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受过国外教育的人,骨子里却传统的人;白茉莉行事乖张,骨子里仍然是传统的人。
有时候他觉得白茉莉形式太过,对方却一脸无辜的告诉他,这就是老祖宗的规矩,立天立地立本。
向轩想,温玉说得对,他是假清高,起码白茉莉是真小人。
她活得明白而透彻,只是行事狠辣了一些。
他想,商场不比官场容易,处处都是刀刀见血、步步紧逼。
各有各的难处。
都说女生容易圣母心,怎么他也会有。
白茉莉看了他一眼,把自己的碗推了过去。
向轩重新给她添了小半碗,把剥好的鸡蛋放进碗里。
这些动作五年未做了,再做起来比想象中要轻松容易得多。
两人之间也没有想象中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反而温馨的有些像……新婚夫妻的早晨。
她想说你要是不喜欢可以不回国可以不订婚。
但是她说不出口。
白茉莉喜欢向轩,是明明白白的事情。
向轩不喜欢白茉莉,也是明明白白的事情。
她心里苦涩,他做的越好,反而会让她更执着的想拉他一同下地狱。
白茉莉心里清楚,她是上不了天堂的。
家中长辈日日吃斋念佛,行善积德。
她也信青灯古佛,但是人生在世,身不由己。
她背负着白家白族的使命,便只能负重前行。
那些事情不适合她。
好人难做,坏人更难。
白茉莉自问自己不是好人,她不想放过向轩。
喜欢他喜欢的太久了,反而成了一种执念。
五年来,她的每一任男朋友都避开了向轩的影子。没有人能是向轩的替代品,除了他自己。
白茉莉每次想起向轩,都会喝得酩酊大醉。
她相信酒精可以麻痹神经,甚至可以麻痹思念……
思念是种病。她无药可救。
白茉莉用勺子叉开鸡蛋,露出蛋黄来。
向轩突然记起小的时候白茉莉并不喜欢吃鸡蛋,也不喜欢吃蛋黄,只有蛋白可以勉勉强强的吃下去。
有小半年时间他曾借住在白家本家,那时候的早饭时间,他一个人不仅要解决掉自己的鸡蛋,还要解决掉白茉莉的蛋黄。
有时候没有白粥和牛奶,干噎着咽下去也不是没有过。
但是现在白茉莉神色如常的咬了一口蛋黄和蛋白,配合着白粥迅速地吃掉一个完整的鸡蛋。
他才突然发现,原来白茉莉也长大了。
以前不喜欢吃的东西也会安安静静的吃掉。
口味是会变的。
就像人的喜好一样,都是会变的。
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这个认知来的迅猛而突然。
向轩知道白茉莉从小便喜欢自己,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别的想法。
他把她当做妹妹一样看待,希望她善良正首,偏偏白茉莉背道而驰。
当初不告而别,因为心中正义感使然,也是因为无法面对白茉莉……他对她的感情出现了偏差。
青春期的少女如同春后嫩芽一般生姿勃发。
午夜旖旎的梦境里是白茉莉的脸,他能闻到少女身上的香味……浓烈而迅猛。带着一丝骄纵。
他的手指缠绕着白茉莉的长发,柔软的、如丝绸一般的头发如同密网一样笼罩着他,向轩几乎喘不过气。
而白茉莉却对着他笑,一双眼睛弯弯如月,那样好看的人……身上却空无一物。
轻纱袅袅,欲盖弥彰。
那样的梦境太过真实而诡异,向轩大病一场。
他无法跟父母吐露实情,只能说是夜里睡觉时窗户未关而寒风正烈。
他脸色潮红,父母当他是发高烧,看着他吃下退烧药后担忧了一早,实在无法放下工作,还是赶去上班,说早点下班回来照顾他。
向轩在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的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人,是白茉莉身上的香气。
橙花混合着黑蜂蜜的香气甜腻而……
向轩不知不觉中跌入梦乡,难道他又在做梦吗。
而当他在傍晚醒来,房间的窗帘早己被拉开,露出柔软的夕阳。
晚霞如烟,流云浮动。
他的窗户开了一条缝,有冷空气渗透进来,但是他并不觉得冷。
他依稀记得白茉莉的存在,她似乎来过房间,她身上的味道独一无二他不可能认错。
他又想起那个甜美旖旎的梦。
暗香浮动月黄昏。
向轩伸出手去拿床头的温度计,他己经安全退烧了。
那个梦如同白茉莉的发丝缠绕着他的手指不放,一连几日都是如此,他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后来的无动于衷。
他想唐僧过女儿国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再难也不过如此了吧。
这件事他并没有告诉白茉莉,也没有告诉温玉。
谁都不知道他梦中的幻想对象是白茉莉。
哪怕在异国他乡,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白茉莉还是阴魂不散。
那张脸那个身段那个触感……在梦中是如此真实,就好像他真的把白茉莉压在身下一样。
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回国,白茉莉无从知晓。
但是她知道,只要向轩回国,她再也不会让他有机会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