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那熟悉的、轻微的震动,再次从我贴身的口袋传来。
这一次,我没有丝毫停顿。
在满场死寂和绝望的注视下,我姿态从容地从红裙的暗袋里取出那部漆黑的手机。屏幕亮起,幽蓝的光映着我毫无波澜的侧脸。
屏幕上,依旧是未知号码。
新送达的短信,内容更短,却带着更浓烈的、猫捉老鼠般的恶意和窥探感:
【喜欢我送的开胃菜吗?葬礼上的摄像头拍得真清楚。】
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开胃菜?指的是什么?是白丽华的当众失禁?还是……我目光冰冷地掠过满地狼藉的“亲人”。
摄像头?
心脏在胸腔里沉稳地搏动,没有丝毫紊乱。我的大脑却在瞬间高速运转,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扫描着整个空间。
灵堂内部,所有监控探头的位置,早己在“重生”归来前,就通过特殊渠道摸得一清二楚。为了确保遗嘱宣读的“私密性”和顾家的“体面”,顾明远甚至下令关闭了大部分监控,只保留了几个象征性的、对着入口和大厅的公共区域。二楼……尤其是能清晰俯视这个角度的位置……
那里,按照图纸和我的确认,本该是绝对的监控死角!
一股冰冷的、被窥视的寒意,如同毒蛇,悄然缠上脊椎。
我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在幽蓝的屏幕光下泛出冷硬的白色。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泄露。
没有抬头,没有慌乱地西处张望。
我只是极其缓慢地、如同设定好程序的精密机器,抬起了眼帘。
目光,没有一丝偏移,没有一丝探寻,精准得如同装了激光制导,越过黑压压跪伏的人群,越过顾明远绝望灰败的脸,越过白丽华失魂落魄的躯壳,首首地、稳稳地,射向灵堂挑高的穹顶之下,那位于二楼回廊最深处、被巨大黑色帷幔阴影几乎完全吞没的一角——
那里,本该空无一物。
然而,就在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影边缘,一点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如同凝固血滴般的红光,正无声地、稳定地亮着。
像一只潜伏在暗处的、冰冷的恶魔之眼。
监控探头的指示灯!
它,竟然存在!而且,正对着我!
空气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声音和温度,只剩下心脏在耳膜里沉重鼓动的回响。跪在地上的人们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瞬间的凝滞与变化,连啜泣都下意识地屏住了。
我握着手机,指尖在冰冷的金属外壳上轻轻了一下,幽蓝的屏幕光倒映在我深不见底的眼瞳里,如同两簇跳动的鬼火。
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无声地加深了。不再是漠然,不再是戏谑,而是一种……终于嗅到真正猎物气息的、带着血腥味的兴奋。
很好。
看来,躲在暗处的那位“游戏”发起者,不仅手段下作,还拥有超出顾家掌控范围的渗透能力。
我缓缓抬起手,动作优雅得如同在音乐厅指挥交响乐。猩红的袖口滑落一截,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手腕。
纤细的食指,没有指向那隐蔽的探头,也没有指向地上瑟瑟发抖的仇敌。
而是隔着虚空,遥遥地、精准地,点向了二楼那片浓重的、藏着血色红光的阴影深处。
姿态睥睨,如同女王在点阅她的领土。
然后,红唇轻启,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灵堂里,每一个字都裹着凛冽的寒冰:
“看够了吗?”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二楼那片阴影里,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那一点微弱的红光,如同嘲讽般,固执地亮着。
我指尖未落,依旧稳稳地指向那黑暗的源头。眼底的冰层之下,幽暗的火焰无声燃烧。
“喜欢看戏?”我的声音陡然转冷,每一个音节都像冰棱碰撞,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威压,“那就滚下来——”
猩红的裙摆无风自动,高跟鞋下的大理石地面仿佛都弥漫开无形的寒气。
“亲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