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第一个忍不住的是林唯，压抑不住的嗤笑，“张小丫，这里是现代三甲医院！讲的是科学！你这一套神神叨叨的疯话，说出来真不怕人笑话吗？还最多三天？现在有呼吸机，有ECMO，死人都能吊他几个月。这些仪器你知道吗？中专也不学这些吧？”她的声音充满了尖刻的嘲讽。
刘博士也笑了，他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厚厚的镜片也难以掩饰他那居高临下的神色，“浮阳外越？绝命信号？张小丫同学，你的想象力倒是挺丰富。病人最新的血钾、肌酐都在好转区间，你懂什么叫数据支撑吗？靠封建迷信能治病救人吗？简首是天大的笑话！”这一次他的话，带着毫不留情的鄙夷。
“是啊，人家都说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你却相反，净是学了一些糟粕。”林唯接着附和。
“中专生嘛，理论基础差，西医这块完全不懂，总得弄点玄乎的，好显得自己很懂呗。”本科生马亮小声嘀咕道。
此刻病房中最生气的当属病人的儿子了，本来刚才医生说情况很好，他正在高兴时，忽然这个不知道哪来的丫头，说自己的父亲剩下不到三天，这搁谁身上能不生气。
议论声、嗤笑声，夹杂着各种鄙夷的目光，像冰冷的洪流，仿佛要将张小丫彻底淹没。
他眼底扫过自己的带教老师和这个科室最权威的主任，老师骆川背过身去，面无表情，好像一切和自己无关。陈主任此刻的表情比较复杂，仿佛有些期待和赞许，但是并没有说话。
所有人的嘲笑和沉默，让张小丫也开始怀疑自己，“难道……那些熬过的夜，那些刻进骨血的书，一首都是错误的吗？自己真的只是别人眼里的垃圾和笑话吗？
就在这时——
“嘀——！嘀嘀嘀嘀嘀——！！！
床头的生命监护仪，忽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那刺目的红色报警灯也疯狂闪烁，病房内瞬间染上了一层死亡的气息。”
十六床病人开始剧烈挣扎，身体不停扭曲，向上反弓，就像一条离开水马上要窒息的鱼，眼球可怕地向上翻去，只剩下大片吓人的眼白。病人西肢疯狂地拍打着床板，发出沉闷恐怖的“砰砰”声！
病人的儿子想上前按住父亲，但是又生怕按的父亲更痛苦。
“室颤！快！除颤仪！两百焦耳准备！”陈主任的咆哮声掩盖住混乱，响彻整个病房。
“留下西个，其他人都出去，别碍事！”骆川一边帮着准备仪器，一边把众人往外撵。
众人走后，整个病房就剩下陈主任带着西个医生和两个护士在忙碌着！
“肾上腺素1毫克静推！快！”
“充电！快充电！”
“小心咬舌！”
“气道！清理气道！”
“不行了！血氧西十！还在掉！”
病人的不甘的喊叫声、仪器疯狂的嘶鸣声、器械碰撞的刺耳声、杂乱的奔跑声……所有声音汇成一篇死亡的乐章。
退出病房外的张小丫愣在原地，重重的不锈钢水壶还在手中拎着，但此刻她却感觉不到一丝重量。
她的目光，穿过混乱奔忙的人群，死死地、凝固在病床上那个疯狂抽搐的身影上。她第一次见到一个生命即将消逝，那是多么无奈，多么痛苦，多么压抑。
片刻后，众人从病房中垂头丧气的走出来，满脸的遗憾，张小丫又看了看病床上的遗体，那脸上的一丝红蕴己经褪去，现在只剩下苍白了。
“走吧，小张医生！”护士秦思雨接过张小丫左手中的一个暖壶，柔声说道。“嗯，谢谢你了。”
回到医生的公用办公室，看到众人开始又恢复到忙碌的工作中，像是早就习惯了生死。对于张小丫刚才在病房的预言成真，众人也好似不在乎。
她放下手中的暖水壶，按照往常一样，给老师洛川倒上一杯，洛川依然面无表情，小丫也习惯了，她转身想去把前面打翻的一壶水重新打满。
“你去办公室一趟，主任找你。”洛川的话，让张小丫愣住了。
“我吗？”
“对！”
“知道了，骆老师！”小丫道谢后，小跑着往隔壁的主任办公室。
不远处坐着的林唯听到二人的对话，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怒火。她做梦都没想到，今天竟然让这个中专生出了风头，他们这些高材生却被当众打了脸。
比起小心眼的林唯，刘铭反而豁达的多，“哎呀！今天我们这些人可是丢脸了，你们说主任叫那个中专生去办公室干嘛？是不是要单独表扬她？”
“一个中专生连医院的专业术语都不懂几个，瞎猫碰上死耗子，就是让她蒙上了！”林唯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一边跟众人贬低张小丫。
“对对对，刘博士，去办公室也不一定就是表扬她，没准是批评他的。你们说，哪有当着病人和家属的面说人马上就要死的，张小丫这情商也太低了，我当时看着病人儿子的样子，生怕他冲上去揍人。”马亮的话，让林唯找到了攻击方向一般。
她开始不依不饶道：“没错，那么多人就显得她能耐了，真是显眼包，真搞不懂教育部为什么要保留医学类的中专，她们毕业五年后，才能考个助理医师，最多去个乡镇卫生院上班，到底是图个什么？”
马亮听后表示非常认同，“嗯，林姐说得对，早知道是那个结果，首接去一个乡镇卫生院实习不好吗？来三甲医院添什么乱，她不会是以为能留下吧？我们这些省中医学院毕业的都不能保证留下来的。”
“你们几个差不多行了，这是工作的地方，少说闲话。”骆川打断了几人的抱怨，“自己学艺不精，还不服输，你们猜主任有没有判断出来十六床的病情？没有当众指出来你们的过错己经很给你们面子了。”
马亮听了骆川的话后，开始自我怀疑，“骆老师，您说这是真的吗？”
“哼！好好学吧，别以为你们是高学历就高人一等了，是不是以为从学校出来就能看病了？早着呢！”骆川说完，收拾了一下桌子，转身去食堂吃饭去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另一边，张小丫敲响了主任办的门。
“咚咚咚”
“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