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里,敏慧倚在软榻上,笑盈盈地听着清平叽叽呱呱地讲述。贴身侍女棠梨在一边打着扇。
樱桃拿托盘端着茶点进来。
冰块王爷化身暖心大哥哥,左手捏了片云片糕塞进清平嘴里,右手忙把温度刚刚好的茶盏送上。
清平小口小口吃完糕点,饮了盏茶,笑眯眯地道:“表哥不冷着脸的时候还是蛮可爱的。”
又向敏慧告状:“阿娘,你不知道,表哥见着那些小姑娘一身杀气,看一眼就吓得阿摇快站不稳了。”
又悄悄对高斌扮了个鬼脸:“表哥你但凡温和些,阿娘又何至于日日愁你的婚事。今儿那么些漂亮小姑娘谁不怕你?”
“也有不怕的。我听你喊‘瑞儿’那个就不怕我。”高斌淡然道。
“她啊。”瑞儿笑,“你说的是江祭酒家的嫡长女?她从乡下回来还没几月,大约没听过你的传说?”
又滚到敏慧怀里:“阿娘您不知道,那是个很有趣的小姑娘。虽刚从乡下回来不久,却一点畏缩之态也无,见到这么多大家闺秀,反落落大方。跟京城里精心教养的贵女站在一起,竟一点不落下风。”
又叹道:“听阿摇说她琴棋书画,女红针黹都有涉猎。为人却那么低调。不像礼部尚书家那个,弹琴只学会些技巧,琴音里一点情意没有,反蹦跶得厉害。若不是我弹了曲拿手的震住了她,尾巴都翘天上去了。”
说到这里,忽然眨了眨眼,惊奇地拍着手道:“阿娘,你听到没有?表哥居然注意到瑞儿了耶。终于有表哥感兴趣的姑娘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表哥提到姑娘家呢。”
高斌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道:“清平你瞎说什么呢?离了姑母你就是最沉稳大方的,一见了姑母就成小孩子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又对敏慧道:“姑母还记得西年前我救过一个八岁的小姑娘和她幼弟及舅母不?”
敏慧点点头:“记得。你去边疆前。”
“那小姑娘就叫瑞儿。跟祭酒家小姐容貌和年龄都对得上。可祭酒家小姐又怎会被一个马车夫背刺?有些好奇罢了。”
“怎么?”清平瞪大了眼睛,怎么更有趣了,“不行,我现在就下帖子,请瑞儿明儿过府一叙。”
“……”长公主。
“……”端肃亲王。
当天晚上,瑞儿收到了清平郡主的帖子,请她过府说话。
第二日一早,瑞儿收拾妥当,嘱咐菊香帮顾妈妈照看阿宝,自己带着菊枝,去了长公主府。
一下马车,早有丫鬟婆子等着,簇拥着瑞儿进了公主府。
清平郡主亲自带着新荔等在垂花门,一见瑞儿便迎上去。
瑞儿盈盈福下去。清平郡主忙拉住了,笑道:“昨儿听阿摇说你多才多艺。今儿请你来聊聊琴艺,盼能多个知音。”
瑞儿笑:“不敢当郡主夸赞。若只论技艺,尚不及何小姐。”
二人携手进了花园湖中凉亭,亭中摆三张短案,案上皆陈设名琴。靠东一张案前早端坐着一人,正是端肃亲王。
瑞儿大大方方行了礼,自坐在靠西边那张案前。
清平诧异道:“瑞儿妹妹,你竟不怕我表哥?”
瑞儿略微沉吟,道:“并不曾听闻王爷有恶名,为何要怕?”
清平惊讶地道:“表哥从战场杀敌回来,满身杀气。满京城闺秀无有不怕的。”
瑞儿道:“所以呢?战场杀敌是英雄。小女子对英雄唯有敬仰,并无惧意。”
敏慧长公主从亭外进来,鼓掌道:“说得好。果真是个有趣的小姑娘。”
又道:“且弹一曲我听。清平看上的人,总该有几分本事。”
瑞儿并不推辞,正襟危坐。随手拨几个音,试了试琴弦,便全神贯注沉浸在琴音里了。
一曲既毕,长公主叹道:“果然是好的。只是曲意中竟然隐有悲寂之感。可见年纪虽小,经历必然坎坷。”
“你叫瑞儿?”高斌忽然问道。
“是。”
“西年前去往乌木镇?”
瑞儿诧异地抬起头来:“王爷如何知道?”又仔细打量高斌,迟疑地叫了声,“高家哥哥?”
“果然是你。”高斌温声道,“西年前忘了问你,你本是锦江知府家小姐,回乌木镇该向南走,如何走了京城方向?”
瑞儿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本是家丑。王爷是救命恩人,听听也无妨。家中姨娘收买了马车夫,原是想把我们舅甥三个弄到京城卖掉的。幸遇王爷,方逃出生天。”
说完站起身来,郑重地对高斌行了一礼:“大恩不言谢。若有驱驰,万不敢辞。”
长公主和清平郡主听得目瞪口呆:“你家姨娘胆子这么大?”
“还不止呢,”瑞儿冷笑道,“我娘亲也是她使奸计害死的。说起来两位殿下或许也认识。她是前礼部侍郎的独女钱莺。”
“哦?竟然是她。没想到她还活着。”长公主诧异地道。
“也活得不痛快。”瑞儿淡淡道,“不说她了。郡主昨儿那首琴曲真叫人欢喜。”
清平笑道:“我表哥的琴音更妙。表哥,你总不能白听瑞儿的琴音。快快弹一曲。”
高斌点头答应,也弹了一曲,果然极妙。
几人又谈论些琴理,聊了些名人名琴,又弹几曲。长公主又指点一番,便到了膳食时间。
用过膳,高斌自回王府,清平带瑞儿去后花园赏花。两个小姑娘聊得投机,相见恨晚。
首到用过晚膳,清平方命人好生送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