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母亲的忌日
第一十五章 母亲的忌日
“是他?”
秦云妍皱眉,小声嘀咕着:“怎么到哪儿都有他啊。”
周宇翰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秦云妍脑子里还想着之前看到的那节手腕的朱砂痣,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没什么,走吧,我爸妈跟伯父伯母在楼下等我们呢。”
她上前推着周宇翰的轮椅往电梯的方向走去,只是眉心一直紧锁,心不在焉。
原本想要扮演柔弱,让秦云妍对许瑾淮厌恶更上一层的周宇翰,见此,也彻底没了心思。
两个人心思各异上了电梯。
次日,许瑾淮一大早就起来洗漱了。
今天是母亲的忌日。
当年他从许家出来,带了母亲的玻璃鸢尾花摆件,以及母亲的日记本。
母亲的骨灰盒葬在许家墓地里,他不愿意回去,挣了钱后就在京城买了块墓地,将母亲的日记本放了进去。
每年母亲的忌日,他都会独自前往墓地,静静地坐在墓前,跟她讲自己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后来大哥也来了。
许瑾淮坐在镜子面前,镜子里突然出现母亲温婉的身影,母亲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他的脑袋。
明明什么都没说,许瑾淮却感觉到了爱意,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妈妈……”
他轻声呢喃着,心里无比酸涩。
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一枚鸢尾花的胸针,这枚胸针是他离开许家后工作赚的第一笔钱买的。
每次看到它,就好像母亲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似的。
他将胸针戴上,挤出一抹微笑。
这才对嘛,见母亲,总是要高高兴兴的。
房间门突然被敲响。
许瑾淮推着轮椅打开门,就看到许瑾治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站在门外,不苟言笑的。
就连金丝边眼镜也换成了黑色一体的。
“大哥。”
“好了的话,我们就出发吧。”
许瑾淮点点头,许瑾治接手他的轮椅,一直把他送上车。
两人一路无言,气氛沉重。
许瑾治余光落在许瑾淮鸢尾花胸针上,想起母亲心情好时总会在家里各处放上各式各样的鸢尾花。
那个时候,他们兄弟俩只要不提很过分的要求,母亲都会笑着答应。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
那里放着一块怀表,里面是一家四口的全家福。
许瑾淮注意到他的动作,罕见地问道:“他,还好吗?”
没说名字,也没有称呼。
但他们都知道说的是谁。
许瑾治有些惊讶他主动提起,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还好,就是老念叨着你,想让你回去。”
“嗯。”
许瑾淮看着窗外,面无表情应了一声,却没再多说一句。
许瑾治也没有逼迫他,多年的心结,不是说解开就能解开的。
良久,安静的空间里才又响起许瑾淮的声音。
他说:“大哥,我总觉得轻易原谅他,是对不起母亲。”
许瑾治沉默了。
没有人能够劝许瑾淮原谅父亲。
母亲跳楼自杀时,就摔在许瑾淮面前。
而他跟父亲,一个在学校,一个在公司。
接到管家电话他们赶回家,许瑾淮就跟痴傻了一般,一动不动。
他们找了心理师进行一点点引导,治疗,才让他慢慢回归正常生活。
那段时光,他是一点儿都不想再回忆。
一直到墓园,两人都再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许瑾淮坐在轮椅上,等着昨天订的鸢尾花。
可花店的人却迟迟未到。
“许总,二少,我打电话去问下。”
林淼掏出手机走到不远处打电话询问,脸色逐渐阴沉下来,甚至有些争执的意味。
许瑾治快步上前,林淼看到他,挂断了电话,有些沮丧道:
“许总,花店老板说,花不能给我们了,有人高价把鸢尾花都买走了。”
“全京城的鸢尾花都被买了,我们买不到一朵。”
“对不起,许总,这件事是我没做好。”
许瑾治阴沉似水,他看了一眼不知道发生什么状态的许瑾淮,薄唇紧抿:“你陪小淮去墓前,我去去就回。”
刚迈出去一步,他又叮嘱道:“瞒着他。”
林淼回到许瑾淮身边,解释道:
“许总有事,让我先陪你。”
沉默一瞬,她接着道:“花一会儿就会送过来。”
许瑾淮没多想,点头,由着林淼推自己往母亲的墓碑走去。
他低着头给许瑾治发消息。
林淼远远地就看到许瑾淮母亲的墓碑被砸了,地上洒满了碎纸。
仅仅一眼,一种不好的预感笼罩在她心头。
她动作迅速地调转轮椅,不想让许瑾淮看到这样一幕,可还是晚了,许瑾淮刚给大哥发去注意安全的消息,抬头就看到了。
他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愤怒,手指紧握轮椅扶手,声音颤抖:“谁干的?”
林淼急切道:“二少,我马上让人来处理。”
一阵风刮过,卷起地上的碎纸。
些许洋洋洒洒落在许瑾淮身上,掌心里。
许瑾淮已经泪流满面,他垂下头,映入眼帘的是母亲的字迹,上面赫然写着他的名字。
“小淮……”
心中无尽悲痛化作无声呐喊,他重重地从轮椅上跌落在地上,无视双腿的疼痛,医生的叮嘱,奋力地蠕动着双腿,朝着那些碎纸爬去。
“不,不要……”
“二少!”
林淼惊呼出声,她快速给许瑾治的秘书打电话说明眼下的情况,就想要去阻拦许瑾淮。
可许瑾淮却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妈妈……”
许瑾淮艰难地从嗓间挤出两个字,他一点点将触手可及的碎纸攥在掌心里,随后朝着更远的方向爬去。
林淼看得心疼,泪水也止不住落下。
她打电话将留在车子处的保镖叫了过来,一行人在墓地如同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窜,寻找碎纸。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遍地的碎纸都被带到了许瑾淮面前。
望着那堆怎么拼凑不起来的日记,就像是母亲倒在地上,头部不断流出源源不断的鲜血,一直蔓延将他彻底包裹。
“噗——”
一口鲜血从嗓间喷出,许瑾淮眼前一黑,往地上倒去。
“二少!”
林淼吓得花容失色,冲上前就把许瑾淮接住,避免他的脑袋砸在地上。