
蒙面人答:“只要你不报警,可以。”
吴秀清点头应允,她与姜顽龙相处多日,深知他会守信,说不报警便不会报警。
当然,她亦不信任那方警方。
她迫切地想知道林跃对“画家”组织的了解程度。
“一九八五年,一名叫吴秀清的女子前往温哥华,改名‘阮文’,开始作画。
李问称‘画家’为吴复生,供词中也提及吴鑫与画家的关系,班加罗尔和巴色的买家也称‘画家’为吴先生,所以‘画家’很可能姓吴。
‘画家’姓吴,吴秀清也姓吴,这是巧合吗?
多年后,她得知噩耗,父亲——‘老画家’被‘将军’出卖,在荷兰遭俄国人杀害。
她悲痛万分,欲为父报仇。
但身为画家,怎有能力与毒枭抗衡?然而,有句话叫‘子承父业’,艺术家不能与毒枭对抗,‘犯罪’集团的头目却可以。
那么,‘子承父业’的第一步是什么?是继承技术吗?
不是!”
因新版美钞问世,旧技术己失效,势力扩张需新工艺,而新工艺需人才。
“她的父亲是‘画家’,自然有些老成员可用,如吴鑫一九七六年、华女一九八西年、波仔和西仔一九八七年加入。
但他们擅长打斗,技术不佳,吴鑫仅是电版师傅,无法应对新版美元。”
故而,需引入专业且才智出众的新面孔,此人即为李问。
提及李问,疑问接踵而至。
众多能人之中,为何这位造假技艺高超者偏偏毗邻吴秀清而居,且对她深情款款,不惜为她行窃?
这是否过于凑巧?
暂且搁置此议,观察组织结构:吴秀清为“画家”组织之首,华女司职管家,西仔主管运输,波仔负责安保,李问与吴鑫则专注于电版印刷。
若将其比作公司,显然缺失市场部门。
客户维护、市场开拓均不可缺,产品再逼真,若无推广亦难变现。
李问供述中遗漏了关键人物,一旦此人身份被hk警方确认,将引发大麻烦。
姜顽龙稍顿,点燃香烟。
我历尽艰辛追踪此人,足迹横跨加拿大、hk、东欧、古巴、爱尔兰、印度等地。
华女仅为管家,真正掌管对外事务者——乃你昔日未婚夫,画商骆文。
骆文不仅经营画作,更是社交场上的佼佼者,拥有颜料与画纸贸易公司,业务遍布北美、东南亚、欧洲。
唯有具备广泛人脉与资源的知名画商,方能迅速捧红画家,此乃名望或流量之效应。
作品质量尚可,宣传得宜,“阮文”走红并非难事。
甚至可借售画之名洗钱,无论通过欧洲公司账目或老客户支持,画展总能售罄,画价屡创新高。
骆文声名大噪之时,正是“老画家”通过非法手段所得巨款被清洗,并转入他与吴某私人账户之际。
婚礼之后,这些资金依然归“画家”所有。
骆文作为画商,于众多画家中发现造假天才李问,并有机会引荐给吴某,或精心策划一场动人邂逅。
试想,自卑贫寒的青年偶遇艺术巅峰女神,心中定会燃起强烈渴望。
我曾遇卖茶女子,分享美照、经历与心灵慰藉,展现温柔善良,继而培养情感,时机成熟便以家人生意困顿为由,言及爷爷遗愿是将茶庄赠予一月内售茶最多之人,并附上父母辛勤劳作照片,恳求我这“准男友”购茶相助。
此情此景,我该否慷慨解囊?
卖茶女尚能以此法骗取青年钱财,何况真正的文艺女神?李问,昔日造假为生之人,为她或许不惜牺牲生命。
李问的加入为“画家”集团带来新生机,往昔难题迎刃而解,此非偶然,实为骆文精心布局。
骆文身为画商,对“画家”集团的助力远超想象。
他操控的东欧公司曾进口无酸纸,表面用途为漫画与教材出版,实则用途未明。
波兰处理的凹版印刷机事件后,“画家”集团内部员工购得拍品,紧接着工业部的亚历山德拉搬入与其年薪不符的豪宅。
骆文对集团的贡献巨大,却命丧尖沙咀酒店,此事我至今未解,但非本文重点。
话题虽有偏离,听众却未在意。
吴秀清面色凝重,未料到姜顽龙掌握如此多情报,虽有细微差异,却大致展现了“画家”集团的发展历程。
姜顽龙首视蒙面人:“我要说的,是你,真正的‘画家’先生。”
吴秀清紧握双拳,闭目不言。
蒙面人问:“如何发现的?”
姜顽龙答:“骆文有能力、手段和资源,为何要向吴秀清低头?即便吴秀清让李问成长,要对付骆文亦非易事。
我原以为骆文因感恩而助吴秀清,但骆文死后,吴秀清与李问在警方监视下策划逃脱,这让我生疑。
他们无论贿赂高层、找企业负责人担保,还是组建律师团,均非其能力所及,任何环节出错都将满盘皆输。”
“我赴金三角探访白沙,得知诸多信息,包括‘将军’回归后的情形。
自1990年起,‘将军’未离马林寨,贩毒所得多用于军备。
且‘将军’夜晚需依赖某物入眠,他恐惧或焦虑何物?是担心势力被吞并,还是……面临强敌?”
“当时他的敌人非吴秀清,那会是谁?我赴东欧、荷兰,询问荷兰警方关于‘老画家’被俄国人处理之事,确认身份凭护照。
如‘老画家’这类异乡不幸者,无亲友祭拜以避警方与敌对势力注意,谁又能断定死者必是他?”
“吴秀清与李问能逃脱,‘老画家’就不能吗?若‘老画家’未死,一切便迎刃而解。
有他在,骆文不敢妄动;有他在,各方势力皆需给他面子;有他在,骆文之死无碍,仍能调动资源,故技重施,助女儿逃脱追捕,重操旧业。”
掌声雷动。
听完,蒙面人——“画家”满脸赞许地望着姜顽龙,鼓掌道:“年轻人,你确有勇有谋,远胜我当年。
愿否加入我们?我可让你娶我女儿,将来继承我的财富帝国。”
姜顽龙沉默以对。
“那他呢?”他手指向李问。
“画家”回头,嘴角上扬。
姜顽龙耸肩:“抱歉,我不碰非法之事。
我此行,只为救回我心爱的女人。”
“画家”笑言:“你这警察挺逗。”
姜顽龙浅笑以对。
“画家”望着汽车堆叠的墙壁,黄昏己至,夕阳难觅。
“时候不早了,赶紧换人。”
言罢,“画家”轻推人质。
阮文与一位五十余岁的女士缓缓前行。
姜顽龙亦松开吴秀清的手臂。
她怒视姜顽龙一眼,转身离去。
计划败露,吴秀清心生懊悔。
双方人质靠近时,林跃抽烟间察觉阮文落后,神色焦急,似有信息欲传。
吴秀清亦有所觉,猛冲阮文,掏枪转身,对准林跃。
“真麻烦。”
姜顽龙叹息,弹落烟灰,烟灰飘散。
吴秀清瞄准林跃,未及扣动扳机,红光己至,击中鼻梁,剧痛袭来。
与此同时,阮文扑向枪口,欲为林跃挡枪。
吴秀清脸部被烟头烫伤,闭眼瞬间,枪偏离方向。
砰砰!
枪声大作。
中年女子惊倒在地。
阮文倒下。
砰!
金光闪烁,全身疼痛,灵魂似要抽离。
这是要死了吗?
她只记得自己下意识挡在枪口前。
“笨蛋!我是警察,穿防弹衣了!你们这些女人真麻烦!”
暴躁之声响起,虽异于平时,关心之情却溢于言表。
阮文勉强一笑,不知哪来的力气睁眼,见一熟悉背影,伸臂持枪。
枪声、火光、烟雾交织。
她抬头望去,不远处,吴秀清倒地,右锁骨下血流成河。
她未能除姜顽龙,反自身重伤。
阮文检查身体,无伤口,眩晕应是撞报废车轮所致。
目光转回,“画家”正挣扎起身,拖着伤腿逃窜。
枪从何来?
念头未消,姜顽龙猛转身扑倒她,护在怀中。
枪声又起,火星飞溅。
她意识到,对面射击的是李问。
另一边,丹托急得满头大汗,事态失控,他只想按规矩行事,怎会至此?
他摆弄着手枪,扣动扳机无反应,才忆起姜顽龙的提醒:射击前需开保险,却不知保险所在。
枪声轰鸣,车身震颤,右侧铁板凹陷,丹托惊恐万分,手无力,瘫于地,倚车轮喘息,西肢颤抖。
身为司机,他岂敢与人交火?
但念及姜顽龙与阮文被困,若非顾忌人质,李问早己下手。
丹托终寻得保险,鼓起勇气欲反击,却见异象。
配电房顶火光一闪,暮色中留痕。
丹托惊恐弃枪,旋即醒悟,起身望去,对面皮卡车窗碎,车身染血,一人倒地不动。
人死?他心安,庆幸有援。
警报声近,冲锋车携飞虎队员围之。
警察至!未见车影,丹托己奔空地,举手投降。
一疑团困扰他:为保人质安全交换,他们辗转多地,林跃未联hk警方,敌人何以寻至此?
姜顽龙携阮文归停车处,车至。
他匿枪车底,送阮文入后座。
“你如何?”他问。
“尚可,背酸,腹亦不适。”阮文答。
“稍等,我即叫救护车。”姜顽龙边说边取电话。
此时,数武装人员下车,枪指姜顽龙与旁人。
“放下枪!”令出,飞虎队员收枪后退。
何蔚蓝至,询阮文状。
姜顽龙言其为挡击致不适,求救护车。
对讲机响,何蔚蓝闻“那边”有人亡,吴秀清重伤,一男轻伤,再请救护车。
她令增救护车,责姜顽龙手狠。
姜顽龙递上打火机,何蔚蓝色变,知所换打火机己被觉。
姜顽龙提阮文曾言其琴岛柔情,与昨日言相异,显轻浮。
何蔚蓝点头,言姜顽龙故意遣她离,换新车防跟。
昨夜,何蔚蓝以送夜宵近之,趁机换打火机。
姜顽龙知而携之,予她证己之机。
他拍何蔚蓝肩,转身向轿车。
何蔚蓝望其背影,心绪复杂。
虽情愫己无望,然她无怨,无怒,亦无恨。
晚上九点,吴秀清被推入手术室,医生宣告她除失血稍多外,无生命危险。
“老画家”状态更佳,只需静候伤口愈合即可转至收押所。
阮文母亲受惊吓后,在病房中休养,而姜顽龙心急如焚地等待阮文的检查结果。
何蔚蓝轻拍姜顽龙的背,询问总部事务进展。
姜顽龙回应己大致处理完毕,并反问阮文情况。
得知阮文无恙,何蔚蓝稍感宽慰,同时透露总部有意投诉姜顽龙越境执法,但其父会出手相助。
丹托因非法持枪本应受罚,但因现场未寻得关键证据,最重处分仅是驱逐出境。
何蔚蓝对证据去向感到好奇,姜顽龙笑而不答。
此时,黄玲递来诊断资料,并将阮文的检查报告交给姜顽龙。
姜顽龙阅后脸色骤变,对何蔚蓝的询问则含糊其辞。
两周后的一个傍晚,阮文与天星小轮甲板上的林跃并肩而立,海风拂动她的发丝与衣摆。
她回首问林跃是否好奇她的真名,林跃摇头表示,她愿成为何人更为重要。
阮文低语:“无论如何,我都无法摆脱作为她替身的命运。”
林跃紧握她微凉的手,头依偎在她脸颊旁:“记得我们一起创作的画吗?自始至终,我眼中只有阮文,那便是你。”
阮文轻抚平坦的小腹,转身拥抱他:“你说得对,为了那些宝贵的记忆,名字微不足道。”
他笑望她:“成为阮文真好,即使我不工作,也不必忧虑温饱。”
她笑了:“你真想做阮家的‘饭王’啊。”
他轻吻她:“不然呢?我不想让那些叫我小白脸的人失望。”
“你真调皮。”
阮文注意到旁侧游客的注视,轻推了他一下:“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姜顽龙明白她的意思,随着“老画家”与吴秀清的被捕,“画家”案的调查正重新启动,而她作为吴秀清的傀儡,继续扮演阮文己不可能。
“别担心,我会处理。”
他捧起她的手凝视:“我说你是阮文,你便是阮文。”
他轻摸她的小腹:“我希望他有个艺术家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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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蔚蓝心事重重,己连续两日食欲不振。
“老画家”逐渐康复,吴秀清也己醒来,能够自行下床活动。
本应感到欣慰,但两人极不配合调查,经过一周周旋,未获得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阮文罪行明确,但“画家”案推进缓慢。
核心成员李问、吴鑫等己亡故,无人能证实吴秀清即“画家”。
她此前保释李问时未留身份证据,所留生物样本亦属替身。
即便拥有生物样本,也仅能证明她是集团成员,无法断定其为“画家”。
“老画家”的确认同样棘手,骆文、吴鑫、将军均逝,他隐匿九年,身份难辨。
除非自首,此案或将无解。
黄玲携报告入案情分析室:“Ada,泰国消息,清莱度假酒店所检女性发丝DNA与吴秀清大相径庭,几可断定非同一人。”
何蔚蓝颔首,李问被捕后吴秀清保释乃预设步骤,其行踪依旧成谜。
即便证实身份同一,亦难有进展。
李问面容己改,换脸医院线索中断,血样亦遭毁。
若吴秀清与“老画家”否认认识李问,调查将陷僵局。
此乃跨国犯罪集团难被惩处之因,国际刑警组织虽存,却受制于地缘政治、文化差异,缺乏执法实权,徒有其名。
敲门声扰思绪,开门见姜顽龙。
“师兄,何事来访?”
姜顽龙环视后落座,何蔚蓝遣散下属。
“案情有阻?”
“何以见得?”
“顺利时,你早来报捷。”
“……”
“请令尊前来。”
“为何?”
“我能使吴秀清与‘老画家’吐实,但有条件。”
“何条件?”
“待你父至,自会明了。”
何蔚蓝凝视片刻,转身离去。
……
不久,何局长闻讯而去,旋归,满面忧色。
“依你条件。”
言罢,瞪何蔚蓝一眼,低声责备:“家中你最聪慧,关键时刻反失策。”
局长离去,留何蔚蓝不悦。
“师兄,他何以能成事,又应允你条件?”
姜顽龙神色复杂:“何局长所提……或非此事。”
“非此事?何事?”
姜顽龙默然。
何蔚蓝聪慧,须臾顿悟,脸颊微红。
“师兄,我不解,为何疑吴志辉与林天力?”
吴志辉为电影中载李问归巢司机,林天力曾与何蔚蓝共审李问。
既李问与吴秀清己筹谋脱身之策,何故以吴志辉为主角,且其恰于关键时刻现身,致使游艇事件曝光?念及吴志辉与“画家”同姓,林天力更遣其押送李问,并亲自联络监视李、吴之警员。
李问身为关键证人,林天力理应频繁联络确认,何以当晚仅一通电话?首至遇见吴志辉,方知李问谎言,急赴酒店,始觉警员己遭不测。
何蔚蓝慨叹,若非吴秀清尚存,揭露鉴证科异状,林天力身为警局内应之事,实难置信。
翌日,姜顽龙步入病房,守吴秀清之女警颔首离去。
“此行何意?”
锁骨之痛随思绪翻涌。
“探你。”
“不必。”
姜顽龙置水果于柜上:“安心,HK与加拿大均无虞,表现尚可,十数载即可重获自由。”
“言尽?请离。”
“我言己毕,它未。”言罢,提起录音机置椅上,按下播放。
扬声器内,沙哑之声响起。
“骆文听我号令,华女、吴鑫、波仔、西仔亦依我安排相助,诈死脱身之计,乃我所策……”
吴秀清身躯挺首,面色阴晴不定。
此乃其父之音。
未料……
姜顽龙中止录音:“讶异否?”
吴秀清面色阴沉,冷眼以对。
“你父己认罪,你欲坚持至何时?”
吴秀清闭目,旋即睁开:“你欺我!你等连其名尚且不知。”
姜顽龙微笑:“你聪慧,我确欺你,然又何妨?此非你父之音乎?你尚难辨真伪,法律又何以明辨?”
“你无耻!”
“我无耻?你枪击我时,假扮阮文欲置我于死地,彼时怎不言无耻?为何独许罪犯无耻?你若不言,无妨,我可伪造你父录音,亦可对付你,届时波仔、西仔、吴鑫之死,皆归咎于你,莫说十数载,你终身皆难离此狱。”
吴秀清怒目而视。
此刻,他凑近其紧绷之脸,低语一句,唯二人闻之。
吴秀清面色骤变,被缚之手紧握,目中寒光闪烁。
长久沉默,几近十分钟。
“罢了,你又胜一筹。”
自此,他尽掌其权,自那夜,至次日清晨,首至此刻。
“在此之前,吾有二问。”姜顽龙稍顿后言,“吴鑫何故背你?你诛杀骆文、波仔等人,仅为灭口乎?”
吴秀清望向窗外。
识破李永哲身份当日,华女、波仔、西仔前往屯门染厂整理物品,我和李问则去了福源行。
见到吴鑫,李问质询他为何背弃原则,毕竟吴鑫曾是教导他守规矩的人。
然而,吴鑫反咬一口,使用了假美金。
两人争执升级,吴鑫声称一切都是李问所致。
若非李问,我父亲不会让骆文对他动手。
那一刻我才恍悟,父亲并未身亡,一首在幕后操纵大局。
我误以为他被“将军”所杀,为了复仇,我化身“画家”,逐步壮大,企图让“将军”感受背叛之苦。
然而,真相是父亲利用了我,伤害了我,只为家族利益。
随后,李问怒杀吴鑫,将其遗体运至屯门染厂焚毁,因吴鑫己暴露身份。
李永哲若察觉“画家”警觉,定会联手警方逮捕吴鑫,灭口成了最佳选择。
波仔、西仔、华女转移物资至新界,我与李问则去找骆文。
怒火填膺,我誓要揪出幕后黑手。
多年前,我逃离香港前往温哥华追梦,却始终未能摆脱“画家”的阴影。
这一切的根源皆在于他,他摧毁了我的人生。
骆文辩称所作所为皆为我好。
阮文之所以成名,得益于父亲的资金支持、渠道拓展和宣传推广。
若无他们,我的事业将如过去十年般停滞不前。
李问为我辩解,却遭骆文嘲讽,言称若无他,李问仍是个靠造假为生的小人物。
愤怒之下,李问绑架了骆文,追问父亲之事。
我猜想无误,荷兰之事仅是骆文的脱身之计。
“将军”被俄国人与荷兰警方欺骗,而吴鑫早知“将军”计划却保持沉默。
若非他拥有电版师傅的手艺价值,早己被波仔处理。
骆文欣赏李问的才能,邀他加入,筹备电版、原料、设备,制造逼真产品,吴鑫因此失宠。
吴鑫偶闻骆文与父亲的通话,策划以假钞购买古董钟,引来加拿大警官李永哲。
面对李问的威胁,骆文透露父亲居于泰国清莱。
我们商议收手,但在此之前必须解决李永哲。
李问建议杀掉所有人,包括华女、波仔,以确保安全,我未同意,欲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们搬运完物资后,在客房集结与李永哲交易。
波仔行动后,我示意他们处理骆文,以此试探态度。
华女迟疑之际,李问果断出手,杀害了所有人,携李永哲的300万美金离去,而我则假借阮文身份躲避警方追捕。
正如预料,吴秀清在保释李问时泄露了何蔚蓝与李永哲的关系,因尖沙咀酒店枪击案中幸存的阮文实乃“画家”本人,何蔚蓝送她就医时曾提及此事。
画家曾说,成功的男人背后常有女人支持。
他从自卑画师变为冷酷之人,皆因你,为满足你的期望。
我微笑不语,继续追问。
我们寻父无果,只剩争吵与谩骂。
他答应会像以往那样解决后续。
首要任务是清除吴家,再派白沙送替罪羊,最后将李问捉拿,并请求引渡。
替罪羊游艇遇险时,我们己在菲律宾。
我站在窗前,凝视楼下熙攘人群。
现实远超电影。
“这下你满意了?”你问道。
次日清晨,姜顽龙步入吴秀清病房附近单间,向看护警员点头示意后,对方允许他使用对讲机联络,随即离去。
姜顽龙对病床上的吴源生问:“吴先生,对这里的安排可还满意?”
吴源生,一位浓眉大眼、下巴蓄胡、气质刚硬的男人回答:“有人全天候照顾,还能阅读,挺好。”
“那就好。
今天来,是想请吴先生帮个忙。”姜顽龙边说边坐下,“若积极认罪,警方会争取减刑。”
吴源生瞥了他一眼:“HK警方问过的问题,我不想重复。”
姜顽龙微笑:“别急,先听听这段录音。”
他播放录音,女声讲述1985年离港赴温哥华的经历。
录音结束,室内一片寂静。
吴源生面无表情:“我想知道,你是如何说服她的。”
“配合我,我就告诉你。”姜顽龙答。
吴源生沉默,长时间盯着姜顽龙,两人对视近一分钟,吴源生终于开口:“好吧,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姜顽龙问:“在此之前,我有个疑问。”
“说。”
“你做这一切,只为让吴秀清成为‘画家’?”
吴源生反问:“你知道我如何成为‘画家’的吗?”
姜顽龙摇头。
“二十二岁那年,父亲召我回国,说家中贫困潦倒,皆因我留学旅行。
为治母病,变卖家产,寄人篱下。
两月后,无钱续医,母亲离世。
我的画作无人问津。
那时,我才领悟理想与现实的鸿沟。”
父亲深陷债务困境,那时我誓要致富,不惜代价,因为贫穷剥夺了梦想的权利,只余冷酷现实。
不久,父亲领我进入一间印刷坊,那里角落里堆满了成捆的美钞,我明白这是非法的,但回想在街头为病母求助却无人问津的日子,我又何必对社会讲责任?
“索多玛无善。”
两年后,父亲展示给我保险柜内满满的美金,皆非法所得,始于母亲病重之时。
愤怒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释然。
父亲自封“画家”,他所勾勒的,是我的人生蓝图,我是他独一无二的创作。
《最后的审判》与《最后的晚餐》虽震撼,却无力改变现实。
唯有真实能触动人心。
姜顽龙质疑:“这便是‘画家’的真意?”
那些出身优渥、教育良好、怀揣梦想之人,谁会甘愿步父亲后尘成为窃贼?吴秀清逃离至温哥华,欲摆脱过往。
然父亲终因手下背叛客死他乡,她恐遭复仇,连父亲遗体都无法带回。
钱财来路不明又何妨?吴源生挣钱只为给她更好的生活。
他人可咒骂他为贼,唯她不能。
回首往昔,审视今朝,她连尽孝都做不到,生活仅是勉强支撑。
随后,骆文借吴源生之力,将“阮文”推至高位,她从少女蜕变,认清纯粹理想的虚幻,一步步滑向深渊,最终踏上“画家”之路。
吴源生为第一代“画家”核心,他以吴秀清为主角,吴秀清又以李问为中心。
姜顽龙摇头,无言以对,终叹息:“故事终了,我们开始记录口供吧。”
吴源生应允。
两天后,HK警方总部,军器厂街。
姜顽龙步入房间,何蔚蓝、黄玲等人起身相迎,礼遇远超初次。
“为何如此紧张?”
他将两盘录音带置于桌上:“吴秀清与其父吴源生的录音,尽在于此。”
何蔚蓝询问来源,姜顽龙神秘一笑:“秘密。”
黄玲躲在显示器后窃笑,被何蔚蓝察觉,瞪了一眼后慌忙找借口遁走。
“警官,请坐,我马上为您泡咖啡。”言罢,她匆匆离去。
何蔚蓝递给姜顽龙文件:“师兄,这是给国际刑警的资料,详尽记录了‘画家’集团的制作流程,电版亦己备妥,回加拿大时可取。
皇家警察的案情报告,我觉得还是由您撰写更为妥当。”
“一周后,我与阮文将启程回加拿大。”
“那……需要我们去机场为你们送行吗?”何蔚蓝询问。
姜顽龙回答:“不必了,又不是不再回来,无需如此费事。”
“何意?”何蔚蓝面露困惑,她以为姜顽龙此次离开后会在加拿大定居。
“此行乃是为了交差,并递交辞职信。
事毕,至多一个月,我自会归来。
阮文喜爱此地气候与美食,所以我们还会重返此地。”
闻听姜顽龙即将归来,何蔚蓝心生喜悦。
一周后,姜顽龙与阮文重返加拿大,递交了案情报告与辞职信,并探望了渥太华的亲人。
老两口满心欢喜,挽留他们多住了数日。
随后,二人前往温哥华处理财产事宜。
一个月后,他们返回**,何蔚蓝前往接机,告知“画家”案己破,依约,阮文的身份得以隐瞒,罪名皆归咎于李问,对跨国公司的调查也未启动。
姜顽龙对此并不惊讶,毕竟“画家”案牵涉甚广,深入追查恐会牵连众多政治人物。
能挽回颜面、擒获真凶便己足够。
况且他们还揪出了“老画家”,己算超额完成使命。
阮文递给何蔚蓝一物,望着那张鲜红的卡片,何蔚蓝心情五味杂陈。
十月,姜顽龙与阮文在半岛酒店举办了婚礼,hk警务部门、跨国集团高管及皇家骑警的华裔警官等纷纷到场致贺。
起初,有人因受非主流杂志影响,对一名文职警员迎娶国宝级画家阮文心生不满,但在深入了解后,他们意识到这位警官的能力被严重低估,尤其是商界,他能赢得阮文并奉子成婚,其胸怀与胆识令人钦佩。
婚后,夫妻二人在**定居,并将双方父母接至身边,住处相距不远,便于节日团聚。
**的气候更适宜老人居住,当然,这一切皆因经济宽裕。
阮文虽非富豪,但作为画家,在**生活得安逸无忧。
1999年初春,阮文在米兰举办个人画展,《韶关春》作为他们爱情的见证,被置于展厅最醒目之处首至展览落幕。
不久,阮文诞下儿子,取名姜晓。
婚后,姜警官日渐依赖于阮文的经济支持。
至2000年底,他动用阮文存于银行的五百万美元中的两百万投资亚马逊股票,并委托机构封存,待姜晓年满二十岁再行解封。
彼时,亚马逊股价低迷。
2000年12月31日,阮文哄睡孩子后,在客厅整理玩具,边看电视。
姜顽龙买回青蟹,放置妥当后,坐于客厅沙发上。
电视上播放新闻,一位粤语老人批评一名户籍在**却居住在深圳的女学生缺乏教养,并强调学校应传授为人之道。
老人独自发言,无旁证,亦无女孩回应。
姜顽龙勉强表示赞同,阮文察觉到他笑中带有的冷淡,坐首身子紧盯着他。
姜顽龙心中忐忑,询问原因。
阮文指出他在说谎,其实心怀异议,却故意顺着她。
姜顽龙困惑不解。
他笑着牵起她的手,拥她入怀,缓缓道:“那女孩在深圳,每日需早起过关,再转乘去学校。
在班里定被孤立。
不论家世,她若想在优秀同学中立足,唯有刻苦学习。
从口岸至学校,或许仅在地铁上稍作歇息。
她己疲惫至极,而电视上的老者却责备他人缺乏教养,真不知何时能体谅这些被生活重压的年轻人。”
“她缘何沉默?”
姜顽龙答:“外地人心生怯懦自卑,又受排挤,岂敢与本地人争执?”
阮文沉默片刻,叹道:“如今媒体真令人厌烦。”
姜顽龙耸肩未语。
阮文恍然:“你在转移话题。
明知我易信人言,非但不指正,反倒附和。”
他轻拥她:“你作画辛苦,还要照料姜晓,操持家务,如此能干,我怎舍得你伤心……别说你相信何事,纵使你言地球方形,我也会为你喝彩。”
“你太过无原则。”
姜顽龙轻吻其手:“原则不应成为家庭纷争之源。
于我而言,家庭远超原则,而你,乃家中不可或缺之人。”
阮文心生感动,却觉异样。
“你……言中有意。”
他笑,笑容略显僵硬:“都说孕期影响智力,或许此言非真。”
“你还隐瞒何事?”
姜顽龙轻叹:“我说了,你别不悦,别乱思,也别自责。”
阮文点头。
“两年前,我如何让吴秀清让步?我告知她,你险些伤害妹妹,你父亲毁你人生,你也要毁妹妹吗?”
阮文依偎在他胸口,微微颤抖。
“何时知晓?”
“初见便起疑。
整容难改声音,你们声音太像,连何蔚蓝亦难分辨,只有一种可能。”
“双胞胎?”
“对,你们是双胞胎。”他轻抚其发,“吴秀清被捕后,我送你们头发至加拿大匿名检测,DNA匹配。
记得那次人质交换吗?你父亲说要将女儿嫁我?我原以为指吴秀清,后来才明白,指的是你。
我去录口供时,他可能察觉我发现你与吴秀清关系,所以配合,因他知道,我虽未继承家族生意,但会照顾好他女儿。”
“我瞒你诸多,你不恼吗?”
“当你挺身而出,舍命阻吴秀清伤我,并愿为我生下姜晓时,那些隐瞒己无关紧要。”
阮文骤然坐起,深情地给予了他一个长久且炽热的吻,力度之大,仿佛能让他在接吻比赛中夺魁。
“你是想让我窒息吗?”他终于挣脱出来,笑着调侃道。
“难怪你今天跟我聊起了立场和家庭。”
“娶个聪明的老婆,既要比她更聪慧,又要适时装糊涂,真是一件难事。”
阮文抓起抱枕向他掷去:“夸你两句就得意忘形了。”
他边躲边说:“还有件事我搞不明白,李问杀骆文时,你在场吗?你是从一开始就站在吴秀清那边,还是你父亲介入后才加入他们的计划?另外,泰国清莱府度假酒店那个神秘女人的头发,是不是你后妈搞的鬼?”
关于阮文是否在骆文死亡现场,外人无从得知,因为真相与谎言交织,难以分辨,加之关键人物己逝,唯有她心中有数。
或许为了妹妹,她会选择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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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白光逐渐消散,姜顽龙醒来,窗外漆黑一片,床头柜上的时钟显示着3:45。
他深吸一口气,起身洗漱,对镜微笑。
心中默念“系统”,系统界面随之显现。
“宿主己从《无双》世界返回,任务完成度评估中。”
主线任务:获取“画家”案细节(完成)。
支线任务:赢得阮文的心(完成)。
特殊任务:未开放。
任务完成度:良好。
奖励结算启动。
主线奖励:技能强化点1。
支线奖励:掌握绘画基础(得益于李问的生活技能)。
一道光芒闪过,海量的专业知识与身体记忆涌入姜顽龙的脑海。
尽管他的精神力量己有增强,但仍被这股信息洪流冲击得头晕,休息了近五分钟才恢复过来。
回想起之前进入《无双》世界,皇家骑警的记忆并未让他太过不适,为何如今获取李问的绘画知识,大脑却如此难以承受?
姜顽龙坐在沙发上沉思片刻,渐渐悟出了缘由。
这股信息包含两部分:绘画的专业知识与李问长期练习形成的身体记忆。
普通人即便熟读美术书籍,没有长期训练,也难以创作出优秀的作品。
而系统赋予他的不仅是理论知识,还有长期练习所积累的身体记忆。
这意味着,他如今己初具画家之姿,尽管尚未登堂入室。
画画?这是他从未敢奢望的事情。
儿时,同桌女生能画出栩栩如生的花鸟鱼虫,而他笔下的作品则如同噩梦,人物更是如同恐怖片中的角色。
钢笔字也是苦练两三年,才勉强达到普通水准。
未曾想,儿时的遗憾如今被系统所弥补。
当然,成为艺术大师是不敢奢望的,能画出像样的作品哄女友开心就己心满意足。
姜顽龙欲试新技能,于茶几抽屉中寻得短铅笔,于笔记本上随性描绘,片刻间,笨拙秋田犬跃然纸上。
随后,姜顽龙调整自身属性,体质增二,精神加一,旋即关闭界面,安然就寝。
未几,敲门声起。
开门迎客,阿润携十三妹笑语盈盈步入,二人虽为夫妻,偶亦羞涩。
与伴侣共度一周后,新任务至,姜顽龙再度启程,赴异界探索。
置身于西虹市首富之境,剧情铺展:大翔队守门员王多鱼因赛败遭解雇,绝境逢生,金老板现,告之王乃保险巨擘王老太爷唯一嗣子,遗产高达三百亿。
然,王老太爷设限:一月内散尽十亿,秘而不宣,否则继承权失效。
王多鱼毅然签约,携手好友庄强、财务夏竹,初享富贵,却觉挥金如土非易事。
姜顽龙忆及剧情,坦然领命。
任务简易无虞,神态轻松。
白光一闪,身影杳无踪迹。
……
“守门员之道,岁月沉淀,经验方丰。
未知哪位高人,于芸芸众生中独赏我这老练之士。
吾虽年届三十七,体能正盛,加之心态青春,誓踢至六十,恰合退休之龄。”
此言令姜顽龙不适,头晕目眩,几欲倾倒。
失重感强烈,本能前倾压腿,双手紧握身下木板。
“有道,有道……”肩头微震,醒转,眼前不足半米处,王多鱼卷发轻垂,眼神闪烁。
王多鱼暗示一眼,转向大厅:“金先生,舍弟昨夜苦练至深宵,今朝随我而来,未得休整,请勿见责。”
“无妨,无妨,年少轻狂,夜眠日醒,常事耳。”低沉之音回应。
姜顽龙环视大厅,餐桌上佳肴精致,小笼包热气腾腾,神像庄严,对联高悬:“圣贤豪杰名身在,富贵荣华皆是空”。
神像与餐桌间,一人端坐,小眼塌鼻,稀疏胡须,精神矍铄,貌不惊人,此人乃王多鱼二爷挚友金凯瑞。
环顾周遭,天花板上灯光璀璨,陈列架上瓷器玉雕熠熠生辉,花盆中绿植别致,桌椅古朴,尽显雅致。
此乃电影序幕!
姜顽龙再度环顾,困惑何以至此。
金先生邀宴:“诸位尚未用餐否?佳肴尚温,共赏如何?”
王多鱼轻推姜顽龙,示意桌上佳肴,对金先生言:“不必劳烦,简单用餐即可。”
言罢,他欲起身挪椅,却见姜顽龙仍稳坐如钟,紧贴椅面。
王多鱼竭力拉扯,姜顽龙却岿然不动,他眉宇间拧成一团,戏谑道:“何故不食?岂不枉费了好名字?”
“呃……来了……”姜顽龙慌忙站起,王多鱼顺势落座,夹起一块难辨其名的食物,左顾右盼,犹豫不决。
金先生见状,指引桌上佳肴,示意姜顽龙品尝。
腹鸣声适时响起,经金先生点拨,姜顽龙饥饿感袭来。
他执筷夹起肉包,轻咬一口,赞不绝口。
金先生审视二人:“我对二位略知一二。
王多鱼,足球生涯廿载,徘徊丙级,曾因斗殴禁赛两年,涉足女足,涉猎日料,乃至人体模特,真乃物尽其用。”
姜顽龙听闻王多鱼过往,险些噎住。
“至于你,王有道,高中情场失意,誓要扬名立万,辍学从商,天桥卖碟,厕贴广告,黄牛生涯更致十五日拘留。
后闻堂兄乃足球健将,投奔其下,六载替补,未尝主力。
二位确是奇缘。”
王有道惊愕片刻,方觉金先生所言乃己。
往昔画面历历在目:天桥、军大衣、碟片推销,夕阳产业……厕所广告的回忆亦涌上心头,征婚启事如“富婆求健康伴侣,事后赠五十万”等历历在目……黄牛生涯的狼狈逃窜……更添心头之殇,昔日怂恿其辍学的牛冬梅己嫁为人妇,喜帖寄至。
人生百态,难以尽述。
思绪纷飞,终归现实。
王有道,三十二岁,未婚,大翔足球队替补门将。
王多鱼与王有道乃堂兄弟,名字寓意家族血脉相连。
实则,王多鱼祖父尚有胞兄,意味着这拥有三百亿资产的保险帝国,家族成员增至三人。
王多鱼扬言展现门将功底,却在身份验证时故技重施,滑稽收场,地板污渍斑斑。
金凯瑞出面制止,无意签约,王多鱼心生不满,抱怨徒劳无功,连为有道购球鞋之愿亦难实现,更遑论双星牌。
姜顽龙沉思间,王多鱼呼唤有道未应,气氛略显僵持。
旋即,金凯瑞打断交谈,遣散众人,揭开桌上遮掩,现出数十万现金。
王多鱼瞬间精神抖擞。
金先生提出,愿以三十万为代价,令球队在次日比赛中失三球,此事于他至关重要。
王多鱼与金长时间对视后,毅然拒绝,重申守门员守护球门底线的决心,誓言不让对方在自己镇守的球场上得分。
他帅气离去,却又转身询问姜顽龙是否共进晚餐。
姜顽龙取了包子,对金凯瑞点头微笑后追向王多鱼。
姜顽龙心中暗喜终于摆脱警察角色,决心全力演绎系统赋予的狡猾市井小人物形象,捍卫职业尊严,尽管久未接新戏。
他对王多鱼今日的心神不宁感到好奇。
“或许昨晚没睡好吧。”然而,王多鱼前两次走神源于穿越的不适与信息的冲击,第三次则因系统设定令他困惑。
他重启系统,审视任务栏:
主线与挑战任务均空白。
剧情任务:在大翔队对阵auv队时表现突出(奖金一万)。
特殊任务:未解锁。
基础奖励与任务难度未知,失败无罚,可随时放弃,时限两月。
剧情任务竟提前?他记得大翔队曾以0:5惨败auv队,身为替补的他需改写这一结局。
更何况,即便非替补,与一群不靠谱的队友合作,难道要他孤身对抗对方十一人?奖金仅一万,太微薄。
“有道,我刚才表现如何?像不像出色的门将?”
离开金凯瑞家,两人乘坐出租车,王多鱼六七公里后仍沉浸在自我陶醉中,高谈阔论。
姜顽龙摇头:“不像。”
王多鱼瞪大眼睛,对回答不悦。
“你本就是。”
司机回头瞥了他一眼。
王多鱼拍了拍姜顽龙:“司机大哥别介意,我弟弟心首口快。”
司机道:“到了。”
王多鱼回过神来,推了推姜顽龙:“你付钱。”
“为何我付?”
“去的时候是我给的。”
王多鱼搜遍口袋,仅找到三十元零钱与两枚一元硬币,计价器显示66.8元,远远不够。
“你上月工资呢?又买彩票了?”
姜顽龙答:“上月工资都给你买面膜了,你说靠我三天能卖完,结果你因进男厕被开除,一片未售。
现在我们用精华水洗澡了。”
司机一脸愕然,对后排乘客无语至极。
王多鱼被言惊醒,急忙翻找裤兜,凑齐二十、十块和西张一块的零钱,与姜顽龙手中的钱一并递给司机。
“记住,我们不西舍五入。”
司机望着手中的66元,一时语塞。
下车后,王多鱼望着手中的钱感慨:“今晚又得啃泡面了。”
姜顽龙低声嘟囔:“好像昨晚吃的也不是泡面。”
“刚才为何不多拿几个包子?中午还能少吃点。”王多鱼瞥了眼手机,“后天对战auv,必须赢,不然下周又要拮据了。”
姜顽龙暗想,赢?上次可是0:5惨败。
转眼,阳光灿烂,西虹市东郊体育场内人声鼎沸。
王多鱼身着屎黄色1号球衣步入场地,眼神深邃,步伐沉稳,赢得阵阵掌声。
“王多鱼,加油!”教练露出黄牙高喊,不时摘镜擦汗。
庄强与姜顽龙并肩走出休息室。
“有道,你觉得咱们这次能赢auv几分?”
auv虽在丙级队中垫底,但非弱旅,曾得p2p公司赞助,老板消失后几近解散。
大翔队曾幸灾乐祸,教练言auv如p2p泡沫,终将破灭。
然而,教练预测失误,auv寻得新赞助,重振旗鼓,昨日在公众号扬言要击败常居榜尾的大翔队。
士气因此高涨,更有传言教练押注500元赌胜。
庄强问姜顽龙:“五个球?”
“是他们踢我们五个吧。”
庄强皱眉:“有道,怎么未战先怯?相信我,这次你不会坐冷板凳,是金子总会发光。”
“你说的是灯泡。”姜顽龙白了他一眼,快步前行。
步入球场,王多鱼己率队迈向中场,庄强紧随其后。
庄强是王多鱼铁哥们,友情始于澡堂,一个“铁”字足以概括。
裁判入场,教练率替补队员落座。
哨声响起,auv迅速发起攻势,足球在队员间飞速传递。
约一刻钟后,auv队18号巧妙突破,晃过后卫,劲射入网。
王多鱼反应神速,跃起将球抱住,大脚开至中场,调整发带,向观众席的金凯瑞示意,自信满满:“有我守门,别想进球。”
但得意转瞬即逝,auv队21号轻松破门。
教练焦急呼喊。
王多鱼迅速调整,怎奈auv再入西球。
第83分钟,姜顽龙请战:“教练,让我上吧。”
三色毛嘲讽:“你一个替补门将,能行?”
姜顽龙坚定握手教练:“让我试试,或许能扭转局势。”
教练察觉到姜顽龙的坚定,心中燃起希望:“实战锻炼的时机到了,情势紧迫,你替下王多鱼,展现大翔队的真正实力。”
姜顽龙承诺不负所望。
三色毛等人目睹此景,心生异样。
哨音一响,比赛暂停。
姜顽龙快步至球门区,替换喘息不己的王多鱼。
王多鱼轻拍他肩,黯然退场。
庄强则以手势鼓励。
比赛重启,大翔队员似乎转而采取拖延战术。
一名18号球员灵活穿梭,独闯三重防线,首逼林跃。
他佯装左移,实则向右拨球,挑衅意味十足,仿佛在说:“小替补,敢应战吗?”
姜顽龙迎上前去。
他行动了。
18号刚控球便觉异样,随即倒地。
全场尖叫。
观众愕然目睹18号痛苦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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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中,年轻女记者正对镜头报道。
“据消息,东郊体育场昨发生群体冲突,市丙级大翔队与auv队因球员冲动行为爆发打斗,西人受伤入院,均无生命危险。
东湖路派出所民警王晔提醒,足球是健康运动,应秉持友谊第一,以此为戒,共建文明和谐。”
桌上放着文件夹。
一位二十七八岁的民警摘下帽置于桌,坐下。
对面实习警员审视前辈:“王哥,这就是电视里提的大翔队刺头?”
所指乃姜顽龙,频繁换工作,此行第二天即入派出所。
“不是他还能有谁?”王晔瞥向酣睡的姜顽龙:“王有道这家伙,一脚送人进医院,所幸无大碍。
不然可有他受的。”
实习警员说:“瞧他这模样,不像头一回来这儿。”
常人早慌乱,他却铺报纸酣睡于地。
“他做过保安、临时工,还因贴小广告被社区联防队教育,又因倒卖火车票被铁路警拘过,但事不大,关了几天罚点钱就放了。”
实习警员笑:“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
王晔道:“他先动手,其他人受伤,他却无恙,奇怪吧?”
“上级打算怎么处理?”
王晔答:“看医院怎么说,估计赔点医药费。”
此时,外头传来争执声。
“民警同志,我冤枉啊!”
“那人碰瓷,不能只听片面之词。”
“进去,动作快,再磨蹭把你们嘴堵上。”
王晔转身,见民警带着两人进来,面容有些熟悉。
“小张,什么情况?”
“撞了人想逃,被好心人逮住报了警。”小张开锁,推进王多鱼和庄强,锁上门。
“警察同志,我们是无辜的,好人呐。”庄强抓着铁栏,伸手喊冤。
小张晃钥匙:“好人?群众眼睛雪亮。”
警察离去,王晔和实习警员旁观,王多鱼怒火中烧。
“气炸了,你们能听见我内心在笑吗?”
庄强一笑,屁股挨踢,低头一看,愣了。
“有道,你怎么在这儿?”
王多鱼转身,见好友赚钱无道、败家有道坐在晨光中,睡眼朦胧如天使。
“我咋不能在这儿?我昨天就来了,还指望你们来救呢。”挠头问:“你们怎么也被抓了?”
庄强愤愤道:“我们去求教练帮你,都是一个圈子的,差不多算了。
你猜怎么着?”
姜顽龙故作不知:“他不同意?”
“岂止不同意,还开除我们,说你让大翔队身败名裂,说我们踢假球。”
心想你本就在踢假球,没冤枉。
但这罪名何意?大翔,都翔了,不臭名昭著还想留芳百世?
“这和你们被关有何干系?”
王多鱼解释:“我们本打算去医院探听auv18号的情况,不料路上遇碰瓷,正处理时,冲来一头疯猪,引来众人把我们抓了。”
姜顽龙点头,明了。
庄强疑惑:“见我们被抓,你咋这么淡定?”
庄强难得聪慧,指出外面才有机会救人,现在却被困。
王多鱼心想,自己是游历,而他们与夏竹相遇是冤家路窄。
谈及auv背后的金凯瑞,王多鱼认为金凯瑞是他二爷的情人,不会坐视。
姜顽龙安慰:“急也没用,求饶也不会放。
安心等,等他们气消了,自然会考虑和解。
毕竟关我们还要花钱,所长也不愿担这费用。”
庄强和王多鱼觉其有理,情绪平复,坐地相视一笑。
外面实习警员表面严肃,实则窃笑王多鱼有趣。
王晔欲言,有人拍肩。
副所长老徐称有人愿出钱和解,让他们走。
老徐指向三人,示意放行。
王晔开锁,让他们签字后离去。
王多鱼与庄强匆匆逃离,不愿多做停留。
姜顽龙从容不迫地整理衣物,与王晔道别后离去,此举令实习警员心生不满。
面对金凯瑞,王多鱼坚决拒绝和解,也不接受因足球赛事而来的谢意,反而提议若真想感谢,就签下他。
庄强随之附和,提出金凯瑞也可签他,由他负责管教王多鱼。
两人在沙发上对着金凯瑞大放厥词。
金凯瑞却淡然回应,称自己非球队老板,先前的假球不过是一场考验,接下来要说的事将令他们震惊,需做好心理准备。
他手持未点燃的雪茄,一副超然物外的模样,笑道:“区区三百亿,休要将我看作吝啬之人!”
我专注于系统面板,喜悦地看着那一万元标注为“等待支付”。
不料此时窗口突发故障,旋即恢复,但任务栏内容己变。
在西虹人寿的会客室,金凯瑞正为王多鱼引见光明信托基金会的殷、赖两位先生。
我心中盘算着先前之事,这剧情任务似乎分阶段展开。
起初的目标是在大翔队与auv队的比赛中大放异彩,譬如短时间内率队逆转,赢得满堂彩。
然而,一万元的奖励对我这位追求高回报的投资家而言,实难满意。
既感不满,便需改变这不公。
系统期望我一鸣惊人,但谁规定唯有赢球才算?业余赛事再惊人亦难获关注。
但若制造大新闻呢?
譬如让一场业余赛事沦为斗殴,岂不更为惊人?无需费力,至多在拘留所度过一夜即可赚得一万,想必有人愿意为之。
系统认可了我的计划,将一万元标记为“等待支付”,但剧情任务的后续内容有所变动,要求与王多鱼并肩作战(完成可得两万)。
奖金提升至两万,但任务目标究竟何意?与王多鱼一同挥霍?
我仍停留在原地,王多鱼轻触我的臂膀,随即抬头,见殷先生与赖先生笑容满面地趋近。
我们互致问候,当我欲伸手相握时,他们的笑容瞬间凝固。
殷先生言道:“王先生真是热情洋溢。”赖先生双腿发软,近乎恳求地希望我手下留情。
我松开紧握的手,轻拍他们的肩头:“久闻大名。”赖先生揉搓着手掌,心中暗忖:你久仰我们?你何许人也?倒是我们早闻您二位大名,真是幸运儿。
“王多鱼,王有道,可知你们的爷爷尚有一胞弟,即你们的二爷?”王多鱼面露困惑,暗想:有便有罢,何故此时认亲?他投我以眼神,仿佛在问:那我爷爷岂不成了三爷?金凯瑞接茬道:“解放前夕,他与家人离散,亲人皆以为他己不在人世,实则上月方辞世。
其遗产之巨,令人咋舌。”王多鱼好奇问道:“他是百万富翁吗?”金凯瑞眼中闪烁着光芒:“百亿富翁,保险业的领军人物。
而你二人,是王宗耀唯一的继承者。”王多鱼闻言一震,姜顽龙连忙扶住,他险些跌坐于沙发。
“有道,他在戏谑吧?”“不,他在戏弄我们。”王多鱼暗自思量,王宗耀虽逝,却留下如此棘手之事,真可谓喜忧参半,这场游戏规模宏大。
殷先生插话进来:“金先生所言非虚,但切莫过于欢喜。
首关虽过,尚有难关在后。
来,看看遗嘱。”金凯瑞侧身,轻按遥控器,窗帘缓缓合上。
投影仪启动,幕布上显现出一位身着红袍的老者,他吸着氧气,金鱼眼瞪得滚圆。
“王多鱼,王有道,我是你们二爷。”言毕,他显得疲惫不堪:“未料你们能闯过首关。
得知你们是唯一继承者时,我几乎气绝。
王多鱼,你一个男儿身竟踢女足,成何体统。
王有道,卖光盘、贴广告、倒卖票证还遭捕,你就不能循规蹈矩些?老金,教训他们。”啪——王多鱼尚未反应过来,金凯瑞一巴掌己挥至,眼前金星首冒。
姜顽龙早有防备,轻巧避开。
金凯瑞欲再出手,王多鱼挺身欲反击。
“尊重逝者遗愿,大孝子!”此言一出,王多鱼顿时语塞。
“听好了,你们须在一个月内挥霍十亿,谁先耗尽,谁便继承我三百亿的遗产。”
王多鱼与姜顽龙皆呆立当场。
二人目光交汇,气氛一时尴尬。
沙发上的殷先生与赖先生面露狡黠之笑。
三百亿,足以令人癫狂,谁能不为所动?这宛如皇位之争,接下来的剧情定将跌宕起伏。
倏地,幕布变换,展示出了继承三百亿的种种规则:
“其一,必须在西虹市合法花销此笔巨款,严禁涉足黄赌毒,一个月后不得有任何资产留存。”
“其次,资金不得赠予或用于慈善,所有开销必须自用。
再者,雇佣人数上限百人,且需等价交换服务。”
……
“王有道,休想用金钱交换优质女性的卵子,再寻觅高学历、美貌女子,美其名曰优化后代基因。
此行为虽未触犯法律,却有违。
切记,行得正,坐得端。”
王有道面露愕然,众人投来异样目光,连王多鱼也面露鄙夷。
王宗耀得意洋洋:“被我猜中了吧。”
姜顽龙无言以对。
王宗耀转而对王多鱼道:“王多鱼,别以为销毁几幅名画就能蒙混过关。
另有一则规定,不得毁损有价值之物,不得哄抬价格。
此游戏不得外泄。”
“你们敢不敢应战?我质疑你们的勇气,故在遗嘱中加入怯懦条款。
你们可选择视若无睹,领取一千万离开,或放手一搏,赢取三百亿,但一旦失败,分文不取。”
王多鱼与姜顽龙恍然大悟,满心疑惑。
主线任务:夺取遗产。
挑战任务:一日散尽十亿。
剧情任务:与王多鱼并肩作战(完成奖励两万元)。
特殊任务:待开启。
主线任务要求对立,剧情任务却强调合作,令人费解。
观挑战任务,王多鱼历经艰辛方在月内散尽十亿,似乎模仿电影中的脂肪险即可轻易达成,这或许正是任务难度标为简单之因。
然而,一日散尽十亿?匪夷所思,即便是巴菲特也难以做到。
金凯瑞自抽屉中取出散尽十亿的协议及一千万支票,置于王多鱼与姜顽龙面前。
殷先生与赖先生在一旁故作姿态,犹如低俗综艺主持人。
“一月散尽十亿,实属不易,此考验太过艰难。”
“确实艰难,有人中奖后茫然无措,几近破产之际却……唉。”
王多鱼摇了摇头,看向林跃,询问若放弃选择,三百亿将何去何从。
金凯瑞言将由赖、殷二人的基金会接管,但需支付高额费用。
王多鱼拉姜顽龙至一旁低语:“有道,我们取一千万离去,银行利息亦足保一生无忧,但三百亿便付诸东流了。”
姜顽龙道:“祖父教导我行事需有把握。”
金凯瑞诧异:“二人如兄弟,言语亦相投。”
姜顽龙笑道:“我未曾听过祖父此言。”
王多鱼亦怔住:“我亦未曾。”
二人击掌、互捶,笑容纯真。
决定既定,王多鱼在协议上签字,递予姜顽龙。
殷、赖二人面露不悦。
“你们真行。”
“有一套。”
金凯瑞见协议签署完毕,宣告:“三十日后正午十二点,游戏终止。
期间,我将依遗嘱监督,并指派两名财务记录开销。
一旦泄露考验或试图贿赂他们,你将即刻丧失继承资格。”
王多鱼郑重起誓:“若违规,我甘愿承受二爷的困扰。”此言似乎是对金凯瑞往日羞辱的一种微妙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